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造反前还有个叔叔教他学点本事,可以选择学什么,不学什么。阿三没这个条件,他什么也没有,地地道道的贫下中农。他感觉头有点发昏,唯一的想法就是让肚子快点填饱。刘母适时地递过两个大饼。她只顾做阿三的思想工作,差点把这事也忘了。阿三接过,几口便把两个大饼吞了,觉得精神好了许多,头也不发昏了。
“我喜欢骑马射箭,您不如给出我张弓,让我到山上打猎去,给您的饭桌上添几道野味。”阿三抹了抹嘴,傻笑道。“这样也好,这样也好。阿三啊,你可千万别去惹祸。”刘母又开始叮嘱。
兴趣是使生活有激情的重要法宝。朱阿三每天早上出去,天黑时带些猎物回来,他觉得生活快乐了许多。饭桌上每天有野味,又节省一笔买菜的钱,刘崇自然高兴,对朱阿三的态度也有所好转。
老二朱存非常羡慕,也向刘崇讨了张弓,几枝箭,随阿三上山打猎。兄弟二人找到了精神寄托,每天早出晚归,好不快活自在。转眼到了乾符三年(876)年底,朱阿三出生的月份。十二月二十一日这天,阿三的生日,他满二十四岁。举办酒席,那是梦想;开生日Party,那是妄想。大清早,王氏特意煮了两个鸡蛋,给老三一个,给老二一个,说:“阿三,今天你满二十四岁,早点回来。”
“老娘,我知道了,我早点回。”阿三接过鸡蛋,把壳一剥,放进嘴里,牙齿基本没动便吞了。像往日一样,阿三、阿二背上弓,带上箭,拎着袋子,离开了刘崇的家。阿三完完全全没去想,那天会和平时有什么不同。
几年的功夫,附近山上的猎物已被他兄弟俩打得差不多了。阿三提议,到前面那座山去看看,说不定收获大些……前面那座山看上去很近,走起来却很远。花了大半天,兄弟俩终于赶到了山脚。
转悠了好久,兄弟俩什么也没逮到。“阿三,这个鬼地方,什么也没有啊!”阿二直埋怨,跑了这么远,到这鬼地方来干什么。“妈的,天下的人都在打猎!”朱阿三见自己计划落空,也很恼火。
埋怨归埋怨,事情得继续去弄。“咕咕,咕咕咕!”林子里传来几声鸽子的叫声。阿三举目搜寻,见前面的树上有只鸽子,正在冲他们叫。唉,小鸽子也只能弄几个回去,要不然东家又会翻白眼。他提起弓,搭起箭,箭如流星般飞出,将鸽子左翼射过。鸽子从树上跌下来,脚上绑着一张纸。
噫,鸽子脚上居然有纸条!兄弟俩有丝激动,忙把纸条解下,打开一看,傻眼了,纸上的字认不得几个,弄不明白上面是啥意思。朱二失望地把纸条一丢,说:“废纸一张,真扫兴!”“唉,说不定是藏宝图呢!”朱阿三急忙拣起来,揣在怀里。
忽然,一阵马铃声传来,数百个士兵,拥着两辆马车,正朝他们这个方向赶来。阿三哪见过这么多兵,忙扯着阿二躲到树后。
这是干什么的?看热闹去!阿二阿三哪还顾得去打猎,偷偷地跟在了队伍后面。兄弟俩跟着队伍走了很长一段山路,拐过几道弯,穿过一片树林,绕过一角红墙,再转几个弯,终于看见了一座寺庙。
原来是去烧香拜拂的!这有什么看头,当官的闲着没事干。正懊恼中,阿三忽觉眼前一亮,从马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是半老徐娘,不过,挺有风韵的;一个是妙龄女子,十七八岁,更让人神魂颠倒。
阿三、阿二的年龄正是看到姑娘眼睛就发直的年龄,更何况眼前这个姑娘是他们乡下人无法看到的那种。至少,朱阿三活了二十四年,在砀山午沟里是没有看到过这样通体气派的又长得很美的姑娘。
阿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寺庙,只知道自己的脚不听使唤,抬起来就跟着那姑娘进了庙门,又进了大殿。姑娘从知客师那儿接过香,点上,在如来佛面前轻轻下拜。然后,她经过万佛殿,随主客僧到了客堂。交流一会之后,她站起身来,可能要走了。
阿三不知从哪儿来的勇气,三步并作二步,抢上前去,站在了姑娘身后。“姑娘!”姑娘听到声音,回过头来,见身后站着一个陌生男人,莞尔一笑,脸有点红。
太美了,太美了!阿三几乎晕厥。“回头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如果阿三是读书人,估计会用白居易描绘杨贵妃的诗句去描绘眼前这位姑娘。
就在那一刹那,朱阿三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女人是自己要找的女人。正是这个大胆的想法,改变了朱阿三的一生。清纯的眼睛,如漾的秀发,迷人的身段,在她的身上,无一处不使朱阿三神昏颠倒。我要和她结婚,多么荒唐的念头,多么不切实际的想法!
一个死了父亲,毫无家庭背景的焦大式乡下小伙子,想和市委书记的千金成亲,这可能吗?阿三,如果你是钻石王朱老三,或者是钻石王朱老三的儿子,或许还存在可能。遗憾的是,你不是,你什么都不是,你只是一个没读过书的连温饱问题都没有解决的乡下穷青年。
姑娘笑了笑,说:“你有事吗?”“没、没事。哦,有事,有事。”情急之下,朱阿三把怀中的纸条掏出来,“我不认得字,麻烦你帮我念念这上面的字,看是什么意思。”“哦!”姑娘接过纸条,看看了。突然,她粉脸一变,说:“这纸条哪里来的?”
见心爱的姑娘生气了,朱阿三一顿紧张,说:“我、我拣的。”“哦,是这样,那赶快把它毁了。”姑娘说完,把纸条还给阿三,转过头,走了,留下一个美丽的背影。
阿三急忙跟着出了庙门,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他怅恨良久。“阿三,你干嘛啦!”阿二推了他一把,他才回过神来。阿三没有作声,急忙回到大殿,问主客僧:“刚才烧香拜佛的是些什么人?”
主客僧闭着双眼,坐在蒲团上,捻着佛珠,轻敲木鱼,不停地念着八个字:“因你而来,因你而去!”“因我而来,因我而去。”朱阿三喃喃自语,出了殿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