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烽火长安(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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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十数日,一切仿佛都生得无声无息。吕布好像升了仙似的神龙见不见尾,任红昌始终盯着竹喧让她拿到的那包东西毫无用武之地。只有小平还一如往常,但是郭李大军一日比一日更临近长安,长安城门打开的时间自然也一日比一日少。张辽大概被吕布支去城外某处驻守御敌,连陷阵营都开始整日整夜的甲胄上身通宵值守。

    “其实事情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

    竹喧一边如此念叨,一边捧着小平不久之前点名要的“刘协屋子里的”小铜壶,把刚刚还在感叹的关于“这个皇帝真可怜,居然被一个女人拒婚之后又被同一个女人盘剥”的念头抛诸脑后,开始对着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罪魁祸——吕布——咬牙切齿。

    在她的概念里,如果吕布能够有与他表现出来的程度相当的精明和理性,事情应该不会演变到现在这么糟糕的地步才对。

    “他跟西凉人又没仇,马腾韩遂总不会得罪到他,就算是董卓霸占了他老婆,那也是他亲手送上去的,他怎么就那么想不开非要在董卓刚死的时候对西凉众施压?脑子坏了吧?”

    这还不算什么。

    董卓刚被人放了天灯(注:《资治通鉴》载——暴卓尸于市。天时始热,卓素充肥,脂流于地,守尸吏为大炷,置卓脐中然之,光明达曙,如是积日。)任红昌就被吕布明目张胆地接回身边,现在眼看就是妻了。另一方面明明有大好的机会让小平入主汉室中宫,他偏偏纵容自己女儿任性丢下这个当国丈的机会不要。

    竹喧皱起眉。

    这男人究竟是觉得自己太聪明了还是根本就太聪明呢?

    在竹喧看来,这男人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已经远远超出了她能够理解的范畴。虽然对于她这个“非本时空原住居民”的人来说,过去和并不算很远的未来生的事情都应该被算作“历史”,在理论上说起来,是不应该因为她的意志或行动而受到影响甚至生变化的。

    大学的时候曾经有人做过类似的推理:如果一个人回到了过去,做了一些事情改变了他已知的“历史”,那么事情很可能向着另一个方向展,如果这个人的记忆和经历随着这个展方向的变化生了改变,就会造成实际上他所作的事情都是客观存在的而不是因为他的意志变得跟所谓的“从前”不同。

    逻辑推理到这里就陷入了死循环……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竹喧对于她自己是否陷入死循环也并不十分在意,于她而言,摆在眼前的所有难题都于她切身无关,只不过她现在无论如何做不到客观分析冷静处理。

    吕布的存在感和对周围人的压力都太大了。

    她的可操作范围有限。

    任红昌无疑会变成她的绊脚石。

    距离长安城破已经没有多少时间。

    “去你娘的,这么长时间居然一件事都没干成,真有辱我无冕之王的称号!”咬了咬牙,竹喧把手上的铜壶稍稍调整了个位置,抬起头看看前方还算空旷的坊道,在心里估量着还要多久才能回到吕布府上,却听身后隐约有人叫她。

    一转头,是名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的男人,身边跟着也许是随从的人步伐矫健地向她走来。

    竹喧有点愣神。

    看这架势,这人并不是长安城内的居民,听他喊话的口音也不像西北出身的。不过衣着打扮还算体面,虽然没有很神仙等级的牵一匹高头骏马,腰里却似乎是有佩剑。身量不算很高,略显单薄纤瘦,长相十分端正干净,唇边似乎是习惯性的带着笑。

    笑得极尽温柔。

    有那么一个瞬间,竹喧还以为自己是看到了几年之后整容成功的袁熙。

    不过……竹喧看着这人慢慢走过来,心里想的是:除非天下突然之间太平,袁家能展得母慈子孝兄弟和睦,再也不会动辄有哥哥拿箭射弟弟的情况出现,否则袁熙那张脸上无论如何不可能习惯性的笑成这样……

    而且袁熙那张脸要是整容成这样,确实是有点暴殄天物了,虽然她没有说眼前这男人不够漂亮的意思……

    “姐姐刚从宫里来?”男子走到她面前,站定,眉眼都笑得弯弯,可亲至极。

    竹喧静默片刻,点了点头——她怀里抱着的这个东西,就是从宫里刚刚弄出来的,人家如果是凭借这个判断她刚才的去处也无可厚非。只是,听见“姐姐”两字她明显眉峰抽动,很想问一句“这位帅哥你也是穿来的吧”。

    男子依旧微笑,神色温柔平和得跟他说的话仿佛完全不在同一个次元:“皇上他还活着吗?”

    皇上……他还活着吗?

    这问题让竹喧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天底下的正常人类都应该知道,刘协同学现在非常健康也许并不十分快乐但是确实还好好的在吕布的压迫之下活着,如果他出了任何问题,吕布的处境就会在一夕之间变得非常微妙。尤其是现在,那个看起来没什么太大用处的皇帝其实正处在一个牵一而动全身的险要位置上,除了吕布之外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贪婪地舔噬着那个现在应该还不明白自己的存在意义的青少年。

    这男人突然问出这种问题……竹喧本来就糨糊的脑子一时间出现了蓝屏的状况。

    程序未响应,请求切换。

    “不知道这位……”竹喧瞪着茫然的眼睛,有些机械地在脑海中选择合适的称呼,“不知道这位公子怎么会有此一问?陛下现在十分安好……”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实,回答这种问题并不需要过分使用大脑。

    “那么,”男子眉眼弯弯的弧度更大了些,低头看着竹喧怀里的铜壶,“这是陛下的赏赐?”

    竹喧顺着他的视线同样低下头,那只铜壶在她看来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说心里话,这壶实在不是一般的粗糙,虽然明知道这是在如此落后的社会环境中纯手工打造的,但是对于竹喧这种人来说,就外观看来,某种程度上这个东西还抵不上超市里面的批量制品。

    也许柳如烟会比较识货吧,竹喧想。

    当然了,想归想,这个问题绝对不会有柳如烟出来帮她回答,而竹喧看看壶,再看看男子笑得让人几乎一点防备都提不起来的脸,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现在就算有再大的祸事她也管不了了,没有心思和力气跟一个横空出世不知来历的人花费脑细胞,应付过去转身闪人才是王道。

    正想着,就听面前的男子轻轻应了一声,笑着说一句:“打扰姐姐了。”

    竹喧再抬头时,只能看见他与从人远去的背影。

    她微眯起眼睛,抱紧了怀里的铜壶。

    这又是个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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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间隔太久,剧情都隐约有点生疏,有过渡和连接生硬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我偶尔也想写一两个不阴险不狡诈不分裂的角色啊,瀑布泪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