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像妈妈这样神经脆弱的人最好少看这样的画面,不然她迟早会崩溃的。可是她好像故意要挑战自己的承受力,每天都去关注这样的新闻,然后哭得稀里哗啦的。爸爸的泪腺不那么发达,很少哭,但他看电视时的表情也是惊愕而痛心的。我蹲在沙发上和他们一起关注这件惊天大事,一面哀叹生命如草芥般的脆弱,一面又感慨生命如松树般的顽强。
丫丫关在自己的房间里做作业,爸爸妈妈不想让她这么小就去直面死亡的狰狞面目,绒绒也卧在丫丫桌上陪她。我偶尔从客厅里的黑色新闻中抽身,顶开她们的房门(当然是用头顶了),看见温暖的灯光下丫丫的聚精会神和绒绒的懒懒散散,才强烈地感觉到什么是和平和宁静。
面对灾难,人们才知道没有灾难就是幸福。
面对死亡,人们才知道活着就是幸福。
有时候,一生很长,长吁短叹,活着很艰难
有时候,一生很短,眨眼之间,生死两茫茫
有时候,生命很脆弱,分秒之间,死亡上万
有时候,生命很顽强,极限过后,有人活着
“人生是一袭华美的袍,可惜上面爬满了虱子。”
妈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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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真是黑啊,自5.12起,全国人民就沉浸在痛失几万同胞的悲痛里。
我一直在关注电视和网站上所有四川地震的消息,哪些锥心的文字和图片让我看一次,哭一次。
生活里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端午节快到了,想想总该让绷紧的神经稍微放松一下吧。
今天下午,噩耗传来,丫丫她奶奶去世。
深圳的雨陆陆续续下了半个多月,是那种倾盆大雨,连绵不绝,莫非天也在哭泣。
丫丫的奶奶因脑溢血瘫痪在床已经有三年了,生不如死。她如今走了,或许是一种解脱。我们虽有心理准备,依然难以接受。
丈夫打电话去问他姐姐“妈妈真的没有抢救过来?”心中依然怀着几许不甘。可怜的,如今父母双亡,也成了“孤儿”。
我女儿刚出生那会儿,她奶奶带了她整整一年。奶奶生病后,每次打电话,我们总叫女儿唱歌给奶奶听,如今丈夫说:“奶奶再也听不到你的歌声了”,心中的哀痛,无以言表。
我盯着女儿看,她的嘴和下巴很像奶奶,想起她四岁时安慰自己时说得话:“妈妈,其实人不会死,因为他的后代还活着。”
是啊,活着的是我又非我,我身上流淌着的岂不是先人的血吗,我的音容笑貌、言谈举止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曾经有多少先辈活在我身上。
问女儿还记得奶奶吗,她说:“记得,不就是那个跟爸爸很像的人吗!”
是啊,看着您的儿子和孙女,我就知道,妈妈您并没有走,走的只是一部分的您。
看到那些惨烈的四川同胞的遗体,我也知道,你们并没有走。就算有的家庭不幸到走得彻底,一定还会有什么留下的。
死是短暂的,而生是长久的,愿生命之树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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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说得好,死是短暂的,无论痛与不痛,死亡的过程相比存活的过程都是短暂的,所以活着的时候就要好好地活着!
面对天灾人祸,人类团结互助的精神让我钦佩不已。每天都有无数的人不畏艰险冲到灾区去拯救自己的同胞,每救出一人就会有无数感激的欢呼。
死亡的数字每天在增加,生还者的数字也开始急追,生与死在进行着怎样的较量?还有什么样的数字能如此的惊心动魄啊!
生命探测仪似乎失灵,宣布死亡的废墟里仍有呼吸。一个多星期不吃不喝,仍有人活着。这是生命的奇迹!生命是一个永远的谜!
丫丫说:“妈妈,班上来了个都江堰的插班生,她的学校倒了,她没事,爸爸妈妈接她到深圳了。”
妈妈说:“幸运的孩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要好好关心她!”
爸爸独自一人回家奔丧去了,妈妈给他写了一封信:
亲爱的:
请原谅,这次我又不能与你一同回老家送走你的母亲,如同三年前不能去送走你的父亲。
哀莫大于丧失双亲----这世间唯一一对只求爱你,不求你爱的回报的至亲至爱的人了。
这样的时候,我该陪你一起承受。
可是,我却不能去!
理由你知道,我也很无奈。
你说你会原谅,但我心中却有遗憾。
虽然我害怕那样的场面,我还是愿意与你一同去哭。
虽然我的痛不及你的痛,我还是愿意与你一道去感受天下人丧失父母的悲哀。
你的父母是善良的,我庆幸在他们活着时我虽不能在他们身边尽孝,还是经常对他们表示了遥远的关怀和问候;也庆幸我们曾在过去的十余年间,几度回老家看望他们,陪他们一起度过不长但温馨的一段时光。
父母从来是不求儿女的回报的,尽孝要趁他们还活着的时候。
我不觉得我们做过什么,但是你的父亲曾说过:我们的心意他们都接受了,他们不图儿女什么,常常惦记着他们就已足够。
我不想说自己做得多好,因为我只尽了心,并没有尽到力,除了每周打电话问候他们,倾听他们,我什么都没做。
如今你的父母已驾鹤仙去,我不在意那是否隆重的葬礼,也不愿意介入那些瓜分父母微薄财产的纠葛,我只在意你!
料理好母亲的后事,你就尽快回来吧!
不要太难过,你还有我和丫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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