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虽已经猜测到雨烟不请自来的真正用心,内心兀自在盘桓,冷不丁听她幽幽道出内心独白却也不禁有些惊诧,目光柔和的打量了雨烟一番,暗自有些失神。
这许多年以来,自己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堂堂正正的重新回到父皇身边,聆听严父谆谆教诲,享受慈母亲昵的关爱,兄弟欢聚,共畅亲人团圆之乐,可是如惊雷般的噩耗彻底摧毁他十年来孜孜以求的梦想。
该何去何从?想要名正言顺的回归帝王之家似乎已经只是镜花水月,就算能重新踏入帝都,又能如何?还能让自己得到心灵上宽恕,一切都不可能了,自己此生已经被定格为忤逆之子,被驱逐出宗正府的忤逆子!
以后人生的道路完全只能依靠自己独自去面对,不会有任何助力wWw.。十年来,自己早已经习惯身为一介平民,得不到任何外力相助的平民。无论酸甜苦辣,自己都是傲然挺立,从没有放弃过成为强者的希望使他无比坚韧。
十年来,唯一没有涉足的地方就是脂粉世界。对于女人,他还是稚嫩的初哥。眼前这位楚楚可人的姑娘向自己倾诉钟情,自己究竟是应该毫不留情的将她拒绝还是考虑接受她的一片温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看着雨烟略有些惆怅的哀怨之色,龙天宇的心仿佛被利器重重刺了一下,当年自己不也是这样无助的眼神,痴痴的看着父皇,期盼他能收回呈命。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何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天光伸出有力的臂膊,轻轻将雨烟揽入自己还中。一个受伤的男人是如何也不忍心去伤害一个对自己情痴的女人,也许他对雨烟还没有那份坚贞的爱,但一切都是可以重头做起的。
以前没有爱,不代表以后也不会爱。时间!只要有时间!相信在自己和雨烟之间会绽放出绚丽的爱情之花。
“雨烟姑娘,在下有什么好的,能令姑娘如此垂青,莫非是在下前世所修的福缘。”
“不是啦,你的背影,每次我看着你的背影总是入神,入迷,你给我的感觉象雾,让人无法看得清楚,又象风,来去无踪,总是匆匆,又似清馨的春雨,每当我厌恶这红尘的烦嚣,总是想起你虽然落拓不羁,却依然对生活充满激情。婉转的诗词,动人的曲调,无一不是你向往美好人生的写照。有你精神上对我的鼓励,我才能振作,对自己说,你的希望就在前面,你的幸福自己手中,牢牢把握,才能追逐你自己的梦想!”
雨烟的声音犹如空谷传来的回音,激荡着龙天宇的心扉,他不由的将怀中的女人搂得更紧。雨烟紧紧贴着他壮实的胸膛,欢愉的叙述着自己深藏已久的心声:“你不知道,有多少次当我身心疲惫的时候总是一个人悄悄的想起你,想起你无助的身影在熙熙攘攘的人海中孤单的奋力向前。。。。。。”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选择我?我能给你什么,你对我那么有信心?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这一生究竟该往哪里去。唉!一切都是命,命中天注定,既然有了你,我想我应该去做些什么,为你,也为我自己。”
二人同是天涯沦落,自是有许多交织的心里话倾诉衷肠。
“终日昏昏醉梦间,忽闻春尽强登山。因过竹院逢僧舍,偷得浮生半日闲。呵呵,没有想到才半日的工夫你这浪荡子尽能勾得我妹妹的三分魂去,不愧虚名。”
二人闻言,哪里还好意思依偎在一起,连忙撤手松开对方。雨烟娇羞中略带几分忿忿:“晴雯姐姐,事情可是由你牵引出来的,不带你这样说人家和龙公子的。”
“呵呵,我为让你如愿,耗费心机,看你如今和他如胶似漆的。什么都不如情郎真,妹妹,你这还未嫁他,就如此维护,好事刚成,就想将我这红娘来个过墙梯,将来你那小心肝可还有姐姐的位置?”
“姐姐,你知道妹妹不会那样的。。。。。”雨烟似乎真的有些动情,眼眶中泪花直滚,“晴雯姐姐,你这一辈子都是我的好姐姐。”
“傻瓜,姐姐在逗你呢,看你!这么大的人,还好意思当着情郎面前哭鼻子,也不羞!”
晴雯正色对龙天宇揖了一礼:“公子,我家妹妹虽面上柔弱,性子却极烈,你既然愿意与她齐眉,那我在这里把丑话说在前面,若有朝一日,你胆敢负了我妹妹,即使是天涯海角我也会追上你,在你的胸前捅个窟窿。”
龙天宇蔚然颔首,起手向天盟誓:“龙天宇今日在此起誓,苍天为鉴,此生必对雨烟姑娘如一,若有背此誓言,甘受天罚!”
雨烟早已面色大变,纤纤玉手抢前一步掩住龙天宇的嘴,会心的一笑:“够了,有你的承诺比什么都好,只是雨烟还身在天湘阁,倒如何是好。”
“没有事情,姐姐手里还有一些私房钱,妹妹你先拿去用,张十娘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只要有银子,你赎身就不成问题。”
“需要多少银子?”龙天宇微微一笑,这些年虽没有挣下金山银山,但千两银子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我让刘叔明天带银子去天湘阁找老鸨,帮你赎身。”
二位姑娘有些将信将疑的看着他,这个男人平日在定州城可是出了名的赊欠户,不过他信誉极好,有赊必还,有欠必清,但这姑娘赎身可不是玩笑,最少也得千两纹银,他也能筹措?
不过今天踏入他的府中,已然让这二位见过世面的女人吃惊不小,貌龙天宇这一片庄园最少也得值三、五千两,他说的如此轻松,或许赎身的银子对他真的不过轻而易举。
秋风飒飒,卷起的枯叶迎风飞舞,王进骑在马上,还是无精打采的看着远方一望无垠的平原,自己最终还是在权利斗争中沦落为牺牲品。
皇帝陛下虽然在他临行前安排贴心内侍特意赶在十里长亭为他送行,反复安慰说这只是暂时委屈,迟早还是会将他调回京师,但那一切仿佛都那么遥远,不是太真实。自己这文弱书生去边镇,能吃的下那泼天的苦?定州!那是与契丹辽长期对峙的边镇,烽火连年,自己又是得罪尔朱荣一党被贬至千里,定州刺史元少穆会善待自己?
想想自己还真是不值,四品堂官现在被连降数级,任定州从六品录事参军。哼!朝堂之上虽没有被开刀问斩,定州,应该是自己埋骨的所在。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王进暗暗苦笑,一抖缰绳,跨下骏马撒欢的一路奔驰,身后十多名贴身的护卫打马扬鞭紧紧跟在后面一路扬起漫天的尘土。
“老爷,前面,你看前面就是定州。”从小家养的小厮王天宝高声欢呼着:“定州!老爷,我们到定州了,这一路可把老爷累坏了,今天进城好生安置下,让您养足精神,明日好去会刺史。”
是啊,自己现在只是从六品的小官,堂堂刺史如何肯降尊屈驾,来欢迎自己?如果自己还是礼部员外郎那一切当然就不可同日而语。
定州刺史元少穆自然不会劳师动众去热烈欢迎一个被贬的从六品录事参军,他正在自己的府邸接待来自京师的一位特使——尔朱荣的族侄尔朱玉律。
“少公子一路鞍马劳顿,今日就在元某府邸安歇,明日在青云楼为少公子接风洗尘。”
元少穆是上党人,与尔朱家荣兴之地晋州相去不远,以此为纽带早就屈身尔朱荣一党,虽不在中枢机构,却手握兵权执掌重镇,颇受尔朱荣器重。
这回王进被贬至定州,尔朱荣立即派遣自己的亲信族侄前来与元少穆合谋,部署能致王进于死地的计划。
“世叔是玉律的前辈,都是自家人,切莫如此客套。”尔朱玉律起身恭敬的向元少穆施了一礼,从怀中将尔朱荣写的密信递给元少穆:“叔父所以让玉律赶来定州,一是特意替叔父前来祝世叔的五十寿诞,聊表心意。二就是有极个别跳梁小腠竟然在朝堂之上悍然攻讦叔父,叔父甚为恼火,但京师又不太方便动手,是以让小侄顺路配合世叔在定州寻个由头将他结果了。”
元少穆手捻胡须,淡淡一笑:“少穆小小寿诞如何敢劳动太尉大人记挂,烦劳少公子千里奔波?不过既然有如此不开眼的小人,依元某之见,当诛!不诛不足以震慑!若日后群起仿效,太尉大人还以何御众?只是。”元少穆站起身踱着方步慢慢在堂厅中来回走动,神情肃然:“杀是必须杀的,只是得尽量行事稳妥,让那些清流御史找不出任何茬子来弹劾。”
“叔父在小侄前来定州的头一天就嘱咐让御律到了这里一切惟世叔马首是瞻,今日才知,叔父与大人真可谓英雄所见略同,都是极力主张要杀的,而且都要求行事稳妥些,不给任何人留下把柄。”
尔朱玉律在元刺史面前姿态放的极低,一口一个世叔,让元刺史确实对他很有好感。听他话说的郑重,暗寓尔朱荣也是倾向不愿惊动朝廷,不想直接为一介小小从六品的录事参军和陛下闹得不可开交。
元少穆沉吟不语,过了半晌,方才酣然大笑:“老夫倒把这茬给忘记了,哈哈哈哈哈!”
“世叔莫非胸只能感已有成竹,小侄愿洗耳恭听世叔的锦囊妙计。”尔朱玉律极其聪明,并不象那些纨绔子弟不学无术,只知道倚仗家族门风横行在外。
他为人阴骘,口蜜腹剑,虽心胸不宽却也能为达目的而与人折节相交,之所以对元刺史如此恭顺,并非是得尔朱荣所指教,实在是他野心勃勃,喜欢与手握实权的地方诸侯处理好关系,以备不时之需。
“呵呵,贤侄有所不明,每年秋末入冬之季契丹人喜欢南下,烧、杀、劫、掠,无恶不作,我大唐子民深受其苦,而契丹人则喜称之为‘打草谷’,以老夫看,近期很有可能契丹人就会有所行动。这位录事参军来的好及时,我定州军平添一员虎将,正好可以派遣他前去攻打犯边的贼酋。如果得胜,大功在手,他还怕不能回到京师?”
元少穆入木三分的分析令尔朱玉律欣然欢跃,拍手称好:“妙!实在是妙!如此大功,岂容王参军不去觊觎,只是到时尚需世叔掌握火候,要不温不火,方才理想。”
“贤侄尽管宽心,老夫自会妥当安排,一定让他自己钻进口袋。”
“那小侄就恭候世叔佳音。”
青云楼,今天二层全部被人包下。
刺史大人要借宝地隆重为贵客接风,同时派出幕僚杨省文去对面的天湘阁请一批姑娘过来陪宴。
“大人,您看咱天湘阁的姑娘全在这里了,晴雯,红云,雨烟,翘云,初雪。。。都过来吧。”老鸨满面春风的招呼大家一起站到杨省文跟前。
“不错,就她们吧。快点啊,收拾停当就过去,大人今天请的可是贵客。从京师来的贵客。”
杨省文色咪咪的在张十娘肥硕的胸前摸了一把:“今天你这里要是能将大人们陪高兴了,还怕不飞黄腾达。”
杨省文和张十娘有一句没一句瞎搭着,打情骂俏借机偷点腥。
“晴雯姐姐,今天可是和龙公子说好的时辰,你看这是如何才好?”雨烟心中埋怨臭刺史,破刺史,让人家原先的计划可能要有所改变,现在她的心思早已飞到龙天宇身边,哪里还有情绪强敛笑容去应付那些所谓的贵客。
“妹妹莫急,刘叔不是还没有来吗?再候着,待会你就不要过去了,一切有姐姐帮你顶着。”
“我的姑奶奶,那怎么行,人家杨大人可是亲自点了雨烟的名字,你让妈妈如何去做?”老鸨一听晴雯说让雨烟歇着,情急之下一把推开腻在自己身边的杨省文火急火撩的冲着雨烟劈头一通埋怨:“我的小姑奶奶,老娘平日里将你供着,养着,就今天指望你别拆了老娘的台,你倒好,埋怨任何缘故竟要推掉这样一个让人飞黄腾达的好机会,真是不知道你是被猪油蒙了心还是怎的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