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恩埋了会儿头,抬起来准备拉他一把,可他毕竟抓了些空气:“等……等等……”
戴维背对着他,将右手举起,手是握紧的,稍微抖动了几下。然后放下去,脚步不停止。
“你……”罗恩并不敢太大声,只是对着那两个黑影,“如果是场不可告人的聚会,我一定揭穿,不过,到时候请戴维吃奥尔良烤翅?”
戴维慢吞吞地斜对着吊桥走过去,罗恩拍了腰间的那把短剑,蹲下身子,从河流最浅的地方挪过去,河边上的绿草掩盖了他的胸口,移动了会儿又停下,又继续。身子擦过草的“吱吱”的声音让他觉得胆战心惊。
“谁?!”
罗恩突然整个身子都贴在地上,即便如此,依然有小半个身子露在外面。在月光下成了黑的一片。
“再走可放箭了!”声音是从吊桥处传过来的。
罗恩连脸也贴着地了,冰凉冰凉的。他紧闭着眼睛,屏住呼吸。
“先进来!”
直到那牵马的男子进到城里,队长才接着便向城墙上的人做了手势:“弓箭手准备!”
“博垂科特!”听得出来,这个声音很熟悉,很仔细,很大声。
罗恩这才稍稍抬了头,看着已经离吊桥只剩十来步的背影,愣了会儿,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那是属于他曾经在历史书上亲眼见证的事实,那个名字,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有印象。
对他来说,甚至对任何一个历史学者来说,那是一块空白,有关于贞德出征的空白经过都已经由神话所充实着。
只是如今突然灌入罗恩耳朵的名字,让他不知所措。
“博垂科特……”这他在心里默念着。但当他猛然回了神,拉了魂之后,他发现吊桥已经缓缓升起,伴随着链子因为彼此碰撞而发出的刺耳的声响。
他一边蹲着前进,一边寻觅着那熟悉的身影。自从吊桥收起,合成门之后,周围又恢复了宁静。
“失算了么?”他看着纹丝不动的门,低了头埋怨着。这时他开始察觉到,戴维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什么十年来从未有过失败记录的传言,简直是神吹。
他一路前行,累了心虚了就干脆躺在地上或者草里,或者他此时更适合打个洞下去罢。
可能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这块。
或者说,他一旦站直了,就会成为箭靶子。
前面的路被一堵墙妨碍着,他将身子转了九十度,横着滚过去,靠着墙边,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缓缓起了。眼睛不断地警觉地扫视着另外三个方向。最后才顺着墙壁移动到角落。
而此时,水流的声音越来越明显……
他又蹲下身子。
“我这是在做什么?”他自己也忍不住冷笑了几声,甩了甩脑袋,长长吁了口气。
“让贞德受伤的是这场战役?”他思索着,于是,他的手又开始紧紧抓着头发了,原本就有些蓬乱的油腻腻的,如今却是瘙痒难耐,顺便狠狠刮了几下。
城墙上的火光和在月光中难以分辨,有些新发生的事情就在那之中,犹如流水般若隐若现。他蹲下身移动着,河水的深度让他琢磨不透。那里是黑漆漆的栅栏,罗恩本想伸手去抓,好让身子缓缓入水,毕竟这是奥尔良城门的疏漏,若作为有心的指挥官在此,必定会采取若干简单却实用的措施。例如,将栅栏前的那块挖得足够深,让人不得轻易潜入,尔或用泥土将此处堵塞……
既然水还是流着的,并且,英国士兵也不会愚蠢到把护城河的水堵塞,否则再重现个水淹七军。因此,罗恩几乎料定了眼前允许被潜入的河头必定可以淹过两个他的头顶。
终于,他放弃了。直到背后传来一些说话声,话中显得无奈并且疲倦,估料是什么接班的时辰。
他突然来了兴致,在周围寻了些枯叶,堆在墙角,又找了些新鲜的草和叶子,放在旁边。
“被抓到可就没命了。”他想了会儿,看了看旁边,河依旧如此。
摸出打火机,据说在军营里,有人出高价钱,他也不肯出售,那是这个时代不可能拥有的东西。
他看了看天,燃了那堆枯叶,有了少许火光之时,用新鲜的植物盖上,侧面轻轻掏了个洞,隐约有火光冒出。没有风的缘故,白烟则直接向上飘。
“喂!有情况!”从城墙上传来个声音,很突然很急促。
罗恩再次将身子贴着墙壁,将头抬起,仰着上边,人影已经不在。他的心也跟着浮在半空了。
“起来起来!”
听到一些声响,草丛里竟然有了动静。燃了几束光,那个角落明亮起来。
“什么东西?”从草丛间冒出的一些家伙将那堆草踢翻了,互相对视片刻后,各自围绕着找开了。
他们手里的枪还时不时往草丛中刺。
“什么情况?”城墙上的人大声喊着。
“没有!”下面回应道。
“搜仔细点!先前才收到恐吓奥尔良的信,必定是先下了手!”
从另一个方向又冒了些人出来……
罗恩抬起头还能看见月亮,不过已经很模糊,很飘渺了。
耳朵边的声音很沉闷……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