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到了一家很安静的西餐厅,静静地吃面前的食物,两人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直到上了甜品,臧昆才轻叹口气,说道:“琴,送给你了。”
李佳一怔,哦了一声,扯出一个笑:“知道,并不是拿来还你的,只是我今天有些事,需要带着琴。”她这会才意识到自己拿着琴,让臧昆误会成要将琴还了他,以断了两人之间的情份。看臧昆的表情,即使不说,她也能料到今天的结果如何了。
臧昆点点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是用勺将杯中的冰淇淋搅了个乱七八糟。李佳看着他,终于苦笑一声,说道:“我终究是不及她的,是吗?”
“不,你……”臧昆连连摇头,可说了两个字又停下,他本想说你很好,但眼下的情形,这话说了不如不说。他蹩起眉来,心中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狠狠地拉扯着,一点一点,像要将五脏六腑都撕裂一般。他暗自握了握拳,居然希望这时立刻出些什么紧急的事,好叫自己不得不抽身离开。
这时候,李佳忽然站起,微笑道:“我走了。”便头也不回地走出去。臧昆目光追随着她渐远的背景,心中的沉重没有像意想的那样消失,而是愈来愈浓,浓到直叫人眼前看不清楚。
呆了不知多久,臧昆深吸口气,站起身来,眼光却停了了李佳的座位上。那里WWW.soudu.org有一张纸条,他拿一看,原来是张小区的进门条。再一细看,咦了一声,这明明是周锡山住的地方,难道李佳今天是去找他了?周锡山与他干爹一向交好,他从小也是喊着周伯伯长大的,她去找他做什么?
李佳从餐厅出来,到车里叫三粗男帮她拿了琴,快步往家的方向走。她一面走一面招手打车,可偏偏这会见了鬼,一辆空车也没有。她越走越快,到最后竟跑了起来,跑不多久,直到一个立交桥下,红灯亮起,剩下的半边马路无法过去了。她呆了一会,抱着琴坐到墙边,望着红绿灯出神,只见灯绿了红,红了又绿,一时间也想不出那是什么意思。许久许久,她发现有水滴一颗颗地打落在自己的裙子上,滴下,晕开,滴下,晕开,仿佛无穷无尽。下雨了吗?她伸手去接,手心却没接到半点,抬头,才发现自己在桥下,哪里会淋得到雨?那雨是从哪里来的?低头,抬头,低头,又抬头,猛然间,她往自己的脸上摸去,那里湿呼呼的一大片。难怪,难怪好像什么都看不清了,原来,不是天太黑,而是视线模糊了。这是眼泪,是她从未流过的眼泪!为了什么?为了他么?她以为,没有人能比扎诺尔更伤她了不是吗?可这眼泪,偏到这时迟迟才来,原来,是为了等他。
李佳不住地拭擦,可这眼泪像流不完般,擦了来,来了擦,怎么也擦不完。她干脆放开手,任凭它去流。于是在这样一如既往喧嚣的晚上,灯火阑珊,车声轰鸣,一个雪白裙中的女子,抱着方古琴,绻在立交桥下的墙边,痛声流涕,行人从她身边走过,往往回头观看,她视若无睹,兀自哭泣。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