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夜·夜临 镜·缘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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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城市星罗棋布的惑星上,有一座名为无夜之城的繁华都市。这个连黑暗也无所遁形的地方,人们没有日夜的奔忙着,一切只为到达心中的天堂。

    也有人说,它是一座巨大的荒漠,人们都是这片荒漠中的沙子。不论老板、小资、打工者,还是学生,只要风吹起,便都忙碌的飞奔着。然而,这座都市的风,并不曾停息过,大多数人也正离自己的天堂越飞越远。

    浩白是一个普通的大学毕业生,身着地摊上买的西装,一副典型求职者的形象。

    他正走着空无一人的人行道上。

    每当此时——19点左右,路旁的写字楼便会灯光闪亮,映照着各色玻璃,好像霞光一样。因而,这条街前年被改名为映霞路。

    浩白仰望着一座座大厦,眼前的每一道窗户里,都闪现着人们忙碌的身影。他也希望自己能成为其中之一,梦想着在里面做一番事业。

    ——这便是生活在无夜之城,每一个人的宿命。

    人行道外,完全是另一副光景——机动车如同迁徙的蚂蚁,密密麻麻的排列在公路上。浩白已从一条街,走到另一条街,机动车们依然一动未动。四年的大学生活,浩白对此已是司空见惯。但看的越多,他便越感到不解:原来都市里的人都喜欢在车里消磨时光。

    看起来与这座都市格格不入的浩白,只是飘荡在这都市荒漠中的一粒沙子。之所以还在飘荡,不完全是因为他还没找到工作。刚从大学毕业的他,还怀着过于沉重的理想和原则。总有一天,他也将学会把自己看轻。

    到那时,他就会扔下一切沉重的东西,成为风中狂舞的一员。

    从迎霞路转到夕夜路,落日把残光洒满了整条街道。夕日的余晖,将浩白原本修长的身影拉得更长,晃晃悠悠地跟在主人的身后。

    连续数日的面试、复试,浩白已是殚精竭虑,可他仍没有被任何一家公司聘用。想着曾对父母夸下的豪言壮语,无论经历多少次失败,他都不能允许自己退缩。

    毕业后不久,他租到了新居。忙碌间,独自生活已快有半个月。

    一个人的日子总会很寂寞,尤其在每一个思索未来的夜晚,更会让人感到无尽的失落和迷茫。他决定给自己买一台旧电视来解闷,可又想到自己一事无成……

    ——浩白,便怀着如此复杂的心情向旧货市场走去。

    他所去的旧货市场并不大,离曾经读书的地方不到2千米,大学四年间,他常去那儿淘宝。如今,这家距自己的出租屋只有一街之隔的市场,更成为了他购物的首选之处。

    七月的傍晚依然酷热,风一阵阵迎面拂来,除了热气扑身,并没有一丝清凉的感觉。

    “叮铃铃……叮铃铃……”

    耳边传来清脆的铃声,浩白不由的向铃声飘来的方向望去,一张巨大的小丑脸,正嘲笑着自己。

    不,映入眼帘的是一间装修奇特的小店。

    浩白端详着这间从未见过的店铺,煞白的墙壁上,嵌着一道两角微翘的门,门框如同朱红的唇,嘲笑着过路的行人。门上方的黑色圆球便是小丑的鼻子,再靠上方的两边,各有一扇黑色的圆窗,这一定是眼睛。窗下还有两滴长长的黑泪,让人不知这小丑是哭是笑。

    浩白长嘘一口气,这张小丑脸,没有让人想要发笑的感觉,反而让他感到背脊发凉,谁会愿意钻进那张血盆大口?

    “叮铃铃……叮铃铃……”

    浩白循声望去,原来风铃挂在圆圆的黑鼻子上,鼻子下有一块胡须般的牌匾,上面用篆体刻着他看不懂的字。

    对于淘鲜已成为生活一部分的浩白,这无疑是一家有着巨大吸引力的店。哪怕从来都是看的多买的少,但他就是喜欢看那些从未见过的东西。虽然心里有些发毛,他还是看了看手表:离旧货市场关门还有二十分钟,可以先进去看一看。

    想着,浩白便将目标转向小店。

    走进大嘴中,他才惊叹:门内,完全是另一个世界。

    店里比想象中的开阔,尖尖的拱顶足有七、八米高,顶上四周都刻有华丽的浮雕,但浩白并看不清上面雕刻的是什么。再往下,石料砌成的墙壁上,一个个壁龛整齐排列着,上面摆放着一些较大的商品。地上铺着黑色的地砖,盖着紫色绒布的展台,整齐的排列在屋中,上面陈列着小件的商品。

    浩白不爱看古董,自知对那些造型“过时”,外观老旧的器物欣赏不来。不过眼前的这些商品式样大胆创新,做工精巧细致,完全是市面上看不到的另类精品。

    ——闪着梦幻光彩,用途不明的玻璃小瓶;凉意沁透身心的银制酒瓶;插在普通花瓶中,名为永不凋谢的紫色玫瑰;水晶镶成符文,材质不明的黑皮书……

    置身于这些珍奇异宝中,浩白如同在梦里一般。他拿起一件赏玩,虽爱不释手,却又总被另一件给吸引。如此往复,时间便在不觉间流去。

    这时,浩白留意到黑皮书隔壁的壁龛中,有一面方形铜镜。从风格的到沧桑感,无不显示着它是一件地地道道的古董。铜镜前,摆着一支象牙雕制的莲花座烛台,上面燃着白色蜡烛。这样的布置,让他感到好奇。

    浩白不由自主地走向铜镜,若在平时,这面铜镜在他眼中不过是不实用又难看的破烂。但此刻,他对满屋的珍奇不再感兴趣,偏偏观察起这件老旧的古董:虽然不懂,但可以看出它与其他古董并无二致。只是镜面蒙着一层幽幽的蓝光令人好奇,而在蓝光中还有若隐若现的花纹。

    “有客人啊?欢迎光临,请慢慢挑选吧。”忽然,从店铺深处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浩白只觉心中毛毛的,便迅速退出了小店。

    离开这家奇异的店时,旧货市场已经关门了。于是,浩白决定把旧电视留作找到工作后的奖励,便怀着忐忑的心情走回出租屋。

    说到自己租下的小屋,无不让人羡慕。小屋是社区居民房,一室一厅,厨卫齐全。除此外,还配有一些基本的家具,月租却只要一百元。朋友们都认为浩白捡了个大便宜,只是没有一个人敢和他一起享受这个便宜。很简单,这是个鬼屋。

    如果说鬼屋只是谣传,若没有曾被吓跑的五户租客,那房东也不会这么廉价的把房屋出租。浩白唯一要承担的代价只有:不住自己走人,不要求赔偿;房东也不退还浩白已付的半年wWw.租金。

    这样的房屋虽算不上大,可刚一进屋,浩白便感到一股莫名的孤寂感灌入心中。此刻,也只有广播能冲淡这寂寞。

    “你现在收听的是都市电台,校园频道,广告之后我们将公布获奖者名单……”

    浩白躺到床上,刚打开收音机不久,便呼呼的睡着了。

    “嘿,醒醒,快醒醒……”

    迷糊中,他听见一个女孩的声音,本以为是校园广播剧,可关上收音机后,声音依旧没有消失。

    “嘿,我在这儿呢!”……“你怎么又睡了!”

    浩白猛然坐起,惊惶地扫视四周,莫非是家里进了小偷。

    “我在这呀。”

    浩白寻着声音望去,看到了半掩着的窗帘,而就在窗帘的缝隙中,他看到了一只大大的眼睛。

    “你是谁,在那干什么呢!”浩白从不相信鬼怪妖魔,下意识的便认为是有人趴在自家的窗户外。

    “嘿嘿,你好!”大眼睛还在盯着自己,“快把这帘子拉开,挡着我什么都看不清。”

    浩白感到对方并没有恶意,便上前将窗帘拉开。窗户的外面,不再是他往日看到的无夜之城,而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少女闺房。一名少女端坐其间,一脸顽皮的看着他。

    浩白不由得惊讶,这难道就是房东所说的鬼?

    “你们镜里的人都好奇怪,看到我时总是这副表情,有的甚至还又叫又跑,我长得有这般可怕吗?”

    少女若有所思,说的话也让浩白云里雾里的,但想到对方是个女鬼,浩白便没有太在意。

    “呵呵,我们这的人见识少,自然会被吓到。”

    看着少女顽皮可爱的表情,浩白判断对方应该没有恶意。他拉过椅子,坐在了窗前。

    “是吗?你们那的人都这么胆小吗?可你不就没有叫,更没有跑?不过从你的表情中来看,难道是我长得奇丑无比吗?”

    说到可怕和丑,浩白自然地就去打量对方是可怕,还是丑。

    从发髻到衣着,少女的打扮都只在古装片中见过;而少女身后的房间,从帘帐到桌椅,只要是可以看到的器物,全是清一色的古风。再细看她的面容——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鼻子耳朵粉唇也都长得精巧。虽算不上国色天香,但配上女孩的稚气和顽皮,使得她可爱尤佳。

    “你在看什么呢?”二人目光相触,女孩赶忙低下头,羞涩的问道。

    “我,我在看你可怕,还是丑呢。”

    “那,是哪一个?”

    “当然都不是,我还从没见过你这么可爱漂亮的女孩子。”浩白已是WWW.soudu.org心乱如麻,不觉中,却说出了从未敢对别的女孩说出的话。

    “呵~”女孩以袖掩面,轻叹了一声,不知是喜是嗔。

    对于突如其来的一切,浩白也只有招架之力,完全没有主动出击的心思。二人便这样沉默了一会儿,窗中隐隐传来另一个女子的声音:“小姐,小姐。该向老爷、夫人道晚安了。”

    “啊!我马上就去!”女孩微微吐出舌尖,“对不起,小女子这就告辞了。”

    说完,她轻轻吹灭蜡烛,窗外又显现出一片灯火通明的景色。短暂的兴奋过后,浩白看着这座生活了四年的城市,不觉有些茫然若失。想起离乡时,曾扬言不衣锦不还乡,如今大学毕业已近两周,自己却还是无所作为。

    不过,不得志也好,奇遇也罢,都挡不住袭来的睡意。那一夜,浩白反而睡得很香。醒来后,他便将昨夜发生的事忘得一干二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