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远方的火车(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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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下午,我坐在篮球场边,带着伤感,把向军发生的一切告诉张飞。张飞听完后沉默了,就像我想象的那样,这件事情带给了我们同样的感伤。向军和张飞虽然感情不深,但是一见如故。那天坐在篮球场边,我们都在为自己的过去哀悼,在为向军哀悼。张飞说:“是刘艳害了向军。”我说:“是张飞自己毁了自己。他上了大学,还保持着高中时的不可一世,就是他的这种性格害了他。”张飞说:“刘艳真他妈的是个婊子。”我说:“向军和你都认为刘艳是婊子,但是我却同情刘艳,她出卖了自己的尊严。”

    李婷说自从张飞出事了后,我整天情绪很低沉。我说:“我不但为张飞伤心,也为自己悲哀。”那天李婷陪着我,坐在广场上的椅子上,一直坐到夜深人静。我在沉默中胡思乱想,李婷不厌其烦的给我讲笑话。那些并不可笑的笑话,只让她一个人笑了。我对她的存在没有给予过多的关注,只是偶尔茫然的向她看看。

    五月初肝功化验。抽血的那天,豆子突然晕倒了。我站在旁边看着脸色惨白的豆子,被两个女医生围在中间,在医生的努力下,豆子慢慢醒转。她疲惫的双眼,半开半合,我感觉到了自己的心痛。我很想给豆子关怀,给豆子温暖。但是我却最终只远远的看着她,没有作出任何反应。韦伟坐在豆子身边,向我投来的绝望的目光,我感到无地自容。当我的血被抽完后,我匆匆离开了医务室。

    五月底,我就远离了教室,在一些清静的地方平静的等待着高考的到来。张飞继续陪伴着白洁查缺补漏,豆子整天坐在教室里面,头也不抬的在学习。尽管那些天教室中已经没有太多的人了,但是他们仍然没有放弃。

    李婷跟着我,游走在那些僻静的角落。虽然我们说找个安静的地方看书,可是最终谁也没看,我们坐在地上,看着蓝天白云,看红花绿叶。班上照集体照的那天早上,我和李婷拿着书去了公园,所以后来集体照上就没有了我们。李婷问我后悔不后悔,我说:“不后悔,自始至终,我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这个班级中的一员,照集体照也没有什么意思。”后来我们两个就拿着照相机,照完了两卷胶卷,李婷还说不够,说很多地方她都没照到。于是我们又买了一卷胶卷,照完了她所说的没有照到的东西。我和张飞,白洁,李婷,在一个傍晚照了一张合影,本来想叫豆子一起照,但是豆子那个时候已经在家里,闭门不出了。

    第一堂考语文的时候,我在考场外见到了豆子。我笑着对她说:“祝你高考顺利,如愿以偿。”豆子同样笑着说:“大家一样。”第一天考完,李婷下午给我打电话,说在公园等我。我走到公园,她笑着说:“考的怎么样?”我说:“还可以,没有什么不会做的。”李婷惊讶地说:“那你要考满分了。”我说:“高考,原来就这样简单。”

    高考的那两天辛苦了我老妈,她站在考场外面,忐忑不安的关注着考场中若无其事的我。每次走出考场,总是看见我老妈焦虑的面孔,她站在学校门口,迫不及待的问站在学校中,暂时不能出去的我:“考的怎么样?”我总是胸有成竹的笑着说:“感觉不错。”

    高考结束的那天下午,我给蓝魔之泪打了电话。第二次通过电话听到她的声音,她的声音很甜美,很清脆。就像一只鸟在电话另外一端对我鸣叫一样。那个电话我足足打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手机停机。我在电话中给她说了我的打算,我说我决定报燕山大学,哪怕分数考多高,我就报燕山大学一所学校。她对我的决定有些担忧,说:“你分数考的高,就报个好学校,不要报燕山大学了,那样我会自责的。”我说:“就是考到了能上北大的分数,我也义无反顾。因为我不在乎上什么样的大学,我只想过去看你。”她在电话另外一端笑的很开心,我也非常释然。

    估分数的时候,我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一丝不苟,翻来覆去的计算,以求和实际分数的误差达到最小。我草草的计算了一次,结果是620多分。看到这个分数,我感觉有点高。如果如实告诉老妈,老妈一定逼着我报人大,那我就会痛苦不堪,于是减去了五十分。老妈问我估了多少分了时候,我说570左右。老妈有些失望地说:“怎么这么点。”我说:“学校估计的一本线是560,还超过一本线十分呢!”老妈说:“那你就填报燕山大学吧!”于是我便在志愿表上填报了燕山大学。那张志愿表上,我只填报了一所大学,一个专业。老妈对我的做法非常不满,她忧心忡忡地说:“你最好在二本中也填几个学校,不然一本上不了,你就完了。”我斩钉截铁地说:“没有什么担心的,如果燕山大学上不了,我以后就不上学了。”老妈深深的叹了口气,表示和我妥协。

    去学校交志愿表的那天,我见到了豆子,她填报了北大,而没有填报当初所说的交大。我向她笑笑,说:“祝贺你,北大非你莫属。”豆子说:“你报燕山大学有点可惜,其实你应该报人大。不过,我知道你的目的不是所上的大学,而是那个女孩。”我说:“是,不过我还是觉得对不起你。”豆子说:“事情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我也原谅你了。其实,我那时候太幼稚了。”

    李婷打给我电话的时候,我刚从学校出来。她说让我在广场的大树下找她,我站在广场边上,看见她正站在大树下。这个时候,我正和豆子走在一起。豆子等到我挂了电话,笑着说:“再见,祝你以后生活的快乐。”我说:“会有更体贴的男生去照顾你的,祝你幸福。”

    李婷看到我,笑着说:“你猜我报了哪所学校?”我说:“不知道。”她说:“给你三次机会。”我说:“真的猜不出。”其实我知道,她肯定填报的志愿里面有燕山大学,因为她曾经给我说过。不过,以她的成绩,考燕山大学有不少风险。她说:“我填报了三所学校全部是秦皇岛的,其中一个就是燕山大学,不过有可能考不上。”我说:“你就是为了我,才非去秦皇岛不可的?”李婷笑着说:“我二姨在秦皇岛,一直没给你说过这件事情。我妈说让我去秦皇岛,好让我二姨照顾我。”我笑着点点头。

    张飞和白洁填了同一个城市的不同的大学。张飞说:“我一定要好好照顾白洁,永远陪着她。”我笑着说:“你和白洁是最幸福的一对。祝福你们白头偕老。”张飞说:“其实,我反对你去秦皇岛,因为我总感觉网恋这东西不可靠。”我说:“即使不可靠,也没什么可怕的,还有人甘愿陪我呢。”因为李婷铁定了和我形影不离。

    六月二十四号那天非同寻常,老妈提着电话一遍遍的拨着查询成绩的热线号码。当查出我的成绩后,老妈半信半疑,又重新查了一次,这让我非常心疼她浪费掉的那些电话费。老妈得知我成绩是628的时候,生气地说:“你是怎么估分的,误差这么大?”随后她安静下来,对着若无其事的我,十分惋惜地说:“本来你这个分数,上人大都绰绰有余。”那天下午,几乎是所有的考生都知道了自己的成绩,李婷跳着说她考了560分,而一本线是555分,所以她预言自己能上燕山大学了。我笑着说:“祝贺你。”她用和老妈一样的神情说:“本来你应该考人大的。”

    那个高考后的夏天,一中到处贴满了高考状元的大标语。文科状元就是豆子,这是毫无悬念的,但是让所有人出乎意料的是,豆子竟然考了700分,豆子和一中一起一夜间成为我们这座城市的热点。

    我用了十天时间给老妈做思想工作,让她答应我一个人出去旅游。她起初非常坚定地说:“不行。”后来,在我的坚持和老爸的恳请下。七月五号,我买了去秦皇岛的火车票,背着老妈给我收拾好的外出旅游的行囊,在火车站和老妈挥手告别。我说在秦皇岛等她,让她带着通知书来找我。上火车的前一天晚上,我给蓝魔之泪打了电话,说我准备出发了。她在电话中欢呼雀跃地说:“好啊,好啊,我在你到的那天,旷课去火车站接你。”

    第一次出门远行等待我的,是陌生的城市和陌生的人今天和昨天一样充满希望我怀揣希望奔向前途未知的明天远方的那份思念无声无息的牵动着我的心魂在一望无际的苍茫的大海上我和自己的女孩携手等待着即将跳出的红日也许会有大风大浪可是那也不会阻挡如朝霞一般铺天盖地的幸福火车缓缓开动的时候,我给李婷发了条短信:我已经坐上了去秦皇岛的火车,我们秦皇岛见。李婷回短信说:我想杀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们一起走?我已经和我妈商量好了。我笑笑,然后合上手机。看着远去的城市,轻轻地说了声:“再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