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还没有什么文物保护之类的律法,君山美景自然引来不少达官贵人大贾豪客在此造屋建舍用作度假休闲的别院,其中最大的一处便是属于钟氏家族的‘芙蓉别院’,临湖而建别具匠心,洞庭美景一览无遗。芙蓉别院沿南线环岛而建呈半月形,占去了君山近四分之一的面积,一条宽大的石阶连着一个小型的码头。此时的码头边停泊着数艘高大华丽的座船(朝庭官员专用客船),不远处还停泊着两艘双层楼船。主桅上迎风舒卷的杏黄大旗、战船上盔明甲亮的军士和远处游弋的大小战船,提醒着过往船只:岳州城有钦差驾到,闲杂人等请回避!
这个钦差大人当然不是李钰。之所以将一个‘蒙冲’级的‘二蛋号’的首航仪式做的那么隆重搞得满城皆知,一是为了给以后的募兵造势(顺便还为郭槐做了次广告);二就是为了吸引市民的注意力,为这王命钦差的驾临免去那些不必要的麻烦,否则蜂拥而至前来看热闹的市民怕是要把这君山围个水泄不通了。
码头不大,只勉强容得一只座船停靠。众人小心地迎下钦差大人,前呼后拥着拾级而上。
钦差大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太监,白白胖胖的如弥勒佛一般一脸的喜气。这钦差大人一手举着圣旨一手拉着李钰,神态甚是亲昵。
一只手被那只肉乎乎白嫩嫩的小手握着,若是女孩子的手那咱也就吃点亏权且忍了,可你一个老太监,保养得这么好干吗啊?李钰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难受,可面上还得强装笑颜言语亲切地陪着,几十级石阶李钰却感觉比登个泰山还累。陈琳是这样,这老家伙也是这样,这太监是不是都是这样啊?就那郭槐还好些,可这家伙好象与这弥勒佛不大对路,远远的堕在后面,你那鸡爪子就不能借少爷我用一下啊?一回头,却吓得差点没一个跟头滚下去。
“岳父!”。
八王爷赵元俨一身便装,见状轻轻摇了摇头示意李钰不要管他。这太监死抓着李钰不放倒不是有意忽视八王爷的存在,而是因为他们两人的身份,他和李钰此时的身份都是王命钦差,那就是代表是皇帝本人,大场面上自是要走在前面。而八王爷微服私访便只能委屈些了。
“钟念祖接旨!”,那太监站在香案后鸭着嗓子唱道,李钰没有办法,只得老老实实地站在他身边,幸好那小手这时没空来烦他,否则他可真不知道自己的大脚丫子还能不能忍得住。
“好民钟念祖接旨!”,这句台词钟念祖已经背了整整两个晚上了,可事到临头还是把‘草’字背成了‘好’字。
“门下:天下之本……,朕膺昊天之眷命,鸾书光赉,彰淑范以扬徽;象服增崇,端内则以持身。载稽令典,用涣恩纶……。今荆湖钟氏世为朝庭效力,忠勇可嘉。现册封钟氏念祖为‘大江漕运使’,从正五品。乾兴三年十月五日,中书省王凌之,门下省单元林。钦此!”。边上李钰听得直犯晕,这圣旨可真能?嗦啊?可怎么没听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啊?没事,您继续,只要别来烦我你嘎嘎叫到天黑都成。
这李钰还真是被电视毒害得狠了,‘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那些屁话好象是明朝以后才有的,宋代皇帝的诏令多延袭唐制,不论事情大小,皇帝的诏令‘非经二府者,不得施行’(此处二府指中书门下和枢密院)。诏令起草工作都是由中书门下议,而后命学士为之。故许多诏令开头都是门下二字,其后才是正文、日期、中书省官员署名、门下省官员署名和皇上本人的御批。
李钰听得云里雾里的,钟念祖肚子里的之乎者也比之李钰还要差点呢,听得就更晕了,不过最后一句他可是听明白了,大江漕运使?正、正五品?钟念祖感觉这滔滔江水忽然间都变成了墨水流进了自己的肚子里。爹!儿子终于做官啦!正五品啊!
“钟大人、钟大人……,高义兄!”,钦差大人还等着你谢恩呢,你还趴着干吗?斗蛐蛐啊?
“啊?邓、邓大人”,老子现在也是正五品啊,你捅我干吗?
“钟大人,您快谢恩啊?”,邓伯文嫉妒得眼睛都绿了,老子我寒窗苦读十余载、为朝庭没日没夜地苦干这么多年才混了个五品,你这家伙撅撅屁股就成了,真是TMD‘学好孔夫子,不如有个好侄子’!这让老子到哪说理去。
“哦!哦!草民谢主隆恩!”,还好,这一句他没背错,不过却忘了自己现在也是个官了。
“陛下口谕,李钰接旨!”,弥勒佛的鸭嗓子又叫了起来。
“臣李钰接旨!”,还有我的?您老人家可别再那么?嗦了,我可听不懂啊。
“你站着是个字,跪着可就是一点了,朕要的是你这个字。免了!”,弥勒佛母鸭嗓子一本正经地唱道。
嗯?还有这种圣旨?“是!陛下!”,李钰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朕现在授你为‘大宋皇家海军总军士长’,大江漕运的三千乡兵朕就交给你了,好自为之,莫要再生出事来”,弥勒佛这表情一点也不象陛下,有点卑鄙倒是真的。
“是!陛下!”,大宋皇家海军总军士长?有您这么授衔的吗?这都跨军种啦!生事?我给您生什么事了?两天给您整了两个大公司,有我这么生事的么?
“呵呵,李公子可真是圣眷厚隆啊”,弥勒佛掏出一块领章双手捧到李钰面前,“这领章就不用咱家代劳了吧?”。
这领章和自己身上的这块领章图案一样,只是底色改成了蓝色,李钰心下不竟摇头苦笑,幸好没有空军,要不可就要贴脑门子上了。幸好您还给了我三千乡兵,否则我可就成了历史上最光杆的光杆司令了。
“公公,请到厢房歇息片刻”,钟念祖上前躬身道。
“呵呵,咱家雷允恭,李公子,咱们以后可要多亲近亲近”,弥勒佛使劲捏了捏李钰的手,一副依依不舍的表情,“咱家先过去一下,稍后再来与您叙话”。
雷允恭?被砍了脑袋的那个?李钰下意识地摸了措脖子。
“咳!非钟氏族人先行退下”,李钰正被那雷允恭摸得浑身汗毛都站军姿了,身后传来了八王爷赵元俨天籁般的声音,“钰儿、刘星,你们留下”。
“是!岳父!您请坐”。
钟念祖正准备陪那雷允恭去打点一番,听了这话心里一哆嗦。眼前这人虽是着了寻常衣衫,可这气势,这声音,可比这老太监要威风得多了。
“天子门下钟念祖何在?”,厅中只剩下了赵元俨翁婿、刘星和钟念祖及几个儿女。
天子门?李钰脑袋一懵,陛下这次可玩得大了。终于想明白陛下那一句‘莫要再生出事来’是什么意思了,是不能再生事了,否则就得劳烦皇后出马了,那岂不成了衡山派了。
天子门?钟念祖感觉滔滔江水又汹涌而来,一双腿儿哪里还能承受得住,“天、天、天子门下弟子钟念祖听令”。
“师弟,我且代掌门师兄受了你这入门之礼”,八王爷稳稳地坐住。
掌、掌门师兄?“弟子钟念祖叩见掌门师兄!”,嗵、嗵、嗵、嗵,钟念祖只觉得天旋地转山崩石裂,倒不是因为这地砖太结实,而是着实被这幸福给撞晕了。
“岳父!”,师弟?难道把您老人家也给划拉进来了?
“师弟,起来吧。这是掌门师兄授你的拳谱、剑谱,望你能好好研习不要堕了师门的威风!”,赵元俨横了女婿一眼,将三本用黄绫包裹的小册子交到钟念祖手里。你这臭小子,好好的怎么搞出个‘天子门’来,陛下作掌门,你岳父我能不被划拉进来吗?
“掌门:赵恒。
赵元俨……、钟念祖……、秦凤……
二代弟子:赵桢、刘星、李钰、赵允熙……、赵纭……、钟剑方、钟剑东、钟剑屏……
三代弟子:……、戴琳、戴珏……”,掌门师兄?这辈份虽是对了,可、可您老人家是当今天子啊?我这是烧了什么高香啊?钟念祖感动得泣涕横流,“方儿、东儿、屏儿……,快来拜见师叔!”。
‘天子门’的名头都报出来了,如果这时他们还不明白自己加入的是什么门派,那这‘大江漕运’也早就异主了。厅中顿时跪倒一片,“徒儿拜见师叔!”
“嗯!入门之事不得外传。既入天子门,就要守我天子门的门规,如果谁敢坏了我皇家的声名,即便陛下能饶了你们,本王也决不轻饶!”,噌!一柄长剑划过一道弧线插入砖缝中发出嗡嗡的颤音(李钰暗松了口气,真巧,否则您这师叔的脸面可就有点不保了),“这是本门门规,你们要看仔细了,犯我门规者,就用此剑自行了断。否则,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本王也必取尔性命!”,八王爷将一本黄绫包裹的厚厚书本狠狠地拍在了案上。
“是,师叔!”,本王?原来咱们师叔竟然是个王爷啊!这、这师叔可真够凶的。
“钰儿,下不为例!”,赵元俨想绷起面孔,可对着这宝贝女婿却又如何也狠不起来。何况这事虽是有些荒唐,可这孩子定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会出此下策的。唉!谁叫那太极拳姓赵呢。
李钰为了要收复这钟念祖一时半会没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来,只得把陛下扛来作挡箭牌,没想到自己一时胡闹竟为陛下和岳父出了这么大的难题,正讪讪地不知该如何向八王爷解释。
“师兄”,背后传来一个柔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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