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处长的脸阴沉的仿佛能拧出水,而我也震惊地几乎没了主意。按照李处长的说法就是我们两个现在处于一种被监控状态。李处长的办公室昨天晚上遭了贼,幸亏他没有将那些证据放在办公室,李处长说下次可能就轮到他家里遭贼了。
这太可怕了。我把昨晚的情形大体讲了一下之后事情已经非常地明显。
我有些愤怒但却无处发泄,握紧的拳头却面对着一垛棉花。一垛很大的棉花,足可以把人闷死。
李处长狠狠地吸着烟,说以后咱俩的电话不能再打了,如果打就用公用电话。过两天我得出去一下,这事得加快速度,时间拖长了凭咱俩根本不行。
我想到了我的那篇稿子。照这情形来看那篇稿子发出来这边肯定就炸了。我是一个小记者,完蛋了从头再来,而李处长搞不好这辈子就没有出头之日了。
这次玩大了,没准把自己就玩进去了。
我拿到刊登了稿子的报纸后非常的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拿给王部长看。我猜测着王部长看到报纸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怎么办呢?王部长肯定也看到报纸了。这稿子登地可真不是时候。
我无助地盯着天花板,思考着我该怎么办呢?我想第一步我得给西安的朋友打个电话,如果我有个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就算处理后事也得处理得明白点。然后就去给王部长送报纸,然后进行一场正面的交锋。
事情到了这一步了无法再虚伪下去。
非常出乎我的意料,王部长看到我送的报纸并没有发怒。他很仔细地读着我的文章,一边读一边点头,一边还连声说写得不错,问题提得很有水平啊。
我立刻就迷茫了。这算怎么一回事?
王部长看完报纸后从办公桌后面走过来,在我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递给我一根烟,自己也点上了一根。他深深地吸了一口之后,缓声说方记者,让你辛苦了。从目前来看吧,我们这个项目确实有一些问题,这都是我们这些当领导的失职啊。一个这么大的项目,一个对我们县的经常发展极为重要的项目运作到这样的程度我确实也感到痛心,我们对不起老百姓啊。
我操!我真是有点崩溃了。这唱的是哪一出?空城计?走麦城?还是借东风?
我连忙说王部长,也不能这么说,作为本地的一个上千万的项目,在动作地过程中肯定会出现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我们发这篇文章的目的也在于此,作为一种经验或者一种教训提出来,为以后的工作提供一种借鉴。
嗯。王部长嗯了一声,思考了片刻说方记者,你来了这么多天了,收获怎么样?
我想了想说跟那几个老总沟通的还可以,但一直落不到实处,我想他们可能还是有些难处吧!
噢,那是这吧,我来做做他们的工作,怎么样?
唉呀,那可太麻烦您了。
王部长很快就给我联系好了,第二天我就可以去跟老总们谈具体的合作事宜。这让我有点不敢相信。看来在王部长的眼里我这样做完全是因为这些老总不肯跟我合作的结果。这倒让我松下一口气,想想前两天那群人的眼神,我就有些后怕。
我在想如果这件事情又算作一个岔路口的时候我该如何选择?是接过王部长的橄榄枝还是跟着李处长一条道走黑?
我想得头疼。我相信人总是自私的,关键时刻总是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方式来处理复杂的问题。但这种选择真是一种痛苦,首先的得承认我比较懦弱,其次我还得承认这有点卑劣。如果我这头一反水李处长怕是就死得很难看了。王部长只要顺利上调,李处长的政治生涯就此完蛋。
王部长给他们的打的招呼很有用,他们几乎无一例外地同意跟我合作,并且约定很快就可以把合同弄好。我把这个消息告诉给我们主编,主编听了之后很高兴,一再叮嘱我尽快把这件事情办好,一定要与他们建立良好的长期合作关系。
问题是愿望是好的,但结果却未必。
很快我就明白王部长唱的是一出草船借箭!而年轻不善看戏的我最终也没逃出他这一计。我正在一家企业老总的办公室谈合同的时候两名帅气的警察出现在我面前让我跟他们走一趟。
我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我想这肯定是在梦里。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这辈子会跟警察有什么关系,我从小受的教育就告诉我凡是警察打来准没好事。有一次单位聚餐我喝得大醉倒在路边睡着的时候有两个警察把我拍醒慈祥地问我是否遇到了麻烦要不要他们送我回去。我当时就吃了一惊,连忙说不用不用,然后就歪歪扭扭地落荒逃去。在我的意识里警察只会跟麻烦有关系,但应该不会跟我有关系。
但现在警察就站在我面前很认真地跟我说要我跟他们走一趟。
而且,他们还给我戴上了铐子。
等把我铐上之后我才惊醒过来,我大声说为什么要铐我?
等一会你就会明白了,请你跟我走。
我大声说不行,我不能跟你走,你凭什么要抓我,我没干啥坏事。
干没干一会就知道了,请你现在跟我们走一趟。说着就用力扯我。
他们有力的大手揪住我的衣服往外就拖,我奋力的挣扎着,然后看着那个老总说你给我证明我没干啥。那个老板很平静地看着我说我不知道你干过啥,但你还是跟他们走吧,如果没事一定会说清楚的。
所有的反抗是无效的。我被他俩塞进了一辆警车然后警笛长鸣一路驶去。我沮丧地坐在车上脑中一片空白。这样的场面对我来说只可能发生在别人的身上,怎么会跟我有关系呢?我在西安的时候也采访过公安口的,那时只是代表着一种所谓正义去观看别人被捕,并认为自己能够成为历史的记录者而有一种沾沾自喜的自豪。但现在,我想,我可能要成为别人记录的对象了。
车很快就驶进了一个停着很多警车的院子,而院子中间是一座四层楼,一楼入口大门两侧挂着几块牌,楼体上刚挂着某某县公安局等几个毛体大红字。我一阵胆寒,所有关于公安局不好的信息不停地向我涌来:严刑啊,逼供啊,拷打啊,审问啊……我的胆要破了。我竟然要到这样一个鬼地方来,这可是绞肉机的入口,进去怕就难出来,没问题也要把我整出问题来了。
我两腿发抖,被他们拉扯着走进了大楼,在二楼进了一个挂着预审科牌子的办公室。这个我还比较熟,在西安的时候也进过这种地方,不过那时身份不同,有专人带路,也没带手铐。
我觉得这一天真像是梦一样,如果是做梦,那这将是一次多么有趣的梦游啊。我现在坐在对面的墙上有大家耳熟能详的八个大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有当你坐在这八个字下面的几张桌子后面坐着着身着警服的人的对面时你才可以感受到那八个字的威慑力。那是八个有魔力的字,你看着它们时就不由的产生一种赶快让自己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的压力。那种置身海底的包裹着身体,仿佛你的心脏都要被从嗓子眼爆出来的压力。
桌子后面的人大声问着:姓名。
我说,我叫方言,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年龄。
27。你们为什么抓我?
职业。
我挺了挺胸说,我是XX报的记者,你们一定抓错了。
那个人似乎愣了一下,跟旁边的人耳语了一会。我想可能是记者两个字让他们害怕了。我在无助的时候总是很天真。
记者?嗯。
他继续问着,并把我的答案填在了一张表里。
他把所有的答案都填完以后似乎很满意,拿起那张纸欣赏了一会悠然地说道:我们接到报警电话说有人在敲诈,现在就请你把你敲诈的经过交待一下。
我的脑袋轰的一声就炸开了,愤怒立刻填满了胸膛,仿佛发动机的汽缸里打了火。我愤怒的说我没有敲诈,这是诬陷。我明白了,这是王部长给我挖了一个好大的坑,我傻乎乎地就跳进去了。我气得浑身发抖,像一台发动着的汽车。我想如果王部长在眼前我就把他撞死。
我说我没有,我要给我们领导打个电话。
打电话?噢,没问题,等你把问题交待清楚了你想打给谁都行。
我没什么可交待的。
那位已经不耐烦了,咣地一声把手拍在桌子上,拍的我心里一颤。
有没有问题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的,我们还是希望你能够主动交待,否则到时候你就很被动。
笑话,我心里想,我现在已经很被动了。我把所有的事情理了一遍觉得没什么事情够得上到这里来交待的。而我是一名记者,他们也不方便在我身上动粗。于是一个人站了起来说先把他关起来。
我大声说你们没权利关我,你们在陷害我。
在这里由不得我说了,他们几乎是把我拖进了一个房间里,然后咣当一声就把门关上了。这房子可真暗真小,暗的同时我还发现这房子里除了一张床什么也没有,没有任何一件你能够拿在手里的东西。
我坐在床上,仿佛像塌了一样倒在床上。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进来一个穿警服的小伙子,手里拎着一个饭盒喊着:吃饭了。
饭菜看上去很美,也许因为我还是一名记者,所以还能享受一些优待。但既使如此我也无法下咽。我跟这两名小警察说我是冤枉的。人在困境里连一根稻草都会当成救命的缆绳。
但这两上警察显然不是。他们很认真的告诉我说我只要好好交待问题就好了。
我愤怒地把饭盒扔在了地上,大喊道我是清白的。
很快我就知道愤怒的后果很严重:一个小伙立刻拿出警棍狠狠地打在我的背上,我大叫一声之后,另一个小伙一个背摔把我仰天摔在地板上眼冒金星,仿佛一只摔烂的黄瓜。我痛的差点哭出来。
小伙子把我按在地上怒喝道:放老实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