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一直往前走,路的尽头会是怎样的世界呢?我舍弃了宽广的、热闹的主干街路,走进了一条胡同。人越来越少,路越来越窄,汽车的轰鸣声越来越远,我走进了被高楼遮挡住的平房区。坑洼不平的沙石路,低矮的平房,到处可见的垃圾,都在向我展示着繁华背后的另一面。我的面前是个十字路口,我该往哪里走呢?我四处张望。
一阵香味飘来,仔细闻了闻,“炸油条”我的鼻子很少失灵过。只见在前面路口有一个露天的摊子,一个满身油污的男人正在用竹镊子从锅里往外捞油条。
“两根油条,一碗豆腐脑。”我盯着那胖胖的油条,肚子发出了抗议的轰鸣声“咕咕”。
“你来晚了,就剩这几根油条了。”男人把竹镊子放在了用来给油条控油的铁网上。
“便宜点行吗?”习惯使然,每次买东西我都这样问。
“一元五两根,还有六根,你给四元钱吧!”男人数了数。
“三元钱!”我伸出了手指,能省就省,一顿吃不了可以留着下顿吃。
“不行,我收摊了。”男人摆了摆手,开始收拾东西。一个人又看摊,又炸油条,多不容易。
“你拿家去也浪费,就卖给我吧,我还没吃早饭呢。”我把塑料凳子一个一个的往起罗。
“叔,你真能干,自己一个人出摊。”我把罗好的一摞凳子往旁边的一辆倒骑驴上搬。
“和我老婆一起!她去买菜去了。”男人在撤油锅。
“给你!”在我搬完凳子后,男人把油条装入方便袋递给了我,我错愕地看着那胖胖的油条。“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气温在升高。
“拿去吃吧!我们都吃够了,剩下了也只能坏掉。”看着空中的方便袋,我感觉很不好意思。
“谢谢你,叔!我还能帮你做点什么?”我用眼睛扫视着这个小摊。
“没有了,剩下的你都拿不动了。”男人憨憨的笑着,我接过来油条。
“坐这儿吃。”男人从车上拿下一个凳子。我真得很饿,几口一根油条就没了,我抬起头来,看见男人正微笑地看着我,我把拿了一半的油条又放了回去。他就剩我坐的凳子没收了,我拿起凳子,准备放在倒骑驴上,“有房出租”在摊子后面的水泥墙面上,用白灰刷上去的。
路边墙角垃圾到处可见,苍蝇在上面尽情的飞来飞去。看着墙根处的斑斑痕迹,我仿佛闻到一股骚臭味。太好了,我的睡觉问题解决了。
“叔,再见!”我放下凳子,像苍蝇一样飞了出去。
“院子里有人吗?”我来到了一个黑漆大门前。
“有人在家吗?”轻轻地推了一下脚门,居然自己开了。这个院子里门特别多,正房有三个门,东西两侧厢房各有四个门。院子的中间是个水池,上面有一个水龙头。水池旁边种了几棵豆角和几棵黄瓜,现在已经爬满架了。
“有人在家吗?”我提高了音量。
“谁呀,鬼叫什么?”南面西边的门开了,一个光着上半身,穿着大花短裤,打着哈欠的男人走了出来。面对这样的男人,我有点胆怯。
“有房出租吗?”我的声音很小。
男人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婶儿!”没有人应声。
“有,几个人住?”男人在强打精神。
“一个人。”我戒备地看着他。
“跟我来,150元一个月,水电费在内,你看行不行?”他推开了东面最北面的那扇门。屋子里黑洞洞的,适应了一下,感觉好一点。对着门摆着一张单人床,床上有现成的被褥。床边的地上放了一个小电饭锅,这是屋子里的全部家当。
“你看这屋子里,只有一个窗户,还在西面,阳光根本照不进来,通风也不好。”我推开了唯一的一个小窗户。
“出来吧,我还要睡觉。”男人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什么时候了,还睡觉,一定属猪的,我在心里嘀咕着。
“一个月100元。”只要省钱,一切都好办。男人已经走到水池旁边了,我才刚出门。不会做生意,对送上的门的钱都不热情。
“我就一个人住,水电费肯定很省。再说,你家大业大,也不差那五十元钱。”男人转过身看了我一眼。
“120元!”他用坚定的声音回了价。我已经追到水池旁边了,他准备拉开门进屋。
“110元!”我迫切的需要一个安身之所。
“行,小丫头,能磨。”“嘭”的一声,门被摔上了,我吓得一哆嗦。
我转过身,走回了小屋,把它重新打量一番,它真的不值110元,我绝不能吃亏。心动就得行动,我快速地跑出房门,来到那个男人的窗前。
“啪啪”我用力的敲打着门玻璃。
“忽”的一下子,门开了。“还有什么事?”他现在想杀人。
“睦邻友好,我叫金凤。”男人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你没吃早饭吧?”我递上油条。男人毫不客气的接了过去。
“给我剩两根,我的早饭还没吃完呢。”油条被扔了回来,差点就没接住。
“借我个洗衣盆和点洗衣粉吧。”男人被我气笑了。
“小丫头,眼镜没白带,会算计。”我非常配合的向上推了一下眼镜。
“东子,今儿怎么起来这么早呀?”一个拎着两方便袋菜的大婶走了进来。
“婶儿,一个月110元。”房东回来了,我跑过去接过大婶手中的菜。
“大婶,我帮你拿。”
“谢谢啦,我的胳膊都酸了。”大婶用一只手揉了揉另一侧的肩膀。
“丫头,自己进来拿。”那个叫东子的男人转身进了屋。
“你忙你的,我自己拿。”大婶最后还是自己拿着菜走进南面中间的那个门。
东子的屋分为两部分,阳面是卧室,靠外门这侧是个厨房。这个厨房设备倒是挺全,煤气罐,大勺,菜板和各种调料罐,只是上面都落了一层厚厚的油污。
“东西在碗橱底下。”突然出现的声音吓我一跳。
“把你的油条给我两根,我饿了。”又补充了一句。这个家伙应该敬而远之,对健康不利。
我拿出了两根油条,剩下的都给东子了。刚才那根油条根本没解决问题,我还有点饿。我站在水池边,一只手捏着一根油条,大块朵颐,美美地吃了吃起来。好像没吃饱,如果再有一根就好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