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里面倒也宽敞,长一米左右,宽约一米二三,高度有一米五左右,能坐下三四个人,地面上铺了张草席,还有几只用草席蒙了面的锦墩,四角有四根粗粗的木柱支着,四周约半米高都装了厚实的木板,只在前面留了个上下车的门,有一侧居然还有一排精致的小柜子。顶上四边和对角都用粗木条加固了,看来很牢固,不知道跑长途怎么样。
太阳已略有些偏西了,下午四五点钟的样子,古代应该怎么说?申时吧?李钰子丑寅卯地掐指算着。福伯将他扶上了车,自己和翠儿却不上去,看来是准备随车步行了。李钰作为一个现代人,可不习惯这样,起码的尊老爱幼他还是懂的。
“福伯,我有些闷,上来陪我说说话儿,翠儿,上来给我沏杯茶,我有些口渴了”。
“嘻嘻,少爷你下次让我们坐车就不能换个借口么,每次都是这些话儿,待我们上去坐了,可也不见你说一句话,喝一口水”,翠儿笑着说。
咳,咳,看来原来的小李钰还是挺懂事的么,就是有点少年老成。
福伯看面相约有五十多岁的年纪,一蓬白花花的胡子倒显得很是精神,中等个子,腰背已经有些佝偻了。能感觉出来,福伯很疼爱这个小李钰,眼角刻满鱼尾纹的双眼里写满了毫不掩饰慈爱和宠溺。
翠儿是李钰的贴身小丫鬟,已经侍候他两三年了,真想不出这个本该还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小姑娘是怎么学会侍候别人的,二三年前,她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更小的小女孩啊。
看着这一老一少,李钰不由得有些心酸,也有些受不了他们略带谦恭的嘘寒问暖和两双关切的目光,别过头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这应该是一个很繁华的城市,轿车转过小巷,在一条笔直的大街上慢慢地踱着,街道两边的店铺鳞次栉比,游人如织,初夏的傍晚很舒适也很迷人,嘈杂的人声对他而言不过是酒吧里淡淡的音乐,若有若无也可有可无,他以一种看电影,更确切地说是以一种看非洲风情纪录片的心态漠然地看着这似联非联,似断非断的画面。是看还是听甚或是闻?他搞不清楚,也不想搞清楚。他不知道这是座什么城市,也不知道身处什么朝代,或许身在宇宙的另一个空间也说不定,可他不关心这些,这里不属于他,他也不属于这里,他不过是个过客,连游客的资格和心情也没有。
那一老一少似乎早习惯了他这个样子,也静静地坐在那儿不说话了,象是生怕打搅他的好梦似的。
漠然也罢,超然也罢,一幅真人版的《清明上河图》依然故我在他眼前不断地展开、卷起、贴近、遁远……。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轿车拐进了一条较窄的街道,李钰没来由的有些莫名的紧张。不远处的随风飘来的袅袅梵音,似近似远,似有似无,让他有一种抽身虚无的感觉。右侧渐行渐近的一排城墙模样的建筑把他的目光慢慢地从飘渺拉回到现实。慢慢的,城楼匾额上“宣德楼”三个大字印入了他的眼帘,“开封皇城”!城楼边漫卷的杏黄色旗帜上斗大的“宋”字,将一串串字符键入他的脑际:北宋,开封府,东京汴梁―-国都。
翠儿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变化,轻声地说道:“少爷,快到家了”。
李钰微微点点头,他说不清楚因为什么,但他能感觉得到。
轿车又拐进了一条更小些的街道,李钰心里忽地一恸,“报慈寺街”??他从街边店铺的匾额上知道了街名,他想起了另一个时空的父母,他们还好吗?他们也在想我吗?
在拐进了一条小街后,家就在眼前了。
候在门前的一个家丁,快步迎了上来,另一个则转身跑进院内报信去了。
李钰轻轻跳下车,仰头看了看这个叫“家”的宅院,整了整衣衫,迈步跨进了院门。
“少爷,慢点走,不急在这一会儿,注意台阶,可别磕着”,那个家丁快步赶上来侧身给他引路。
“老爷和夫人都在后宅候着了,夫人今个儿哭过好几回了,少爷你再不回来,老爷和夫人可就要赶过去了,你知道,老爷腿脚不方便,夫人她......”
“嗯?”
“怎么了,少爷?”
李钰心儿一颤,没再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快步穿过前院和花厅小跑进了后宅。后宅面北的正厅里几个家丁丫鬟正依门向外面张望着,待看见李钰,一个个欣喜叫嚷起来:“老爷夫人,少爷回来了,少爷好着呢,自己跑进来的”。
“钰儿,慢着点,娘不着急”。
尽管在来时的路上,李钰也曾想象过小李钰父母的长相,可怎么也没想到只不过十二三岁的小李钰的父母居然已经有五十多岁了。
李钰快步上前,撩袍跪下,“爹,娘,孩儿不孝,让二老担心了”。
“钰儿,快起来,快起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娘可担心死了”。
“钰儿,你身子骨弱,可不能象其他孩子般玩皮,看把你娘累得哭个不停,要不是这几日我这腿脚不利索,她早就过去了。”
“看你说的,钰儿似那般玩皮的孩子么?这事可怨不得我们钰儿。我急,你不急啊,不急找拐杖干吗?”
“好,好,钰儿没错,是我错了,行了吧?呵呵”
“孩儿知道错了,下次再不会了”,李钰垂手站在这陌生的父母面前,有些不知所措。李钰的母亲把他揽入怀里,轻抚着他的头发,“钰儿,从哪儿摔下来的,没摔着吧,还痛不痛啊?”。
“从假山上......”
“啊?假山?那么高,你真的没摔着?这小妮子,我非把她那宝贝假山给拆了不可”。
“好了,好了,还说,那些破石头还不是你给她找的?钰儿啊,饿了吗?”
李钰想起来,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不是晕在榻上就是坐在车上,还真没吃过什么东西,大约高家也是吓糊涂了,居然饭也没请他吃。于是便老老实实地说,“孩儿饿了,午饭还没吃呢”
“什么,什么?好你个伯龄,伤了我儿还不给他饭吃,下次雪松再来,非饿他爷俩三天不可。夫人啊,我支持你去把他们家那些破石头给拆了,再把厨房也给我拆了”
“哈哈哈”,夫妻俩忍不住相视而笑。
李钰的母亲个子很高,埋首在她怀里,感受着他们毫无保留的,甚至有点自私的爱,想起另一个世界已经半年没见到的父母,以后还能见到他们吗?不禁悲从心来,忽地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小李钰的父母,只是得知孩子摔着了便这么伤心,那我李爽的父母若是知道再见不到我了,岂不更痛不欲生?
不行,老子得死回去,老子一定要死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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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以后的一段时间,李府很忙,忙着迎来送往。
初一,邻街的张员外拎着两坛“老明光”来了。
“仁长兄啊,谢谢你们家李公子啊”
“犬子怎么了?”
“唉!说起来都怨我,不该嫌贫爱富,捧打鸳鸯,反对我那宝贝女儿喜欢隔壁那小裁缝,结果女儿一时想不开去投了河,幸亏令郎在那钓鱼才救了她一命。我也想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由他们去吧。”
初五,王老汉拎着一只野羊腿和一坛老明光泡制的虎骨酒来了。
“李老爷啊,我来谢谢小少爷救命之恩啊”
“钰儿?他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啊?
“可不能这么说,小少爷的本事可大了去了。那天我去后山打猎,被一只老狼咬伤了,那狼正要再扑上来的时候,小少爷从一棵树上跳下来,三拳两脚把狼打死了,啧啧!!那身手,后生可畏啊”。
初十,李府门外敲锣打鼓,热闹非凡。开封府的铁班头,拎着一坛“极品老明光”和二十两银子来了。
“恭喜啊,李员外”
“呵呵,敢问喜从何来啊?”
“令郎荣获开封府颁发的‘见义勇为好市民’奖,这是奖金,白银二十两,奖牌待做好了便送过来”
“啊?他怎么见义勇为了啊?没听他说过啊?”
“那天我和几个兄弟正追捕一个身负命案的在逃犯,追着追着,那逃犯跑进了一家铁匠铺,准备抢把刀负隅顽抗,正好李公子也在那儿,见状他挥刀销断了逃犯的五根手指头,还配合我们把逃犯抓住了,要不是有李公子,我们可就麻烦了。不过嘛,李公子订做的那把刀属于管制刀具,我们按律没收了,这坛“极品老明光”就算做补偿吧。
初十五……
初二十……
李氏夫妇这些日子成天心惊胆战,哆哆嗦嗦的,生怕再有人来送礼,这都收了多少坛“老明光”了,足够喝上半年的了。这孩子什么时候成小飞侠了,天上地下水里的满世界地救人,还要不要我们活了。
“夫人啊,钰儿钓鱼怎么跑瀑布那儿去钓啊,那有鱼吗?”
“是啊,老爷,你说他个小不点儿,一个人跑后山干吗去啊?背书在哪儿不行啊,咱们家不挺大的吗?”
“还有啊,他买刀做什么啊?还是管制刀具呢。他,他,难道他想......”
“有可能,很有可能,绝对有可能,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这几天老是说什么芙蓉啊,姐姐啊什么的,啊?天啦!!!他不wWw.会……”
李钰此时正躺在床上也在纳闷呢,这是怎么回事啊?
跑那么远去跳河居然还撞车,李钰这小身板天生会游泳,想不会都不行,害得我背个那么重的姑娘,累屁了我。
好不容易在后山找到棵歪脖树吧,那绳子却是个西贝货,害我掉下来砸死头狼,屁股摔得到现在还疼。
NND,最可气是那小子,劫材劫色你劫什么不好,干吗非要劫刀WWW.soudu.org啊?那刀我可是用来割腕抹脖子的,你不让我死,我不削你削谁啊我?
嘿嘿!这样总没人妨碍我了吧,似乎想到了个什么好主意,李钰奸笑着爬起来,拿起纸和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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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那位腆着啤酒肚,踮着一只脚,一对帽翅颤悠着,得意洋洋地哼哼,小样,和我斗,有本事下来,咱单挑!不就这几招吗?我挡,我再挡,我再再挡,我再再再再挡。
你,你,你想干什么?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啊?芙蓉姐姐的画像?你,你,你想把自己吓死?你太卑鄙了,你太无耻了,你,你也太芙蓉了,我哭。
哎呀,大哥,I服了YOU了,我认错了还不行么?都怪那两个笨蛋,错抓了你们两位大善人,准备送回去时,又一个嫌天冷想去日光浴,一个嫌天热想去赏雪,两个家伙私自调换了工作,结果把你们也调换了。
啊?换,换不回来了啊,资料丢啦,雪灾啊,你不知道吗?好大的雪啊,电力塔被压倒了,大停电啊,资料没存盘全丢啦。不过你放心,代替你的也是个大孝子,成天说‘父母在不远游’,说什么也不去学什么扔铁饼子了,要在家卖烧饼服侍二老呢。
那两个笨蛋啊?我们也处罚了,炒了他们的鱿鱼,让他们投胎给芙蓉姐姐伴舞去了,恶心死他们。
好,好吧,我们愿意全额补偿你们的精神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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