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可以过来了。”不知何时,落语已站在窗外,与我面对着面。我微微点头,他便拎着篮子向院中的桃树走去。
我来到后院,这院里唯一一棵桃树旁,是林婶的坟冢。掩埋林婶时,桃花开得正盛。花落后,粉的红的铺满林婶的坟冢,好似怕她不堪地下的寒冷,为她披了件花衣。
如今,坟上的花瓣早已不存,只长着一些稀松的杂草。我想,诗有说化作春泥。那花泥,定能守护着地下孤寂的林婶,给她带去几许温馨。
我悄然来到落语身后,他早已跪在墓碑前默默的哀悼。我也跪下,默哀。脑海中,总是关于林婶的记忆。渐渐地,泪水沁湿了我的心。
“你……”这是落语对我惯用的称呼,“我一定会让你幸福的,我不要你再悲伤流泪!”
不曾意料的,落语扶住了我的双肩,双手的暖意顿时传遍了我的身体。我轻抬泪眼,却看不清他的脸,全然不知他此时的表情。不,知道又有何用?哪怕他此刻只是在骗我,那我也已经心满意足。因为我,已经感受到了幸福的滋味。
清醒过来时,落语正抚着我的长发。他看着远方,似有所思。我只管依偎在他怀中,独享这暖暖的、惬意的怀抱。我从未有过如此紧张,而又放松的感觉。困意渐浓,我安然的闭上哭倦的双眼。我突然希望,能与他就这样相守到永远。哪怕,只在梦中。
落语不懂得表达情感,总是沉默寡言,从清明之后,他与我又变得行同路人。白天,他总躺在自己的屋里睡觉,饿了就起来吃点东西。每到深夜,他便会偷偷出门,到次日天晓才悄悄的摸回来。
但那年夏wWw.至,我度过了一个快乐的生日。因为那天,落语没有再睡觉,而是带着我到城中瞎逛。对于这座嬗无城,他与我一样都不熟悉。他本让我好好选件礼物,我也只好赶快挑一把美丽的木梳,就拉着他回家了。
那天之后,他又恢复以往的样子。白天懒懒的躺在床上,每到夜里,就偷偷的出门,直到清晨才回来。我从不问他去哪?去做什么?他也不说。只是每次回家,他都会带来一两样我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名贵药材,午后,总会有许多药商来竞相收购,倒也能挣不少钱。
对于行踪神秘的他,我只是知道:他一定去了城南的屏林,因为他每次回来,身上总会带着森林的味道。
慢慢的,我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转眼便过去了一年。正当我梦想着这样平淡的度过一生时,一场突来的变故,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
夏至前夜,我即将走向自己在世间的第十六年。落语忽然来到我的身旁,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穿越屏林,往西去是夏崃国,东南方是兀轻国。这片森林中隐藏着许多上古妖兽,危险重重以致无人问津。不过,这林中却有不少名药异兽,都是世人渴求的珍品。我在这随一个隐者学习武艺,是他让我在今天带你来这儿的。”落语简单的叙述着,原来在这几年中,他一直在屏林中偷学武艺。
我紧紧跟着他,穿梭在茂密的树林中。对于我而言,屏林永远是神秘而可怕的地方。不仅常人不敢贸然闯入,就连三大帝国的大军也不敢踏足半分。各国每次交战,总离这条捷径远远的,也因此,嬗无这座边陲小城,成为了一个太平繁荣的地方。
为什么要把我带来这儿?正当我想提问时,只感觉体内一股寒意涌动,刺痛着我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我大声喊叫落语,拼命忍受着怪异的痛感,只见一个黑衣人飞身而出,迅猛一掌击中了我的腹部,我便昏厥了过去……
“你醒了。”黑衣人看着我,眼中流露出我从未见过的感情——有林婶看着我时的亲切,有落语看着我时的羞愧,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东西。
“落语呢?”我四下找寻,视线所及的地方,都见不到落语。
“他有事离开,几日后可回。”
黑衣人起身,缓缓走到椅子旁坐下。
“你就是落语的师父?”
“嗯。”男子有些阴沉,却又给人气宇轩昂的感觉,“想要喝点水,或者吃点什么?”
我摇摇头,此刻只感到浑身疲累,便又闭上眼熟睡了。
“青菱、嬗无……”睡梦中,我隐约听到有人叫唤自己的名字,还有妈妈的名字。我立刻睁开双眼,只见屋里除了我,就只有坐在椅子上,支颐酣睡的黑衣人。他威严的脸,此刻显得像个孩子。
“不要,青菱!”黑衣大叫一声,忽然间一跃而起,警惕的看着四周。
“凤映阳?”我心中忽然感到异样,口中也不由自主的叫了一声。那一刻,我被自己莫名的举动深深吓到。
黑衣人一怔,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难道他就是……
“爸爸?”我本能的叫出心中早已叫了千万次的称谓。
黑衣人慢慢的扭过头来,那一刹,有泪滴坠下,在空中闪着晶莹的光。我以为我也会一起流泪,可是没有。
“我饿了。”对视了一会儿,我决定打破此刻的僵局,父亲却飞身出屋,转眼不见了踪影。
我勉强坐起,轻眺窗外。天好蓝,树好绿,连风也带着清香。为了躲避帝国的追杀,父亲十六年来都隐居在这样的地方。我在内心中感叹着,却没有想象中的喜悦或感伤。
时间一的流去,父亲每日定时给我运功疗伤。原来在十五年前,父亲在带着我逃生时,被禁卫高手的玄冰掌击中背部,寒气穿透他的身体传入到我的体内。每年夏至与冬至这两个至热或至寒的时刻,寒毒就会与气候相冲相长,损害人的内体。幸而这寒毒只在成年人的体内才会涌动,我这十六年来才能安然无恙。
夏至前夕,父亲让落语带我来屏林,正是为了治愈我体内的寒毒。
三日后,落语回来了,他还带来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老者一袭白裳,发须在颈上绕了数圈,垂直的话一定会耷拉在地上。他帮我把脉后,轻捋着长长的眉毛说:“这寒毒胜于寒冰掌数倍,用常规的功法与药物根本无法治愈。凤老弟你是因为与炎罗**手时,被炎兽的至炎之气冲撞,才将寒毒化解。如今炎罗兽已被凤老弟你杀死,就算那兽还活着,令嫒也未必能承受住它的一击。看来只有另寻他法。”
原来老者与父亲相识,落语低声告诉我:他们都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尤其是那老头,据说是活了数千年的神医。
“那请白兄不吝赐教!”面对老者时,父亲的态度异常的恭敬。
“首先须用至阴之物诱出寒毒,再用至阳之物来中和寒毒。只是,令嫒并未练过功法,体质脉络远远不能与你相比,就算治愈寒毒,这剧烈的药性估计也会夺去她的性命。”
“看白兄的样子,应该还有其他办法吧?”
面对父亲的质问,老者继续捋着白色的长眉,沉默了良久。
“办法是有一个,恐怕你们办不到!”
“只要白兄说出,我就一定能想法做到。”父亲显得很坚定,看来是志在必得。
“嗯,至阴之物,只须九尾雪狐的尾巴一条,雪皇冰龙鳞甲上的鳞一片,以及生活在暗海海底中暗海鱼王的肉须一根。取这三样素材,再至千寒山山顶,以至寒之气炼化成丹即可。至阳之物,须炎罗兽之头骨、烈焰鸟之羽和太阳石三样,到天阳山山顶以至阳之气炼化成丹即可。”
老者又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说出:“只是还须一味补品,才能让令嫒承受那两种丹药的药力——千年血莲。两年后,正好是血莲的开花之期。”
听到这四个字时,父亲愣住了,难道就是这千年血莲最难得到?在我看来,九尾雪狐,暗海鱼王、烈焰鸟之类的怪兽似乎更难对付……
——周日悠闲的上午——
“你好,你好……你好。”
浩白叫了数声,眼前的新店员却始终没有应答,只是呆呆的在想着什么。不得以,他只有轻轻推了推女子。
“啊!欢迎光临!”嬗无赶忙起身,看着眼前一脸憔悴的顾客。
浩白被女店员的举动吓了一跳,吓得许久都不知该说点什么,两人就这样对视着。女店员满面殷红,鹅蛋般的脸配上她尴尬的表情,有些傻的可爱。
“原来的老婆婆不干了吗?”
“嗯,她因为年迈,已经退休回家了。”面对疑问,嬗无复述着店长教她说的话。
只见浩白欲言又止,随后说了声我下次再来,便离开了异宝轩。
“拜拜。”嬗无说着,轻轻抬起手晃了晃,但是对方并没有向她说再见。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