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三人又准备去买点东西。“喂？怎么了？”陆铭接到一个电话，面色凝重地问到。“哦，我马上到！”之后又沉重而迅速地回答道。于是他把车停靠在路边，对副驾驶座上的陆祺翔说：“祺翔，你带妹妹去吧，去给她挑上几件衣服，再买几双鞋。我有事要先走了，这是卡，身上有零钱吧，一会儿你俩打车回家吧，我先走了。”然后陆铭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不知道为什么，陆祺翔总感觉这个电话跟陆予有关，爸爸刚才那慌忙的眼神似乎在有意无意的躲闪着陆予似的。“那么，走吧？”陆祺翔吞吞吐吐的说，他真想把自己的舌根咬断，“平常不是挺能白话的么，怎么现在这么笨呢？”他心想。“要不我们就不去了吧。”陆予小声说道。其实她现在看着前面离他没有两步远的陆祺翔也越发觉得别扭，这种感觉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刚才握着他汗津津的手的时候？还是更早？她想上前拉住他的手，但刚将手微微抬起，在空中停了片刻，终又放下。“还是去吧。”陆祺翔突然转身对身后的女孩说。陆予着实吓了一跳。但仍故作镇静地说：“哦。”然后待男生又转过身去的时候深深地吐了口气。陆祺翔又突然傻咧咧地回头说：“你是不是见我不好意思？”他觉得保不齐她就会这么问他，所以为了避免自己尴尬，干脆先下手为强，省得后下手遭殃。“啥？不好意思？为什么？你是我哥有啥不好意思的，我倒觉得是你不好意思跟我说话，所以不想为难你呢。”陆予撇撇嘴说，她其实并不怕他说话，就怕他不说话。而陆祺翔觉得自己的小心眼一下子就让人家发现了，还是没能逃过预期的尴尬，越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走吧，到了。”陆祺翔挠挠头对陆予说，刚开始的时候，陆予不好意思挑，这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用的是别人的钱。而陆祺翔也不好意思为她选，因为人和人的眼光不一样，而且他根本就不擅长这个，原来跟别的女孩来的时候都是应付差事，你说好看，我就说好看，就错不了，这回可不好应付了，陆予压根就不说喜欢什么。所以两人一直在商场里一圈一圈的转。“你别不好意思啊，我爸的卡就是你的卡，你想买多少都成。”陆祺翔说完就觉得这话说得真没水平。“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是男孩，眼光跟女孩不一样，你别等着我给你挑啊。”“哦.”陆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很快就挑了一件黑色的连衣裙，进更衣室换上。当她推门出来的时候，黑色的裙摆翩翩飞舞，陆祺翔正在随手翻看着沙发上的一本体育杂志。听见更衣室的门声响后抬头一看“靠！”他暗自惊呼，就没见过身材这么好的，长得这么的漂亮的女孩。他赶紧晃晃脑袋以防止自己胡思乱想。“怎么？不好看？我觉得还可以呢。”陆予见他摇头以为是不好看呢。“不......不。”陆予看着陆祺翔注视她的目光不好意思地说：“算了，我还是换过来吧。”于是着急忙慌地钻进更衣室，其实她是受不了陆祺翔的眼神“什么嘛，切，好看就说好看，不好看就说不好看，什么表情啊。”陆予在更衣室里一边换衣服一边嘟囔。她拎着衣服从更衣室里出来，对售货员小姐说：“谢谢啊，我再看看。”“唉？又不要了？可是刚才那个男孩已经付完帐了阿？”“其实你穿的真的挺漂亮的，刚才的那个男孩是你男朋友吧，眼睛都看直了！”“呵呵，不......不是啦，是我哥。”“哦，不好意思哦。那还要不要？”售货小姐一脸拍马屁没拍好反拍马蹄子上的表情。“包起来吧。谢谢哦。”“不用，跟你说，真的很好看呢，很少见你这样身材这么好的女孩呢。”售货小姐又立马展开第二轮马屁攻击，喜笑颜开地道。“谢谢。”陆予轻应。陆予对于这些为了工作而拍马溜须的人一点也不反感，反而觉得为了生计能放下自己的面子的人很值得人敬佩呢，原来在和她妈妈一起生活的时候，自己也当过导购小姐，所以对于这其中的辛酸，她很是了解。“陆祺翔，陆祺翔。”陆予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叫着这个名字，忽然觉得这个名字叫起来真的好踏实，好温暖。是不是应该叫哥呢？叫哥是不是太模糊了？要不叫祺翔哥？是不是太肉麻了？陆予正在想着到底该怎么称呼这个哥哥。然后就看见陆祺翔正在一个鞋摊边上看鞋。“一个大男人拿着女人的鞋看来看去。真是！”只见陆祺翔左手一只，右手一只。眼睛还盯着一双，似乎在作比较似的。是不是还露出一点微笑。不知道为什么，陆予觉得自己看见陆祺翔那认真而可爱的样子就感觉心里说不上的甜，还有不能自欺的一种心悸的感觉。“给女朋友挑鞋呢？”这个售货小姐和刚才的那位一样以为自己很聪明。“不是，是妹妹。”陆予在他背后听见他这么说心里一阵温暖，她从小就不知道她的父亲是谁，自己一直跟母亲相依为命，在日本跟着母亲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本来以为一直是这样的过活，但在她8岁的时候忽然从天而降了一个舅舅，这才听母亲说当初母亲跟父亲的事。据母亲讲，母亲未婚先孕，最后兜不住了，就不顾家人反对跟他父亲去了日本，结果后来父亲因病去世，他们才又跟舅舅回国，但一直没有见过舅舅的家人，但在她15岁的时候突然又被舅舅接来一起生活。而妈妈推说有事要办，一直没有来......对了，想到这她突然想起来不知道她妈妈怎么样了。陆祺翔一回头看见陆予就在身后，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去哪了，怎么半天才来？来试试鞋。”“啊？”陆予还没从刚才的情景里缓过神来。“让你试试。”陆祺翔半蹲着举着一只鞋在她面前。“啊？”陆予还是没意识到情节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没想到陆祺翔竟然自作主张地褪下陆予的一只鞋给她换上新鞋，果然很漂亮。其实陆祺翔是已经习惯这个情节了，原来在初三的时候他狂追一个女孩，费了老大劲都追不到。最后有个哥们给他支了一招。让他带那个女孩去买鞋，然后让他深情款款地为女孩穿上（单膝跪地最好）。果然奏效，直到现在那个当初死追都追不到的女生仍对这件事儿伤情呢。后来，这招儿更是屡试不爽，简直就是国家免检。所以陆祺翔对于买鞋换鞋之一套程序很是熟络，可是他不知道就是这样一个动作几乎影响了他的一生的命运。当陆祺翔给陆予换鞋的时候，自然没看见女孩眼中的泪水，自然没看到女孩眼中的感激，自然也没看见女孩眼中的一种奇妙的爱恋。“怎么样？”在他又一次熟络地做完这一系列动作，笑嘻嘻地向上看女孩的表情时，陆祺翔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是在为谁换鞋，顿时又结结巴巴起来，“还，还行吧？呵呵，我眼光不好哦，你自己挑。”陆祺翔摸摸鼻头说：“你先看看，我到那边看看。”于是起身向另一个鞋摊走去。陆予对着正向前迈大步的陆祺翔说：“等等我。”又回头对售货小姐说：“包起来我要了。”“陆祺翔，你知道吗？”陆予上来拉住陆祺翔的手说：“你知道吗，你是第三个让我感觉到温暖的人。我挺可怜的吧，活到这么大，才有三个人让我感觉到温暖。是我妈给了我活下来的理由，是大舅的出现让我感觉到生活的希望，而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幸福的人。哥，你听好，我以后不会再叫你哥了，别问我为什么，就这一次，别问我为什么，听我说，以后要对我好，好么？”陆予是带着轻轻地哭腔说的，过往的艰辛让她努力抓着一切可以抓到的幸福，但即使这样，她心里依然经常产生一种难以名状的孤独，无论在她高兴的时候，伤心的时候，甚至就是在梦里，这种孤独感都会偷偷潜入她心里的最底层，酝酿着忧伤的情绪，直到陆祺翔的出现，直到在与陆祺翔在一起的时候这种空虚才会被幸福的感觉充实，不管是亲情也好，爱情也罢。只要他在身边，只要他在身边，就觉得安全，就像是第一次学单车在车座后把持平衡的父亲的手，就像是在即将掉入深渊前伸向你的一双手，就像是在你落泪时为你拂去泪水的手。但陆予并不满足知道他的存在，这还远远不够，他必须是要在她身边。不管以什么样的形式被留在在身边，只要听见他的呼吸，看见他的微笑，闻见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这样就好，就是这样，这样就好。所以不管别人理不理解，不管别人怎么觉得的。即使放弃自己的什么也要留他在身边。也不管他是否愿意，只要留他在身边。陆予就是这样地想，她第一次这么明确地表达自己的愿望，即使别人也许觉得匪夷所思，但她知道她爱面前这个男生。而爱他也就相当于爱自己。他想对自己好一点，就算是短暂的，真的想对自己好一点。“行么？”陆祺翔偏头看见紧紧拉着自己的女生紧紧地咬着嘴唇，强忍着泪水，微低着头，含泪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前方。“行么？”陆予又摇了摇他的手。“嗯。”即使陆祺翔并不知道答应了这个请求意味着什么，但还是答应了，结果这个承诺成了他一辈子的负担。“那你能告诉我你的原来的事么？”陆祺翔试探性地问。“想知道我到底原来过得有多惨？所以现在对一个刚认识一天的男生索要承诺吧？我的行为是不是很荒唐很可笑？”女孩很敏感地回答道。“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了解你。”说实在的，陆祺翔说没被她吓到是假的。但同时一种渴望了解她的愿望慢慢形成。她说的没错，到底经过什么样的苦难，蔡能让一个女孩表现得如此脆弱又富有韧性呢？如此简单又神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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