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看飞霜满,凋此红芳年。父亲还记得那时我为何要提亲的吗?”他百感交集,“若不是因为错过,她早便是我的妻子了。”
一番讲述后,路父亦惊奇了。
“想不到,程贮时是如此伪善的人。”他叹气道,“如此说来,?然亦是可怜,你要好好待她才是。那些荒唐事,也须改正过来。”
路征沉颜以对。
“说到荒唐事,程贮时之死倒更是荒唐。”
婚事之言瞬间结束,转眼,父子两人的话题重归政事,各自都是深思熟虑的神色。
厨房。
沈凡前后忙着,胭脂渐褪赤霓,水袖滑下玉臂,更染了些煤烟,然而她颦着的眉睫并非因了自己。
枸杞子百合银耳羹在锅中慢慢炖着,吐出丝丝水雾香气,沁人心脾。她纤手托了兰腮,不错眼盯着,生怕出半点差错。
各式的美味珍馐,竟连相府的下人亦没见识过,只怕皇宫里也少有。
那味南杏参地老鸭汤,侍女已对着党参与熟地黄发了愁。“小姐……”她愁眉苦脸地来求助了。
岳秉亦无事可做,在厨房里四处闲逛着,见了满屋的佳肴,用尽全力忍着口水,只看着沈凡从东头跑到西头。
沈凡连忙过去,一转身的瞬间却没瞧见?然幽幽出现,水眸含恨。
她怨怨瞧着沈凡忙碌的背影,嫉妒与敏感揉在一起,想到沈母对自己的奚落,只觉沈凡亦甚是可恨。
眯眸揭起檀盖,她甚至恨起了WWW.soudu.org这一锅满是珍品的汤羹。
纤手一扬,她解恨似的劈手拿过灶台上的盐巴与胡椒,尽数倒进了汤羹中。刚要将盐瓶狠狠砸碎,她的细腕却被人掣住了。
回身,竟是路征,对她的泄愤行为忍俊不禁。
“?然,你……到底何时才能长大呢……”话落,他环过她的细腰,俯身便吻了下来。
隔着面纱,她仍能感觉到他的唇,温润朦胧,爱意蕴藏。
她被他吻的猝不及防,还不及发作,便听得身后一个娇声响起。
“征哥哥。”
沈凡不知自己忽然瞧见这一幕时,是如何的心痛。
她居然忘了,自己在为征哥哥的婚事而忙乱,而他要娶的人,不是自己。
?然却无这般纯澈的灵心,只推开路征,不顾自己颊上的绯色,一丝冷笑浮起唇畔。
“凡儿,你征哥哥有话与你说呢。”
路征对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错,她要他亲口告诉凡儿她的手艺出了问题,她拿准了他不会在凡儿面前说她的不是。
若是谁也不想得罪,他就要瞧着这锅已毁了的汤羹端上桌去。
路征气恼地攥紧了她的玉腕,只对沈凡愧疚的一笑。
“凡儿,我父亲……吃不惯百合之味的。”
话罢,他铁青了脸,揽过?然的肩,将她带离了厨房。
沈凡目送着二人的身影,呆立许久。岳秉在一边瞧着,将嘴里叼着的小草吐了出来,走到她身边刚要玩笑几句,却见她珠瞳中盈满泪水。
“唉,这怎么说的,怎么又哭了?”
她不去理他,只赌气地将那炖锅端了起来,向外面大步走去。
“哎哎哎,别倒啊。”他忙拦着,手上接了过来,怕她烫着,“枸杞,百合,银耳,这可都是好东西啊,倒了多可惜!”他咽下了一句――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
她卷睫上闪着泪花。
“好什么?征哥哥不喜欢,有什么用?”
岳秉将锅放回灶台,忙不迭道:“他不喜欢,总有人喜欢便是了。”
“?然姐姐有一百个错他也原谅,偏我就没出息,要自己巴巴地贴上去。”她忍了这许多日的泪,终于一次倾了出来,“他从未喜欢过我!”
岳秉不知如何劝,只将心里的话不假思索地道了出来。
“我喜欢嘛。”
沈凡惊异抬头,却见他目中均是诚色,绝无敷衍。兰腮竟有些发烫,她垂下头去,泪不知何时已止了。
岳秉自知笨嘴拙舌,继续道:“你是没有含宵姐姐美,但……总也不差的。娇梨院所有其他姑娘加起来,也不及你半个呢!”
沈凡只觉匪夷所思。
“你拿我跟妓女比?”她寒了俏颜,叉腰朝他吼道。
岳秉吓的马上赔礼起来。“不是……不是啊,我是说,若你把这一脸煤灰擦擦,总也能招人喜欢了。”
沈凡更是气的说不出话来,悻悻转身,却觉一个大大的微笑绽放在自己脸上。
“谁稀罕你喜欢?”她故意道。
岳秉变了脸色,踢踢踏踏地大步迈出了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