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几个白天几个黑夜了,她饿了就吃些野果,渴了喝些山泉,身体和神经都处于崩溃的边缘,身上的血衣亦早就干透。她能撑到现在真不可思议了!
君碧梳踉跄的脚步被一截突出的树根绊倒,整个上身就直接扑进了昨夜下雨留下的泥水坑中。
她缓慢至极的从泥水坑中爬起,整个身体都是泥水。她呆呆地坐在那里,望着地上已平静的水坑中印出的一张脸,那赫然是一张尚青涩的绝色脸庞!
才四五天而已,她脸上全部的伤痕竟以异于一般人的速度奇快的结痂,痂落下竟亦留不下一丝痕迹!这仿佛就是天赐的一张面容,由莫名的神力保护着!上面覆着的泥水一滴滴顺着面颊滴下,竟也留不下一丝肮脏的印迹……
水让她一片浑噩的脑子清醒了些,她僵硬多天的身子一下子就瘫软下来,晶莹的泪珠一颗颗接连落下,她哑然而泣,失声的喉咙发不出一个音……
多日的紧张、惶恐、害怕都在这一刻得到渲泄。清晨的树木也仿佛为这悲伤的氛围所感,轻轻的摆动枝叶……
君碧梳哭得累了就靠在树杆上睡下来,第一次能安心的,再也不怕有人毒打,再也不怕有人欺凌,再也不怕会有人伤害自己,只有这树这草这花儿陪着自己……
没想这一觉竟从晨曦初透睡到红霞满天。君碧梳睁开双眼,终得到好好休息的双眸回复久违的莹亮剔透,似盛满秋水。双颊也添了光彩与神韵,更是显得美艳不可方物。
君碧梳低头看到了身上的血衣,轻颤了下,那双死不瞑目的瞪大的双眼仿佛又盯着她了……她深吸了口气仍是骇然不止。
她知道这将是她永远的一个心魔、一个恶梦,将让她永不得安宁……
天色将黑,君碧梳真不敢一个人在漆黑的树林里睡觉。她忽真想不通自己前几个夜晚不眠不休的赶路是怎么过来的。那时,自己脑袋真的什么意识都没有,只知道要逃离那个地方,越远越好,甚至连是否是白天黑夜都不管不顾了。
或者,是有他送的东西的支柱吧......想到怀中藏着的时刻不离身的银片,君碧梳的心中忽充满了勇气。
她想离开这个林子,可身上这身衣服……
她忽跪下来,在泥水坑边伸手掏出一把湿泥就往身上抹!来回几次,直到身上的血衣全部抹遍,再也辨不出血色为止。她知道她若这样出去一定会被送官,就是覆满肮泥也比全身是血要好。
弄完,君碧梳又摘了些果子,才又继续向南行。这次竟没多会,她便出了这个她走了几天的偌大树林。还好林木低矮,也不密,倒不会有凶猛的野兽出现,否则她小命早已难保。
出了林便是一条官道。
顺着官道向前行没多长时辰,君碧梳就看到一个陌生的大城镇。刚入夜没多久,这夜市便已热闹非凡。
她刚一进人群便引起了小小的骚动——
一个满身污泥的小姑娘,神色凄楚,却有着非凡的容貌,更是孤身一人。
“哟,小姑娘,你不是招劫了吧?怎么一个人哪!”有一个好心大婶问道。
君碧梳只是惊惶的摇头后退。人群让她感到害怕和无措。
怎么这么多人围着她!他们想抓她吗?
这时有一人从外面拨开人群进来,一见君碧梳便朝她厉咤:“竟让你逃到这来了!还不快随我回去听候发落!”
君碧梳一听更是一个瑟缩,拔脚刚想逃走就被那人身后的两个奴仆抓住!
来人向周围人一拱手道:“诸位,这是我府中刚逃走的一个小婢,因犯错怕被责罚竟一直逃到些地,我这就带她回去复命!”
三人抓着兀自挣扎惊恐不已的君碧梳走了。留下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众人眼神有了然,有惊讶,更有疑惑与不信。但没有人发话,都很快就散了,只想着刚才那惊鸿一瞥的容貌。
君碧梳瘦小伶仃的身子被其中一人拎着,说话那个在最前走着,七拐八拐的越走越偏也越来越暗。君碧梳内心越来越慌张,她心里明白这伙人不是好人。
她一张嘴就紧紧的咬住抓着她的那只手,只听见他一声痛呼,松了手。
君碧梳没跑两步就被那人一把抓回。那人气急败坏的一反手就“啪!”的一声朝她狠命的扇了一巴掌,她当下就被扇得晕头转向,大脑里嗡嗡作响。
“臭丫头,胆子不小!敢咬我!看我不打死你!”
余怒未消,他伸手又欲打,却倏然被最前面那人拦下。
“我有说过让你打她吗?!是不是不把我放眼里了?!”那人语气威严。
“不敢不敢,虎爷!”
虎爷不满的又瞪了他一眼道:“她这张脸可金贵着,这可是我做这么多年交易来见到的最好的一个,若不出我所料,这次卖了她,兄弟们可都发了!这要是教你打坏,你拿命来偿啊?!”
原来这“虎爷”竟是一个专靠贩卖人口为生的人贩子,因见君碧梳貌美脱俗,更是孤身一人,遂起歹意,瞒过众人掳劫面来,可怜君碧梳连呼救都不能!
饶是她刚逃离狼窝却又入虎穴,她接下来的命运自己更是不敢想不敢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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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碧梳凄苦的泪水扑扑流下,她被虎爷关在这个小屋子里已经好几天了。这几天里虎爷先后带了好些个莺莺燕燕的女人来见过她了,被人稍作装扮的君碧梳令每个进来的人都大吃一惊,带着难掩的兴奋之情都急匆匆的拉虎爷出去谈了。
君碧梳从小接触的人只有爹娘,然后再是那两个让她受尽了折磨与虐待的所谓“亲人”。现在的她对世上一切都是未知与惊恐,但她感觉得出将有不好的事要发生在她身上。
最后,一个头梳高髻、披锦帛,徐娘半老却风韵姿色不减的女人带走了她。走时嘴里还不住嘟嚷:“这虎爷这次叫价也太狠了,把我这些年积下的银子都快赔光了!”又转头看了君碧梳一眼,“就看这小丫头值不值得我这次下狠注了......”
“小丫头,你以后就跟着我琴娘了,你叫啥名?”自称琴娘的女人领着君碧梳上了一辆马车。
君碧梳只是用诫备的眼神凄楚的望着她。
琴娘又问了只个问题,君碧梳要么摇头或点头,再就是看着她。
琴娘猛一拍头!“妈呀!该不会是个哑巴吧!这个虎爷拿个哑巴唬了我这么多银子!”琴娘气急败坏,欲下马车去找虎爷算帐。
她走了两步却又折了回来,毕竟虎爷也不是她敢惹能惹的角色。事情到这个地步她也只能认栽。
琴娘复又细细的打量君碧梳,看着她眼里无助的神情,琴娘心里忽有了新的主意,这丫头似乎天生就能激起男人的保护与怜惜之心,加上一哑......对!就这样了!这丫头又美得惊人,相信没几年就会红遍江南!
“从今以后,你没有以前,你就只是我羞花楼的姑娘莲舞!!”
这一句话定下了君碧梳接下来的命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