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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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咿呀”的一声,镇西将军府的朱红漆大门打开了,走出了一男一女。只见那男的剑眉星目英气勃发,年级轻轻却两鬓白发早生。那女的美丽端庄,仪态万千。正是当今镇守西夏边疆的镇西大将军秦墨云和当朝的怀平公主。

    两人走出镇西将军府,府前阶梯下的石道上早已停了一乘软轿,四名轿夫和一队骑马武士恭立在轿旁相侯。

    怀平公主转身道:“好了夫君,我回宫探望母后只是小住几天就回来,你不要再送了。”

    秦墨云一笑道:“在府内也无事可做送送你又有甚么关系?你也不用着急的赶回来,多陪母后几天吧。”

    怀平公主道:“你真的不用我陪你吗?”

    秦墨云笑道:“我又不是两三岁的小孩,哪还需要你时时陪护呀?”

    怀平公主轻笑间秀眉紧蹙,叹声道:“母后也真是的,突然召我入宫,也不说干吗,真是奇怪。你这才刚回来,这下又得一个人了。”

    秦墨云安慰道:“我没事,一个人正好清静清静。母后定是想你了才召你入宫,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怀平公主望着年纪轻轻却两厢白发早生的丈夫,芳心怜惜不已,自己的相公他还不到四十岁呀,可是多年的军事操劳却让他白发早生。怀平公主柔声道:“夫君,你在边疆驻守多年,整日里军务繁忙,现在突然间让你停了下来,你会不会闷的慌呀?”

    秦墨云轻轻一笑道:“没办法,我这个人可能天生就是个劳碌命吧?才回来这几天,我总是放心不下西疆的军事。整日里军务倥偬,这突然之间一下子冷清下来还真不习惯。”

    怀平公主道:“那要是夫君你觉的无聊我就不进宫了,我留在家里陪你好吗?”

    秦墨云微笑道:“母后那边怎么说?”

    怀平公主道:“母后她最疼我了,我派人跟她说一声,她一定会同意的。”转身道:“小李子,你回宫跟我母后说我有事就不进宫了。”

    身后一名宫服太监轻步上前道:“公主,这、、,奴才只怕太后她、、”

    怀平公主道:“母后她不会跟我计较的,你回宫禀报去吧。”

    太监急wWw.了,忽的禀道:“公主,其实这次太后急招你入宫是因为凤体抱恙,想让公主进宫陪她说说话,解解闷,公主要是不进宫的话,奴才怕太后她的病就严重了。”

    怀平公主疑道:“真的,你没骗我?”

    太监诚惶诚恐道:“奴才有几个脑袋敢欺骗公主您呀?”

    怀平公主叹了口气,道:“哦,我知道了。夫君,你、、、”

    秦墨云笑道:“你还是进宫去吧。你跟母后也很久没见面了,我没事在家多看看书也挺好的。你不用担心了。”

    怀平公主轻叹道:“真不知道皇兄他想干吗,好好的就突然把你召回来又不说什么回事,把你冷落在家。”

    秦墨云心中忧烦却不愿妻子看出,微笑道:“皇上自然有他的想法,也许皇上也是想我好好休息一阵吧。好了,公主你该进宫了。这里风大的很,等下把我们的儿子冻着了就不好了。”

    怀平公主俏脸生晕,嗔道:“真是为老不羞,这么多人你说这干吗?”又道:“既然你不喜欢和我说话那我可就走了,不管你了。”

    秦墨云笑道:“好了,别生气。我和你开玩笑的,你去吧。”

    怀平公主点了点头道:“嗯,夫君那我走了。”转身下了台阶,身后几名女侍从跟随。轿夫掀开轿帘,怀平公主进了软轿,掀开窗帘朝秦墨云挥了挥手。

    秦墨WWW.soudu.org云含笑着向她挥手示意。怀平公主嫣然一笑,放下帘布吩咐家丁道:“启轿。”四个家丁弯身抬起了软轿,骑马武士前头开路,望着宫门方向而去。只听的马蹄声清脆,一众人很快就消失在街道口。

    秦墨云望着怀平公主远去,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默然地束手站在府前仰望乌云密布的天空,许久无语。不一会儿,阴沉沉的天空忽然下起了鹅毛大雪。大雪在冷风中轻轻的飘舞着,好像满天开遍白莲花一样,慢慢的掩盖了灰色的大地,整个天地变成了一片雪白的世界。天色昏暗,满城白雪的耀眼下,整个京城一片惨白。

    站在府前的秦墨云转眼间双肩披满了白雪,变成了一个雪人。想起回京时副元帅韩道深对自己说的话:“眼下西疆战事紧急,前日才和西夏激战,李乾顺突然罢兵而回,圣上又急召将军返京述职,前阵子属下听闻西夏人派人进京和谈,只怕这当中另有蹊跷,将军在京中凡事还宜小心些。”又想起前日里上殿面君时,皇上不冷不热的样子,秦墨云心中更烦了。长叹了一声,转身进入了将军府。

    漫步走到书房,昂首西望,彤云密布,阴气沉沉不见半点星光。默然回想前日自己上殿时的情形。当时在金銮殿里圣上问道:“西方之事可谈而定乎?”自己久处西域自然深知这些党项羌人都是些反覆的贪利小人,又强悍好战,和他们言和无异于养虎为患。他们现在和我大宋言和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朝内形势不稳,暂时求和罢了。

    当今的西夏国主李乾顺雄才大略,野心勃勃。在他的治理下,西夏这些年来国力大张,隐然有不可再制之忧。想当初李乾顺三岁即位,母后梁氏掌权,西夏国内政治腐败,军队无能,自己趁机大败西夏夺取数处城池,本欲一鼓作气平定西夏,因为辽人作梗不得已作罢。

    李乾顺十六岁时灭梁氏而亲政,励精图治,西夏重复强盛,对我大宋又开始虎视眈眈,数年来已在西疆多次争战。自己曾经多次上书,要警惕西夏人的野心,可惜圣上只当耳边风。前些年西夏战事爆发,李乾顺亲自带兵攻打我泾源路。西夏国内梁氏一族趁李乾顺远在军中,突然反扑意欲夺回政权,李乾顺一时无暇兵战,怕我大宋趁机来袭,又或和梁氏结党这才和我大宋言和,此时正是我方出兵夺取横山,占据湟、鄯的大好时机,如果错过了这个时机,以后西夏之事必成大患。

    于是自己当时便将这些事奏明了一番,激愤上言道:“如今正是对西方言兵之际,圣上奈何轻易言和?此中必是无耻小人惑迷圣心,愿吾皇勿听勿信。想那西夏人狼性贪婪四处争斗,若再假以时日必成我朝心腹大患。只要我军夺取了横山等地,从此占尽地利,对西夏进可战,退可保。实在是良机难得,微臣恳请圣上乾坤独断,休信他人无知之言,懦弱惧战之词呀。”

    想到这,秦墨云暗叹了口气,自己也知道崇宁四年,西夏联合吐蕃酋领溪赊罗撒与多罗巴攻打宣威,知鄯州高永年率军增援被俘,数万大军被杀,让当今圣上言兵变色,一心只想以钱息事。自己说小人无知,孺弱惧战,还不是说当今皇上他?这一下只怕更让皇上对自己恼恨成怒了。

    秦墨云步自窗前,望着窗外大雪纷飞,天地间一片肃杀灰色,遥望西方边疆之地,心头沉重压抑。默然轻念着“骝马新跨白玉鞍,战罢沙场月色寒。城头铁鼓声犹震,匣里金刀血未干。”突然间一股悲凉涌上心头。想我堂堂大宋,天朝大国,物丰人足却奈何不了一个小小的西夏党项,坐看国土沦丧,百姓遭难,现在竟然还要这群强盗讲和,这是什么道理?言和!言和!为什么朝廷只会言和?他们可看见西夏这些强盗们对西疆百姓的烧杀抢掠,百姓们在他们的铁蹄蹂躏之下有多悲惨凄凉?他们可知道西夏人对西疆百姓犯下多少令人发指的罪恶?他们又知不知道一味的退缩只会让这些狼子野心的西夏人更加猖狂?目前的苟且偷安将来又会让我们付出多大的代价?更别说畏战偷安,将置我天朝尊严何处?!秦墨云紧紧的握起了拳头,一股欺辱和怒火烧的他难于自制。

    其实自己何尝不知道圣上如今只想谈和,对极力阻止谈和一心言战的自己早已心中不满,自己这次奉诏回京已经是圣上对自己的一个警告。按理说自己也该识趣,不要再忤逆圣上之意,可是每当想起西夏人对我大宋边疆的不断侵蚀,对边疆百姓的残忍迫害,想起西夏人的勃勃狼子野心,自己总是一腔热血,激愤难忍。正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生为七尺男儿怎能空负报国之志?秦墨云激动了起来,急步来回走动着。

    窗外苍树上枝头压满了雪花,大雪越下越多,忽然哗啦的一声压坠枝头落下,院内一片雪白纷然,洒洒飘落。

    望着飘舞落地的轻盈雪花秦墨云蓦地想起了自己的妻子怀平公主,心中渐渐平静下来。回想自己夫妻间多年恩爱,秦墨云忧愁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是啊,妻子她美丽温柔,贵为公主,又是当今皇太后的掌上明珠对自己却毫无架子,对自己一腔柔情,关心备至。得妻如此贤惠,夫复何求?这些年自己远镇边疆,她更是为自己担心忧愁,每次千里传信总是反复叮咛嘱咐要自己一切小心在意,一心切切牵挂跃然纸上。呵,是啊,自己让她操太多的心了,这么多年了该好好陪陪她了。可是自己总是那么忙?又什么陪她呢?唉,公主呀公主,秦某对不起你了。

    这时窗外的雪下的更大了。秦墨云忽然感到有点冷,抖了双肩转回房间去了。天空中大雪纷飞,一时间天地寂静。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