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她?
虽然她以纱遮了面,但那双明眸,他是永不会忘的。
韵澜,程韵澜……难道你不该在宫里?为什么那女孩子叫她“含宵姑娘”?或是他一时眼花了么?许久不见她,他心中却是时时刻刻念着的。
正是迟疑,忽觉肩上被人一拍。他回头,原来是宣铎,等不及他了。
“子辰,你在看什么,这么专注?”
路征轻咳几声,凝目回头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宣铎大笑一声,眉宇之间英气顿显,凌然一派傲骨,铿锵数般气势,望之便感其威严,与路征正是一个外放,一个内敛。
两人从小便是挚交,他与路征以字相称,朝事上也十分倚重信赖。
此刻,他鹰隼般犀利的双目已捕捉到了朋友的希微变化。“没什么?好,我暂且信了你。”
路征既是习惯了深藏不露的人,他也便习惯了不去揭穿。
尽管,他很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也看到了方才那个仓皇而去的遮面少女。眉眼间,身形举止上,竟真是神似程韵澜的。
然而韵澜此刻在宫中,在他安全的庇护下,断断不会出现在京WWW.soudu.org城的街头。
程伫时之死是一个局,他巧妙牵引的局。在这个局圆满完成之前,他是不会让任何一个不慎,任何一个对局面的控制不周导致节外生枝的。
路征兀自走开了。宣铎回头对侍从周胜耳语道:“瞧见方才那女子了么?”
周胜点头。
“朕要知道她是谁。”
他要做到万无一失,滴水不漏。
交代完手下,他大跨几步追上了路征。两人此番出宫,还有正事要办。
秦家绣庄。
?然思忖片刻,快步迈了进去,棠儿叫道:“你疯了不成?偏挑这家最贵的,我身上可是没有这许多银两给你败的!”
?然心道没时间跟这丫头多说,只拿出了身上最后一张银票,买下了一套烟霞紫的阔袖水裾裙,绣的海棠临波,娇艳万千。价值不菲的绸衣穿在?然身上,更显气质互成,优雅非常,似精灵般,粉黛不扬却有醉人神韵。
棠儿一时间竟看呆了,大张了嘴说不出话来。
?然瞄她一眼。“好看么?”
棠儿咂咂嘴。“好看……”
一丝诡异的寒靥漾起?然唇畔。她扬眉笑笑,高声道:“那么我们就要这件紫衣了。”
此刻周胜正在绣庄外一处悄然隐着。半晌,他一抬头,瞧见了一身段苗条的紫衣女子疾步走了出来,向东面去了。
他暗暗发笑,换身衣服便能骗过我么?我方才已听的清清楚楚了。他轻轻跟在那女子背后,念着倒要看看她去哪里。谁道跟了半天,她却还只是在市集中打转,竟像是在漫无目的地乱走。
他起急了。这样下去,怕是跟到天黑也跟不出什么名堂,如何回去像皇上交代?思忖了片刻,他默默跟着她走进了一处相对静谧的街巷。左右瞧瞧无人,他疾走几步,用有力的右臂箍住了她的细颈,左手顺势而上捂住了她的口。
她当然不肯就范,用力挣扎踢打,他左手微微松开便听到了她杀猪似的尖叫声。
“放开我!”她嗷的一声,狠狠咬住了他的手。他倒抽一口冷气,将她推到了一边的墙上。她撞在墙上,哎呦一声,却不跑,只跌坐在地上撒起疯来,大喊大叫。
周胜揉着淌血的左手,气呼呼地看着地上的女子,却惊诧地张大了嘴。
这是方才那个跟着遮面女子的小丫鬟,哪里是他要找的人?
棠儿显是吓的不轻也气的不轻,坐在地上佛爷似的看着眼前魁梧的年轻人,大骂道:“你是哪来的王八?连姑奶奶我也敢碰!还不快滚?”
周胜跟丢了人,又被她骂,当下怒道:“你这小丫头怎么一开口不是咬人就是骂人!”跟丢了那个小姐,估计她早走的没影了,再不会在那绣庄待着。那么为今之计,扣下这个丫鬟,大概也能问出她的身份来。
他凶狠地眯起了眼,上前几步,拎小鸡似的把棠儿拎了起来。这次他有防备,再不会让她咬到了。棠儿挣扎几番,没了力气,只好哭丧着脸眼巴巴地看着他。
“我问你,你家小姐叫什么名字?”
她冷笑。“小姐?她是什么小姐!一个风尘女子罢了,偏还一肚子坏水。故意把这衣服穿在身上馋着我,又假惺惺地说什么你既喜欢就送给你了,还说什么我看出你喜欢方才那公子,不过你身段没我美,他断不会看上你,我才想穿出来去寻那公子的!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回想起刚才的一幕,棠儿更是一肚子气。
周胜拍了下脑门,暗自后悔。只瞧见她个背影,又偏偏两人身形相似,他甚至没注意到这姑娘没遮着面纱。
“我问你她叫什么名字!再说废话,我割了你的舌头!”他黑了脸恐吓道。
“我怎么知道她叫什么名字?”&wWw.bsp;棠儿一梗脖子,口水喷到了他脸上。
周胜气的举手要打,她便又尖叫了起来,只得作罢。
他心里憋了一股火,却暗暗有些好笑,只觉得这丫头也够笨了,被那女子耍的团团转。他再问什么,她仍是哇啦哇啦乱叫着吼回来,竟什么也问不出。于是他恼了,心道干脆将她带回宫去,自有可以逼出供来的人来伺候她。
皇上和丞相那里有别人保护着,不会再用的到他。
打定主意,他忽起一拳,棠儿立刻昏厥了,但并未受伤。
他将她扛上肩膀,她轻飘飘的也不费什么力气。他一转身,走上了回宫的近路。甫一迈步,他却听得耳边风声忽紧,一个俊逸颀长的身影从天而降,拦住了他的前路。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