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还是要上晚自习,我还没有嚼完嘴里的最后一个饺子,就对喜笑颜开的老爸和正认真的擦嘴的老妈说我走了。老爸的一顿饺子让我逃过了一次劫难,我真感谢老爸,所以我出了饭馆后,还透过玻璃门朝老爸诡秘的挤挤眼睛。老爸笑得眼角的鱼尾纹像一把钢叉一样。家里的两个男人如果联合起来对付老妈这个慈禧,那老妈就只能干瞪眼睛了。可是我老爸见到我老妈就像李鸿章见到慈禧,一点男人的风度都没有了。所以我知道他靠不住,但是今天歪打正着,让我感觉老爸这个李鸿章还是很有用处。
当我看见蹲在眼前像一个猛兽的学校,我才从快乐中回过神,然后像蜗牛一样挪动。我害怕走进白宫顶部的那间教室。我真想易容以后再进教室。让所有的人都不认识我。
我也想过了,我没有必要为了豆子和韦伟在一起而生气。每个人都有选择爱的权力,我已经和豆子什么都不是了。不过我还是不能容忍白洁给我的残害。
我走到张飞的桌子旁边,用力拍了张飞的桌子,张飞的同桌被这声音吓得像抽筋一样,把贴在书本上的被长发遮住的头猛然抬起来,然后来一个后仰。就像乔丹投篮时的动作一样精彩。那女孩的看着我,一脸痴呆。我本来是怒气冲冲,找张飞兴师问罪的。看到女孩子的一张魂飞魄散的惨相,就像看着一个受惊的猴子一样。我害怕这女孩子来个泼妇骂街,让我灰头土脸。在她还没有开口之前我一脸自责地说:“对不起,李婷。你实在生气就给我也来这么一下。”张飞睁着两只眼睛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我知道这小子眼睛没有瞄准地方,因为他应该看他的同桌。
李婷看着我,脸色突然大变,很淑女的冲我一笑。然后说:“没有关系。”我听后当时感觉死里逃生。拉着张飞就向教室外面跑。张飞在我身后问发生什么事了。那口气就像白宫马上要变成废墟了一样紧张。我说出去再说。白洁和豆子都在教室里面,我不想让她们听见我和张飞的谈话。
出了教室,我问张飞豆子怎么回事。并且威胁他不告诉我真相就不够朋友。张飞听完后一脸无辜,说:“其实他早想告诉我了,只是白洁不要他对我说清楚,因为白洁希望我自己去问豆子。”我看着张飞,给他一支烟,说:“你对白洁也太言听计从了。你的狂劲都被白洁给抽空了吗?你小子真是重色轻友,我算是看清你的真面目了。”张飞被我的提问弄得吞吞吐吐。我说:“我烦了,你不告诉我,我就去问白洁,反正她是罪魁祸首。”张飞抓住我的胳膊,使我走进教室的动作没有完成。他说:“白洁说豆子的她妈得了胃癌,可能凶多吉少。豆子抱着白洁哭了整整一天。”我半信半疑的看着张飞,说:“豆子她妈身体很好呀。我两周前还见到她笑得像太阳一样从我面前走过。”张飞说:“我没有说谎,白洁也没有说谎,一切都是事实。白洁周日已经去看过豆子的妈妈了。她说豆子的妈妈显得很平静,但是看见哭泣的豆子就长吁短叹。”
我就像被雷劈了一样站在教室门口发楞。张飞说:“也许这个时候只有你能给豆子精神动力,让她不至于和她重病的妈妈一样崩溃。”
我扔掉夹在手上的烟头,然后又点燃一支。我没有像张飞想象那样在一听到这个噩耗就像飞人一样冲进教室安慰豆子。所以张飞大惑不解的看着我,问我是不是铁石心肠。豆子都遭受到这样的打击了,我还显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其实张飞如果和我一样冷静,就知道我现在为什么不马上冲进教室,对豆子给予热烈的安慰。我知道如果弄不好就会让豆子误解,当我是一个看戏的。我问张飞豆子的妈妈什么时候被确诊为胃癌的。张飞说:“四天前,也就是上周五。”
晚自习下后,我像木桩一样立在教室门口。白洁和豆子一起从教室走出,我极其识趣的跟在她们身后,就像千金小姐身后的家奴一样低头哈腰。豆子用奇异的眼神瞟我一眼,然后被白洁拽着下了楼梯。我真不敢相信白洁竟是一个疾恶如仇的女孩子。
我跟在她们屁股后面一直走到广场,我终于憋不住了,才开口喊了声豆子,我想和你单独谈谈。白洁转身,看着我一眼,拉着我身边的张飞回避了。
我和豆子的目光接触的时候极其不自然。我有点心虚。在她的眼睛中我只看见积淀很久的深深的忧伤。我慢慢的踱过去说:“豆子,对不起,上次和你换座位是我太冲动。我一时不能忍受你的冷漠。我这人太自私,完全没有考虑你的感受。你现在处罚我吧,想怎么整我都行,哪怕五马分尸也行。”豆子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我。我说:“你妈妈生病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不把我当你的男朋友了吗?”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觉得特别违心,因为在我换座位的那天起,我认为我和豆子已经没戏了。豆子的反应出乎我意料。当她扑向我怀里之后,我的双眼还直直的望着前方豆子刚才站着的地方。我的大脑晕眩,似乎豆子没有扑进我怀里,而是用砖朝我脑门上拍了一下。但是我很快就抱紧了怀里的豆子。我和豆子站在广场上,很长时间内我都紧紧的抱着豆子瘦弱的身体。WWW.soudu.org她的身体微微的抖动,wWw.我听见轻微的哽咽声。我轻声说豆子,不要伤心,我不会再离开你,以后我一定好好照顾你。我没有问她和韦伟之间是什么关系,我想只要豆子还在我怀里,她就是我的女朋友。我不想无中生有,让豆子本已悲伤的情绪雪上加霜。
我用手轻轻擦拭豆子脸上晶莹的泪水。挂在她脸上的泪很冰,似乎马上就能结冰的冷水。我没有面纸,我身上从来没有带过面纸,所以我只能用笨拙的手指在豆子冰冷的脸颊上涂抹。灯光下,我看见豆子的脸仿佛是一个湖泊,波光鳞鳞。
“豆子,不要哭了。以后我每天陪你去医院看望你妈妈。一切都会好的。”
豆子抬头望着我,忧郁的眼神勾起了我的怜爱,在那刻,我默默的忏悔曾经所犯的错误。心中酸酸的。我一路把豆子搂在怀里,生怕寒冷让她战栗。我在这个时候也只能竭尽全力的呵护她了,不管怎么样,我不能让她一个人承担足以使她崩溃的祸患。灾难竟然也欺软怕硬,偏偏缠上了这个脆弱的女孩的家庭。
这次送豆子回家是我埋葬了一段不快的往事,然后迎来了一个崭新的开端。看着豆子走进了楼道里,我才转身。
我回到家后感觉身体像在空中漂浮着,在客厅中来回漂移。老妈瞪着我说:“赶快坐下,不要挡住我看电视,这段很精彩。”我斜视着电视移动的画面说:“老妈,这电视剧你看了有八遍了吧,怎么还看呢,你烦不烦?”老妈听后一双眼睛瞪的像死鱼眼。她说:“精彩的东西看过一百遍都不多。你快点坐下,你明天又不去参加竞走,在这做什么演习。”
“老妈,豆子的妈妈得胃癌了。你知道吗?”
老妈似乎还没有从电视中回到现实中来,说:“胃癌就胃癌。哪个人不得病?”老妈双眼紧盯着电视。我对她不屑一顾的表情很生气,我说:“人家都得胃癌了你怎么连句同情的话都不说呢?这可是豆子的妈妈,不是别人的妈妈。豆子你忘记了吗,你曾经还说要我向她学习呢。”
“哦,我知道是那个女孩子。很可爱的。可是人家妈妈生病了你急什么?”
“豆子是我朋友。你知道吗?”我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点高。窝在沙发上神态悠闲的老妈突然脸色严峻。她很惊讶地说:“什么朋友?”我不假思索地说:“女朋友。”激动的情绪让我不能自己。
老妈像见到外星人一样看着我,说:“你再说一遍。”我说:“豆子是我女朋友。”
老妈愤怒的关掉了电视,说:“豆子是你女朋友怎么了?我们家和她们家非亲非故,我难道听到豆子她妈得了胃癌就要表现的像奔丧吗?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人情世故。”我看着老妈吼叫着说:“我不懂。我只懂应该怎么去帮助朋友。我今天没有要顶撞你的想法,但是你的反应让我彻底失望了。其实我只想告诉你以后我不回家的时候,就去陪豆子在医院照顾她妈妈了。我不忍心看着豆子一个人承受这巨大的痛苦。虽然你不要我找女朋友,但是我既然已经找了,我就只好背叛你了。”
我说完,转身进了自己房间。关门的时候我想狠狠的摔一次,发泄一下心中的怒气。但是当我用力把门从手中摔出去以后,我又伸手抓在了门把,然后轻轻的关上,接着反锁了。我不想再和老妈吵下去了。我也不想让老妈今天晚上踏入我的房间,我现在很反感她。
当我站在窗口看着城市的夜色吞吐烟圈的时候,我听见了敲门声。然后我听见老爸说:“吴誉,开门。”我锁的是老妈,所以老爸叫门的时候我把手中的烟头扔出窗外。打开了房门。老爸走进我房间辟头就问我怎么回事,他说我妈在哭。
老爸唯一的缺点就是嗜酒贪杯,另外就是一味的迁就我老妈。所以在我眼中,老爸是一个怕老婆的男人。他问我话的时候口气很柔和。我看着老爸那双慈祥的眼睛,把所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说出来。老爸听我说完,点燃一支烟,然后给我一支。我诧异的看着老爸,不知所措。老爸笑着说:“抽吧,其实我早知道你吸烟了,家中就两个男人,我不不止一次的看见你妈从沙发下或者角落里扫出来的烟头,我知道那些烟头不是我扔的。在你妈妈唠叨的时候我没有出声,她也就以为是我扔的了。我也一直为你背黑锅,你小子也得感激我了吧!但是我包庇你并不是怂恿你抽烟,生气的时候你可以抽抽来消愁,但是你不要每天都抽,搞得和抽油烟机一样。我想你肯定知道烟对肺不好,以后尽量少抽为好。今天的这事情怪你太冲动,你妈和我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的脾气我一清二楚,就是心眼小,色厉内荏。女人总是女人,喜欢用泪水征服男人。你就去给你妈说点好听的,她很爱你的,从小到大,她对你寄予了很大期望,但是你小子不走寻常路,喜欢别出心裁,弄得你妈老是对着我发牢骚,我都成了话筒了。至于那个女孩豆子,女朋友就女朋友吧,我也不反对。你想陪就去陪吧。”
我看着老爸简直想哭,没有想到老爸竟然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我说:“老爸,你和我一起去向我妈赔罪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