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襄阳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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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襄阳城郭高大厚实,环绕数十里,城下还有既深且宽的护城河,河水贯通汉江。东、南、西面皆开城门两座,唯有北面因临汉江只开水门一座,北门上方的城楼上还另有铁链吊桥直通对面的樊城。

    矗立襄阳城头,城中心的一座庞大庄院格外显眼。庄院的前院是各式金碧辉煌的房屋错落有致的摆开,气势恢弘阔大,却又不失典雅端庄;穿过前院迎来的是幽静曲折的回廊深院,当中茂林修竹、假山曲池、小亭飞檐不一而足,时而古淡奇峭、时而横放豪雄、时而淡雅清远,俱是别具一格。

    这日清晨时分,就在院落东边一间大屋内,一位身着浅黄色丝袍的老者正背负双手,不停的在屋内踱来踱去,显得异常的烦躁。

    正好一名下人模样的男子畏畏缩缩的进得屋来,他佝偻着腰刚要讲话,老者却赫然转身狠狠盯住了他。骤见那凶狠凌厉的眼神,那下人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哆哆嗦嗦的道:“禀报王爷,大王子他回来了。”

    老者便是威震天下的襄阳王陈烈,他妻妾无数,子女数十。可遗憾的是到如今只有两个成年儿子,一是长子陈曦,另一个是第六子陈杲,其他都尚年幼。

    襄阳王怒喝道:“这个逆子!立刻让他来见我!”

    下人闻言慌忙转身而去,出门时紧张得差点被高企的门槛绊倒。这情景让陈烈瞟见,更是心头火起,不由得骂道:“都是一群饭桶!”

    一小会儿,身着淡青色短衫的陈曦大摇大摆的跨入门来,唱道:“父王,你找我有什么事?”

    陈烈闻言猛的回身,待见到陈曦衣衫散漫、脸色苍白,甚至站立都微微摇晃时,父子之情还是压过了一时的怒气,沉声道:“说说你昨晚都干什么去了。”

    陈曦挺直了腰,大大咧咧的道:“你说昨晚啊,跟几个朋友在一起喝酒玩乐。”

    陈烈见他那满不在乎的样子,实在忍不住了,呵斥道:“喝酒,玩女人,你就能整夜整夜的不归家。我让你用心政务,操心军事,怎么没见你上半点心。”

    陈曦淡淡道:“父王,你是知道的,孩儿一向不喜欢那说一套做一套的虚假官样东西,更不想去学做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你,你这个不孝子!有你这样同为父说话的吗?不喜欢,难道世子的位置你也不在乎吗?”陈烈怒道。

    “世子,哈哈哈!这蜗角虚名,拿来有何用?况且如今天下分崩离析,明天还不知道是谁家天下呢?”陈曦不屑的道。

    陈烈愣住了,老实说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大陈王朝的明天,至少他认为有自己在,是决不会让它被人覆亡的,但陈曦的话却一下子挑出了他这深埋心底的一丝恐惧。他终于恼羞成怒,用颤粟不已的手胡乱的挥舞着,咆哮道:“你这忤逆子,竟敢言此大逆不道的话!你,你给我滚!滚出去!”

    陈曦略一弯腰,唱喏一声,飘然而去。

    “枉我自认英雄一世,却生出如此孽种,报应啊,报应啊!”陈烈不断喃喃的自责着。

    “父王!”一声清脆的呼声让有些迷糊的陈烈迅速清醒过来。他迅速收起自己的失态,转身和颜道:“杲儿,你怎么来了?”

    陈杲道:“我听说刚才大哥顶撞了父王,所以过来看看。你老也不要生气,大哥他生性如此,洒脱惯了,不喜拘束。”

    陈烈摇摇头,叹道:“要是在太平岁月,他要怎样我都不管。可方今天下骚乱不止,上至大陈社稷,下至目前的襄阳城,都在风雨飘摇之中,哪里还容得他这般逍遥。生为陈姓皇室,就应该在这危难时刻尽自己的一份心力,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陈杲道:“父王自是说得在理,可大哥他不愿做官为将,强迫也没用。就算他最后勉强做了,说不定结果会更糟,只怕到头来更坏了大事。”

    陈烈点点头,默默的看着这个最能体贴自己的儿子,现在老大不能指望了,只能寄希望于他了。伸手亲昵的抚了抚陈杲的肩头,道:“幸好我襄阳王府还有你啊,否则就要断送在那不孝子身上了。我决定立你为世子,明天就上奏皇上。”

    陈杲闻言一怔,忙道:“父王,这可不行,这世子该是大哥才对。”

    陈烈一挥手,道:“不要管他,这襄阳王将来要是传了他,我这一世英名岂不尽毁在他手中。”说罢又握起陈杲的手,道:“杲儿,你不要推辞,有道是有德有能者居之,我想就是列祖列宗也会体谅我这份难处与苦心的。”

    陈杲像有些漂浮般步出房门,好一片刻方镇定下来,想起刚才真情流露的父亲,泪水终于夺眶而出。父王年不过五十,头发却早已花白,这都是这些年为朝廷之事操劳过度所致。可最让人心酸的是父王的任劳任怨,到头来却只换得朝廷的一纸削职归家的诏书,也最终导致父王耗费全部心力部署的一举剿灭袁仁玉部的战略计划的破产,而天下形势从此越发不可收拾。

    从前父王一直着意培养大哥,不管是出行征战,还是入朝为官,都带着大哥随行。但一切都因一次意外而改变,在一次进剿山匪的出征中,大哥曾苦劝父王不要滥杀已投降的匪民,父王受不了大哥的纠缠,当面答应了,可一转背就将匪民杀得干干净净。经此变故,大哥变得极度反感父王的所作所为,并开始放浪形骸,再也不管什么官府、军队的事情。

    当大哥放纵之时,逐渐长大的自己凭着勤奋努力,精明干练赢得了父王的赞誉。但是父王一直不曾放弃大哥,总希望大哥有一天能够大彻大悟,痛改前非。可是大哥近来却愈发荒乱,整日整夜的宿柳眠花,狂醉不醒,以致有了今日的结局。我一定要让所有人都服气,要让父王知道我就是最好的选择。

    其实自己同大哥的关系一直很好,虽然自己暗地里也想过这世子之位,但自己是决不会与大哥争的,当然大哥自己放弃除外。大哥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常年与父王征战四方,很早就赢得了文武双全的赞誉。以自己如今的能力与经验肯定是比不过大哥的,但是只要继续痛下苦功,自己将来的成就肯定不会比大哥差。

    边走边想,陈杲不觉已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院落。仰望高高的天空,真是分外的清明,笑颜终于再也憋不住的在他脸上绽放开来。

    “六王子,什么事这么高兴。”一人来到陈杲身边言道。

    陈杲赫然转身,道:“师傅你猜猜看?”

    那人笑道:“难道你做了世子不成?”

    陈杲难WWW.soudu.org以置信的望着那人,道:“师傅,你怎么可能猜得到?”

    那人笑道:“你以为我真有神鬼莫测之术?”

    陈杲不解的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人一边踱步,一边不慌不忙的道:“我见你急匆匆而去,恐你不小心惹怒了正在气头wWw.上的王爷,就叫小平儿跟了去,谁知道就意外得了这天大的喜讯。”

    陈杲释怀道:“其实我也没想到这世子之位会这样落在了我的身上,只可惜大哥,哎!”

    见陈杲还有些犹豫与不忍,那人道:“大王子从小就爱护你,他这也是在成全你。如今他得到了解脱,你得遂心愿,岂不是两全其美。只要你今后好好对他就行了。”

    两人聊着进到厅房,方坐定,陈杲又满怀忧虑的言道:“师傅,如今襄阳即将面临一场生死大战,前途未卜,不知该如何是好?”

    那人捋了捋胡须,不紧不慢的道:“徐元朗今次尽起军中精锐50万,铺天盖地而来,其势不可小瞧;不过咱们凭借襄阳城坚兵锐,也不惧他。我们先保存实力,以静制动,以逸待劳,不怕他不露出破绽。军队数量多是一大好处,但同时也有致命的坏处,我不相信他们就是铁板一块。”

    陈杲闻言一边点头,一边道:“可我担心咱们先顶不住他们的轮番攻城。”

    那人大笑道:“这你尽管放心,徐贼深知襄阳城防的厉害,且有樊城为犄角,他岂敢轻易攻城。老实说我还真希望他不知好歹的来攻城,一旦攻城不利,兵疲将乏,士气将受到严重打击,那咱们的机会就来了,我想那样的话他们会败得更快更彻底。”

    陈杲闻言内心增添了几分底气,毕竟自己从未经历过真正的战场厮杀,初历这样的大阵仗,难免还有些心虚。

    那人继续道:“王爷深通兵法,这些他早就看出来了,所以钟祥得胜后便立刻回撤。之所以屯兵宜城,那是为了争取时间尽可能的充实城内的物资储备,只要徐元朗的大军一至,必然全军撤回城内。”

    陈杲道:“那如今我们能做些什么?”

    那人站起生来,缓缓道:“守城最怕城内奸细,所以在布置城防的同时必须同时彻查奸细,一定不能让他们把城内的情况传出去,更不能让他们在关键时刻传播谣言,扰乱军心。”

    “嗯,难怪我最近总见城防军在挨家挨户的检查外来人。”陈杲自言道。

    那人道:“你做了世子,今后言行上更要谨慎。凡事有王爷在,不需你强出头。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历练,只要凡事多留心就行了。”

    襄阳城南百余里,赵文阁踏入早已空无一人的陈军营寨。扫望着只留下无数杂乱的马蹄印和燃烧后的灰烬的空旷场地,心底一股莫名的失落滑过,他深刻的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奈,看来最不愿面对的襄阳攻防战已不可避免了。

    赵文阁转身沉声道:“立刻命令各军兼程前进,按原计划合围襄阳。”随即迈开稳重的步伐向大军行去。陈烈啊,接下来咱们就看看鹿死谁手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