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音乐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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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宏雪拖着疲惫的身躯进入院子,这院子是老式的四合院,一共住着三户人家,是从新华社大院搬出来的新家。

    房主是居于东面的刘婶,正房住着的是刘婶的儿子一家,刘婶的儿子王新柱是电影院放映员,媳妇章秀虹在副食品店工作,儿子和青竹同岁,女儿和青兰同岁。

    西房住着的也是被赶出原住房的一对年轻夫妻,丈夫沈正风是邮电大学教员,妻子董舒蔷是中学教师,有个女儿比青松大一岁。

    秦宏雪一进院子就听见一阵悠扬古筝声传来,是名曲《秋夜思》,顿时觉得全身的疲惫都似乎不存在了。推开门,四角板凳上又加了个小板凳,杜青松就坐在上面拨弄,后边小沈家姑娘景怡满脸崇拜的望着青松。

    《秋夜思》是秦宏雪两周前刚教给二小的,没想到才过了一周就能磕磕绊绊的弹下来,从此自己一到回家时间,二小就弹起这古典名曲欢迎自己回家。

    原先在新华社的大院的时候就听邻居说二小是神童,她自己还不怎么在意,不就是会写字吗?也责怪过得意得丈夫,怕孩子从小自满不思进取,少时聪明大了吃亏的人多得是十四拜相的甘罗,泯然众人的方仲永。到搬到这里自己开始教导三兄妹开始,才真正为儿子的聪明吃惊,自己教的汉字第二天就能全写出来,把老大和女儿远远甩到后头。直到有一天回家,才看见这小子手捧着一本《音乐作曲》看的津津有味,问他能看懂吗,竟然说有些地方不明白,这才知道自己的儿子天才到什么程度。

    后来见他看书的速度很快,基本上一个月就能看完一本书,还专门测试了一下,放了一段音乐让他指出曲子的调式,节奏,节拍等,竟然回答的八九不离十。

    小杜不知道妈妈的心理变化,只是不愿意无聊的每天在家呆着,才看起书来,暴露了自己。事实上关于音乐一般的记谱,乐理早在融合了香子记忆的同时就会了,只是基础理论知识非常缺乏,看书也是为了补充自己的知识,没想到让妈妈这么惊讶。

    这时坐在古筝前的小杜见妈妈回来了,爬下自己搭设的高蹬。由于小杜才两岁,个子够不着古筝,原先坐在妈妈怀里就行,妈妈一走只能搭高凳了。

    小杜帮妈妈倒wWw.了一杯水,帮妈妈捶背,自从三月份工宣队代替了红卫兵进驻各组织以来,妈妈就开始了上午劳动,下午批斗的日子。小姑娘景怡也爬到床上学者小杜的样子捶妈妈另一边背。

    逗得秦宏雪直笑,“景怡真乖,不亏时阿姨的好媳妇。”

    小杜看着旁边刚断奶的小丫头,一阵郁闷。

    自从搬到这院子以来,秦宏雪慢慢和这院子的邻居熟悉起来,都非常热心,经常照顾自己一家子。青竹和刘婶家孙子同福同龄,两人整天和巷子里一群小孩闹,形影不离,吃饭都在刘婶家。两小孩后面整天跟着两尾巴,就是青兰和刘婶孙女同熙。

    在副食品商店工作的王家嫂子发下的东西总是分给自家和小董家,小沈家小姑娘景怡又每天跟着二小,吃饭都在自家,被院里众人戏称青松的小媳妇。两口子饭量也不大,每月剩下的粮票,油票也分给自家和刘婶家。

    小沈两口子自身没什么事,原先和父母住在一起,父母被审查后,房子被查封才搬过来。在学校停课后,两口子没什么事情就教院里六个小孩学习。

    小杜对沈叔叔和董婶教的不感兴趣,其实是上世就学会了,没事就看妈妈的那些书,特别是中国传统音乐,乐器和中国民族音乐方面的,那是妈妈的一位同事在被关入牛棚是嘱咐妈妈保存的,这位六十多岁的老教师一身致力于这方面的研究,收集整理了很多资料,怕在运动中支撑不下去交给妈妈保存。

    为保存这些资料,去年还发生了一件特别惊险的事情。

    1966年12月的一天,造反派打砸抢的时候,围住大院要搜查,秦宏雪守在门口不让进去,造反派当然不能放弃,指责秦宏雪为反革命分子,维护封资修。

    造反派的一个头头把秦宏雪推开,秦宏雪不注意,头磕到门上,鲜血直流,毅然不管不顾,挡在门前,小沈叔叔瘦弱的身躯也拿着铁锹站在院子里往出冲。

    造反派没想到秦宏雪这么拼命,更加认定家里藏着拥护封资修的证据。

    正要冲进院子时,秦宏远得到消息带着他的那一群“保皇派”赶到。

    保皇派是文革时众多红卫兵组织里的一派,由一群父母被批斗审查的领导干部子女组成,按照父母的功劳按资排辈。而秦宏远的这一群和其他的保皇派又有不同,是一群由同学朋友组成的,不仅有红五类子弟,也有黑五类子弟,事实上保皇派也不愿意承认他们是真正的保皇派。但这群人数众多又团结的红卫兵却把一群群不服气的派系整治的抱头鼠窜,就团结到保皇派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群人虽然也是满口语录,却不搞打砸抢,不抄家,看谁不顺眼就打闹,坚决保护组织里的家属不受抄家打砸。

    这群人其实就是一群迷茫的青年,让这些年的运动弄得糊涂了,事实上大人们又有几个看清的。于是他们打架,起哄,拍婆子,掩饰他们内心的幼稚不安。

    秦宏远见姐姐头破血流的样子,气急之下,双反噼里啪啦的干上了,一直聚在巷子里打了一天的架,要抄家的那群造反派才撤走,再也不敢来了。

    1968年10月5日,《人民日报》在《柳河“五七”干校为机关革命化提供了新的经验》一文编者按中,引述了毛泽东的有关指示:“广大干部下放劳动,这对干部是一种重新学习的极好机会。”

    小杜三岁半了,这一年多把妈妈关于音乐方面的书差不多都翻遍了,哥哥他们也跟着小沈叔叔的董婶婶也坚持了一年多的学习。

    沈正风教院里的几个小孩读书,最喜欢杜青竹和王同福,两小子爱玩,但很聪明,经常问一些奇怪的问题。一次同福这孩子问收音机怎么响了,青兰一本正经的告诉他其实收音机里有个小人,搞得沈正风差点笑晕了,最后把自己家的收音机拆了给他们解释才知道原因。从此以后,青竹和同福就迷上了一切带电的东西,沈正风也一一给他们解释。

    1968年11月,秦宏雪被下放“五七干校”,却不准带家属。不过幸亏母亲已经结束文化部的审查,于是接到家里托他照顾孩子,流着眼泪离开北京。

    姥姥在文化部办公室属于电影系统,搬到四合院后,把自己的电影理论方面的文献资料也搬过来。小杜前世就对电影感兴趣,在大学还当过校电影院的放映员,打工的时候也是在电影院,当即喜欢上这些书。

    1969年9月,姥姥也被通知下放“五七干校”,姥姥震惊了,三个孩子怎么办。最后经过深思熟虑,想到青竹已经回到学校,就把他托付给房主刘婶他们照顾,没给月给20元生活费。

    青竹已经托付邻居,青兰也上学了,却不愿意在麻烦邻居,尽管邻居们一直要照顾青兰。听说孩子们的奶奶在西安没有被批斗,就把青兰送到了西安交大,让她在西安上学。

    9月12日,小杜跟着姥姥坐火车前往湖北咸宁“五七干校”,随车一同下放的是文化部的许多文化名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