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爱是秋天里的一片红叶(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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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步入久久的困惑之中,缠绕我的是梅子如何拥有这40多万元的钱,她八年前与我并无二样,都是刚从学校毕业出来的大学生,都领着不算丰厚的薪水。

    我承认,梅子的收入当年确实比我多,仅仅是高一点而已。她何以在极短的一段时间里凑够那么多的钱,把身患绝症的母亲一时给治疗好了,这的确让我猜测不透。

    “钱能让你重生,钱也能把你毁灭!”

    梅子恶狠狠地将半截烟头撇在地上,烟在潮湿的地面上仍冒着气雾,梅子随脚再狠狠地踩上了几下。似乎踩灭的不是烟头而是令她厌恶的金钱。

    这种模样的梅子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显然不是针对我的,因为我就在她的身旁,如果是我让她生气,打上我几拳或是踢上我几脚也容易的多。这如果说是她的发泄也未曾不可。梅子在八年前所经历到的事情并不是我能凭空想象出来的。

    如此看来,梅子对于钱的确是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

    太阳从头顶直射下来,温暖如春。我们身旁的积雪如雪糕一样慢慢融化掉了,淌出一条清澈的亮荧荧的雪水的路。

    梅子再次将目光转向她刚才作画的地方,“母亲”的画像也渐渐地在我们面前消失了。先是画像的头部在阳光的“逼视”下化成了面目全非模糊的景象,根本看不出来哪块是眼睛,哪块是鼻子,或者哪块又是嘴巴。你只能凭超强的记忆力才能找到它们所在的正确位置。这使我想到了拼图游戏。

    接着画像的身体部位也开始起了变异,再到双腿径直到脚部,十分钟的时间里画像消失的无影无踪,“母亲”在她眼里只剩下一滩死水。梅子的眼框里也照常蓄满了汪汪的水。

    “了了,你知道我当时是多么的无奈呀?”梅子点燃一根烟卷,眼睛里的泪水也被她一把擦干了。

    我把眼睛瞟到远处,不敢看她。而是看被霭气笼罩下的朦朦的山峦,群山被白的雪覆盖,被迷雾所缠绕,在太阳光的直照下闪现七色的亮光。几只模糊不清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灰色的鸟儿在山川之间徘徊。

    这种景致着实是很长时间所没有遇见过了。

    “那么,母亲的医疗费用的问题是怎样解决的?”我清理了一下思绪,把眼睛瞥向梅子,也拿不定主意是否该说这个有关我们分手原因的敏感话题。

    “着实是废了很大的气力。”梅子嘴里哈出一口气,看不出来吐出来的是烟雾还是冷空气。

    梅子的眼睛红红的,嘴里仍然叼着烟卷,话语有些听不太明晰。好在声音分贝不算太低,也能听出个大概一二来。

    “娘的病的确让我大伤脑筋。弟弟还在上学,家里也没有太多的积蓄,我的亲戚朋友又实在是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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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子几乎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变卖了,所凑到的只是医药费的零头。娘又躺在医院里,医院时不时地就下缴费通知单给她。这种突如起来的沉重的打击让梅子毫无办法在第一时间解决。

    对于钱以及娘的医药费的烦恼,梅子几乎到了崩溃的地步。

    没有钱,医院就不给做手术,没有钱,娘仍然挣扎在生死一线间,依旧要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生不如死。

    住院费用通知单、化疗费用通知单、这药那药缴费通知单如雪片般一样全部压在了梅子的身上,像山一样沉重。

    梅子推脱不掉。医院就差把梅子的娘给轰出医院了。

    梅子恨不得把自己的肾切下来救娘了。

    梅子上医院一做检查,她的以及弟弟小洛的肾脏完全与娘不匹配。

    医院主治大夫给梅子指了一条明道,去花钱买个肾脏。

    那些日子,梅子连做梦都不敢梦见钱,生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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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吗?那时我上村里,上乡里求上面能借点钱给我娘治病,即使贷款付上高利息也愿意。可是那些领导话还没听透彻,就将我打发走了。一个个冷漠的脸色我至今都忘不了。”

    梅子苦着脸对着我说到。

    我从梅子愤怒的眼神里能想象的到她当时受到了多么大的奚落和吃了多么大的苦头。

    我“嗯”了一声,脸色也跟着沉下来。

    梅子几乎走到了绝路时,族中的一个亲戚来医院找到梅子,摆出了一副乐于施善的样子。

    “梅呀,你娘再不做手术恐怕就要不行了吧?”

    梅子点点头,泪水就从眼眶中喷了出来。

    “要赶紧筹钱去呀?你娘多不容易了,辛辛苦苦把你们姐弟俩拉扯大,遭了多少的罪呀。

    你看我们几个亲戚里头都是种庄稼的,一年到头手里也没几个活钱。实在是拿不出钱来瞧你娘的病了呀!”

    亲戚又把话止住了,脸耷拉着,嘴抿成一撮。

    梅子眼巴巴地望着亲戚,亲戚脸上的肉此时扭成了一团。

    “三舅,我……”

    按族里的辈分,梅子应该叫他三舅。

    三舅别过头WWW.soudu.org去,不看梅子,盯着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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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舅从上衣兜里掏出烟袋,又伸手从腰间拔出一根一尺左右长短的竹子做成的烟杆。

    三舅一双手不紧不慢地绕着烟袋解开绳子,从里面捏出一撮烟叶子装进螺蛳似的烟锅里,按严实后,“哧”的一声划上一根火柴,烟锅里像燃着了的铁丝似的,细细的一根一根的烟丝红彤彤般。

    梅子眼泪又吧嗒吧嗒往下落,止也止不住,看着三舅,希望他能在此时替她拿个主意。

    “梅呀,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村头老陈家的二小子?”

    三舅很惬意地吸了一口烟,闭着嘴巴几秒钟然后向四周吐了出来,将话转入到正题。

    梅子脸一颤,咬牙切齿地望着三舅,看三舅时梅子的眼睛里冒着火星,如同三舅手中烟锅里燃烧的烟叶一般。

    “梅呀,现在陈家老二在城里头可发达了。”三舅呵呵一笑,将烟锅在墙角磕了磕,雪白的墙上顿时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黑点,如一只苍蝇趴在上面似的,黑糊糊的。

    三舅脸上的赘肉堆在一块,巴巴地看着梅子。

    “他发达了管我啥事情呀?”梅子脸上露出不屑的样子。

    “别犟了,是你娘的病重要还是你的面子要紧。”三舅字字如实的话扎在梅子的心窝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