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不好回也得回,皇后问话,你来个装聋作哑,那不是找抽吗?也就是李晔,若是换了个人来,到了这会儿一准是惊慌失措的狼狈样,可李晔却不怎么紧张,无他,觐见之前,李晔早就将各种可能性都考虑过了,对这个问题也早就有了准备,压根儿就不担心自个儿答不上来,武媚娘才刚发问呢,李晔的眼圈便立马红了,语带哽咽地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家兄刚仙去不久,臣与家兄情同手足,前日偶见树上冰凌晶莹,念及往日之兄弟情分,故有感而发。”
李冲暴毙的事儿早就成为宗室间的笑料,这一条武媚娘自然也是知道的,此时见李晔那副伤心的样子不像是假装,眼中掠过一丝尴尬之色,忙转移了话题道:“晔儿孝顺、友爱,是个好孩子,弘儿、贤儿,领晔儿一道去宫中玩耍罢。”
呜呼,总算是蒙过去了,呵,这个武贼婆还真是精明过人,不好应付得很,日后还得多加小心才是。李晔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紧赶着磕了个头,告退而去,由着李弘、李贤这小哥俩陪着到后花园里玩耍起来,打迭起万般精神的李晔拿出十八般武艺,忽悠得李弘、李贤小哥俩个乐得不知天南地北,嘴里头的精彩故事一个接着一个,听得那两小哥俩眼都发直,直到宦官们来唤了,那小哥俩还死缠着李晔再讲了一个故事才放人。
没说的,就一个字:爽!能成功地在李治一家子中留下个好印象,李晔心里头美滋滋地,不过脸面上却平静得很,无他,李贞这会儿气色看起来不太好,估计是没能从李治那儿讨到便宜,李晔可不想找抽,有乐子自个儿乐呵也就是了,没必要去触老爷子的霉头不是?
李贞的心情看样子是糟透了,刚回到驿站便传令众人打点行装,明日一早便回返相州,他自个儿则一言不发地回房生闷气去了,谁也没胆子去问究竟发生了何事,只能是各自忙碌起来。李晔想不明白自家老爷子吃鳖的根由,也懒得去多想,那些事儿还轮不到他去操心,此时见大家伙都忙着,他也独自回了房,打算好生收拾一下,尤其是这几日的功课得好好再过一番,他可不想回了相州被伍老夫子责罚的。
嗯?他妈的混帐!谁干的!李晔回到房中却发现自个儿昨日刚作的文被人涂改得乱糟糟的,下头还有一句评语:大气有余,功底不足。心头登时火起,高叫了一声:“墨雨,滚进来!”
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墨雨忙小跑着冲进了房间,一脸子疑惑地问道:“小王爷,出了何事?”
“何事?哼。”李晔冷哼了一下道:“说,今儿个谁进了我的房间,嗯?”
“没,没旁人啊,就小的进来打扫了一下。小王爷,您这是……”墨雨摸了摸后脑勺,疑惑地看着李晔。
“没有?我问你,这是怎么回事?”李晔铁青着脸将手中的文稿挥舞了一下。
墨雨先是一愣,接着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啊,一定是那个酸丁干的,小的打扫房间时,那厮也跟了进来,没错,一定是他干的!”
酸丁?李晔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个儿在半道上救了个穷书生,这些时日以来,李晔光忙着会客,早就将救人的事儿忘到了脑后,此时听墨雨一口一个酸丁,这才想起了还有这么件事儿,沉吟了一下道:“去,将那位酸丁请来。”话音一落,墨雨忙点头应诺,飞也似地奔出了房去。
唔,这家伙的文笔不错嘛,呵呵,这手书法也硬是要得,看样子肚子里还真是有些料的。趁着人还未至,李晔将自个儿那份被改得乱七八糟的文章飞快地过了一番,对酸丁的笔头大致有了些了解,心里头不禁有了一丝招揽之心,只不过此人究竟能不能大用,或者说能不能为自个儿所用却还得详加考验方能定夺。
“学生江都王天尧见过小王爷。”酸丁来得很快,刚走进房门便躬身行礼,可脸上却无一丝讨好之意,一派不亢不卑的样子。
呵,好一个俊秀书生,若不是面有菜色,一准是翩翩佳公子,好!李晔很是欣赏地看了来人一眼,淡淡地一笑道:“王先生不必客气,请坐。”
王天尧倒也没客气,直接落了座,一双大眼看着李晔道:“学生承蒙小王爷搭救,大恩不敢言谢,容某后报便是。”
“举手之劳而已,先生不必放在心上。”李晔笑呵呵地挥了下手道:“先生大雪天独自出门在外,可是有要紧之事?若是无碍,可否说来听听,或许我能帮得上忙也说不定。”
王天尧轻轻地摇了下头道:“多谢小王爷抬爱,某只是游学天下罢了,并无所图,因贪赶路程,以致迷失雪地,让小王爷见笑了。”
游学?李晔愣了一下道:“以先生为我所改之文而观,先生之才要中个明经当不是难事,即便是进士怕也不算难罢,不知先生为何,哦,先生为何不去一试?”
王天尧的脸色立时黯淡了一下,叹了口气道:“某是寒门,科举之道非某所乐意为之。”
呵呵,也是,这时节寒门子弟就算中了科举也未必能当得上官,往往在吏部选官上就被刷了下来,就连一个闲职都捞不着,枉费了胸中才学。李晔心中明白寒门学子的不易,此时见王天尧不愉,也不再多问,淡笑了一下道:“先生既无要事在身,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妨跟我一道回相州看看如何?”
“这个……”王天尧没想到李晔如此直接了当地提出了延揽之意,一时间不好作答,愣愣地看着李晔,始终没有点头应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