抄起桌子上的小圆镜,聚焦梅娘整个、海子半个脸。梅娘嗔怒的眼神,分明写满了幸福。而当镜面扫描到梅娘吻痕密布的脖颈时,花容失色的手,差点摔碎了海子那本来就留有旧伤的小圆镜。----怎么办啊,还不算太热的秋天,难道我要戴上围巾啊?
从小到大,海子都是个乖孩子,很少因为做错了事,而小心翼翼,忐忑不安。海子不知道怎样解脱自己给梅娘留下的麻烦,也不知道怎样形容当时的心情。只知道祥林嫂一般反复念叨:早知道山上有狼,不该让阿毛一个人在外面----早知道吻会留下伤痕,不该吻你脖子。怪异无比的忏悔语调,逗得梅娘又恢复了笑脸。
梅娘告诉海子,其实,海子不是第一次留下爱的伤痕的男孩。
高二上学期,班上来了一个从省城转学的男生。他名字里有个英字,女生们给他一个昵称,叫他英雄。1.80的个子,看谁都愤怒的眼神,高挺傲气的鼻梁,尖如弯刀的下巴,振奋了全班所有女生,震动了全班所有的男生。
江城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县城,经济不怎么发达,这里的孩子们从小营养不良,喝的自来水又不达标,很少有这么高大,这么肤白,这么气质,这么优秀----这么让人把所有形容词用完,还作假、掺水,加上名词,还不能痛痛快快、舒舒服服赞美成功的男孩子出现。所有女生都疯了,所有男生都傻了。
也有强龙压不住地头蛇,想挑战的主儿。高二一哥小瘪瘪,上早自习时,当面向wWw.英雄发起挑战。操一口沔阳口音大声朗诵《黔无驴》:
黔无驴,有好事者船载以入。至则无可用,放之山下。虎见之,庞然大物也,以为神,蔽林间窥之。稍出近之,??然,莫相知。
他日,驴一鸣,虎大骇,远遁;以为且噬已也,甚恐。然往来视之,觉无异能者;益习其声,又近出前后,终不敢搏。稍近,益狎,荡倚冲冒。
驴不胜怒,蹄之。
虎因喜,计之曰,“技止此耳!”因跳踉大阚,断其喉,尽其肉,乃去。
小瘪瘪又瘦又矮,平常以作古作怪见长,加之打起架来,有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复不复返的大无畏革命英雄气概,流血流汗,不流泪,叫苦叫累,不叫饶,生命不止战斗不惜。在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打架哲学教导下,小瘪瘪身体小,名声大,成为高二年级的一哥,甚至大有冲击全校一哥的坚挺表现。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他一哥的地位弄得岌岌可危。是可忍,孰不可忍,士可杀,不可辱!
只听得小瘪瘪一口沔阳腔,怪声怪气,不知道是故意,还是老师原来就那么教他的,把个黔无驴,念成了黔无骡。他一口一个黔无骡的念,班上一阵一阵哄笑着应,开始,英雄还不明就里,后来恍然大悟。这般此刻,小瘪瘪刚好念到结尾:断其喉,尽其肉,乃去。
说到美女,梅娘总是当仁不让,总是毫不谦虚,勇立潮头,一枝独秀。光说还不尽兴,还不解恨,还不光宗耀祖,衣锦还乡,还要付诸行动,还要与其她美女们争风吃醋,一决高低,互相打压,残酷竞争。如某男爱上某女,某女必定受到梅娘的打压。第二天,梅娘必定打扮得光芒四射,柔情似水地照会某男,某男必定痛苦无比的告别某女,一点没有失恋感觉地站到梅娘美丽飘摇的旗帜之下。
这就是梅娘的个性,梅娘的张扬,梅娘的贪心,梅娘的态度。梅娘最大的幸福,就是成为全世界男人的焦点,让全世界的男人都爱上自己。而一旦男人爱上自己,梅娘却如《向往神鹰》中所唱到的,俯瞰天外世界,止不住心旌飘摇。女人的天外有天,女人的天外天里,有天外来客般的男人。
英雄的到来,虽然打破了小瘪瘪的神话世界,却没有给梅娘的神话世界带来一点点影响。相反,英雄的冷漠,英雄带来的震荡,却刺激了梅娘。梅娘在冷眼旁观,审时度势打起英雄的主意。事事都要争第一,抢前争先,时不我待。一个来自大城市的干部子弟,一个来自大城市干部家庭,非常高大,非常肤白,非常有个性的男孩子,放在情窦初开的少女们微微打开的心灵窗户面前,无疑是一颗随时都可以引爆的定时炸弹。
在小瘪瘪出让美女的条款里,梅娘当仁不让地被摆在第一位。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