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之后,方从心很坚持地要抢洗碗的差事,最终还是被赶出厨房,洗澡去了,洗白白了趴在床上摆弄PSP。如此悠闲的日子真是怎样也不嫌多――前提是,如果带薪的话。她看了会儿小说,觉得心气有些浮躁,不太看得进去,于是开始玩游戏。公司里的程序员小男生给同事们推荐了不少变态的小游戏,比如操纵角色从沙丘高处冲跳,鼻青脸肿地一路摔下去,看到底能摔多远;比如在高楼顶上玩滑轮,看怎么能停在离边沿最近的地方但又不掉下楼去;比如对某人偶施以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暴力,打得它如同被捶的西红柿汁液四溅……大伙儿都觉得这东西太够劲儿了,尤其是在加班到很想冲去把老板群殴海扁一顿的时候,特别具有存在价值!可是方从心这会儿只想玩跳楼。究竟怎么才能无限接近那条线,但又保证自己不冲下楼去摔得粉身碎骨,这真是此世间最艰难又高深的博弈。
任寻刷锅洗碗完毕,洗完澡抱着笔记本坐在沙发上,见她在玩PSP,就丢了笔记本凑上来,一看她正咬着嘴唇一次又一次从楼顶上飞出去,顿时就笑了,“这个得有技巧的,你得记住位置,到什么时候该放手就别犹豫啊。我玩给你看。”说着,他拿过她手里的PSP去。
他的头发没吹干,柔软中带着湿润,沐浴露和洗发水淡淡的清香好闻极了。那味道就像薄荷酒,叫人只嗅上一下,便贪恋得再也舍不下了,只想一口一口噙在齿间。方从心醺得心神荡漾,屏幕画面半点也没看清,视线全聚在那双干净的眉眼和直挺的鼻子上,再往下,便是柔软的薄唇,颈项上不时轻微滚动的突起,以及在毛衣领口若隐若现的线条分明的锁骨……那些可以想见的温度与脉动……不知何时起思维变得有些迟钝,她忽然开始完全能够明白,什么叫做心痒难耐。
直到任寻停下手中的游戏,也开始安静地看着她。两两相顾,四目相接,无声渐成暗涌。方从心下意识舔了下嘴唇,有些口干舌燥,觉得该说点什么,几乎是脱口而出:“你一个人睡沙发会冷吗?”那嗓音已是不经意的婉转,柔软入骨。
任寻依旧看着她,不语,良久丢开PSP抓住了她的手腕,“两次了。你真的……明白这么问的意思吗?”他紧紧望住她的眼睛,一瞬不瞬,语调低哑又缓慢。
方从心从不曾见过那样浓烈的黑眸,深得足以令她轻声叹息。她靠近他,轻轻含住他柔润的唇。
由轻啄浅尝起始,比之前任何一次的亲吻都更深刻。任寻已经拥住了她,炽热最先从舌尖齿腭颤抖着晕开,牵引着掌心的摩挲。那滚烫的游走如同燃烧的羽毛,刮擦出酥麻的温柔,蔓延在肌肤,渗透了血液,钻入心底。那感觉十分美妙,令她忍不住战栗着轻吟一声。
几乎就在同时,她感觉到那双手陡然加重的力道。那简直像是迫不及待要将她揉化了一般,竟大得令她感觉无法挣脱。
瞬间气息沉闷,她猛地惊了一下,睁眼,迷离雾气哗啦散去,仿佛着了光。脑海里仍旧一片模糊,转wWw.不动思考WWW.soudu.org的轮轴,声音却已先自顾自地蹦了出去,“停……停下……任寻!”她有些失措地喊,竭力抽回双手时,已先别过脸去,不断深深吸气,胸腔里怦怦跳个不停,血却全涌上了面颊头顶。
她果然……还是做不到吧。但这到底是怎么了?
任寻似乎仍未完全回过神来,面对这样的半路叫停,茫然地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浑身都僵了般,眼底热意尚未立刻消退,明灭流动的,仿佛是惊愕,仿佛是困惑,仿佛是委屈。
那眼神刺得方从心一阵心虚瑟缩,“抱歉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深呼吸良久,才小心翼翼地尝试了一下,试着平和而温柔地抱住他。
就好似彻底石化了一样,任寻迟迟地没丝毫反应。空气冷而静谧,惹得人抑不住后颈发毛。方从心掌心湿冷绵密,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偏偏越是如此,越显得吐息声声沉重。她几乎忍不住要跳起来,以最快的速度逃走,逃离这一刻的尴尬与胆怯就好了。但她到底没有。
过了好一阵子,她终于听见任寻的声音,“睡吧。我……赶稿去,好几天都没怎么写了……”他缓缓后退起身,木然地转回沙发上去,重新抱住笔记本,重归静默得有些机械。
方从心却连回头看一眼也不敢了,无比鸵鸟地缩在床上,一遍遍在心里念着:睡吧,睡吧,睡不着也装睡吧……
可愈是这样念着,愈是陷入了进退不能的僵局。
为什么?你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这自问无休止地反复纠缠着她的神经,结果却不知沉陷在了何处的泥淖,看不清,触不到。
“究竟要怎么样的一个男人才是那个能让你安心的人?”
这句话忽然在黑暗里一瞬闪过。
她将脸埋进被褥里,咬牙时,心口酸闷地猛抽了两下。那是个拒绝的信号,本能地拒绝,更直接、更深入的剖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