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将李儒泓笼罩,烈风吹得他不断摇摆,他发出的呼叫声很快被狂风撕碎,消逝得无影无踪…一种恐惧,油然而生。黑暗中找不到方向的李儒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倒在地――却没感到一丝疼痛!干裂且坚硬的土地,不知何时已化为柔软的草地。李儒泓挣扎着想站起来,但躯体,已变得僵硬无比;想喊,却发不出声音…风,渐小;黑暗,更浓!不知何时,李儒泓的四周出现了一片碧幽幽的“鬼火”漂浮不定――随着“鬼火”接近,无边的恐惧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绝望得闭上眼,却感到一阵热乎乎的鼻息在他的脸上移动着,他睁开眼:一张面目凶狠、毛茸茸的脸出现在李儒泓面前,那碧幽幽的“鬼火”就是这头野兽的双眼――一头巨狼正俯视着他!巨狼低下头嗅了嗅,伸出了红色的舌头,在李儒泓的脸上舔舐着,他可以清晰感受到那锋锐的狼牙在与他亲密接触…忽然,巨狼的目光泛出一种柔和,似是看着自己的同类!而后,它仰头发出一声长啸“wo…”,群狼纷纷响应,在此起彼伏烦人啸声中狼群开始移动。待巨狼走远,李儒泓翻身跃起,迅速且敏捷――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竟是四肢着地!他想喊,却分明发出一声狼嚎“wo…”――尤为凄厉!他无助地立在原地,巨狼忽然停了下来,扭头看着他,嘴里发出一阵低鸣,似是向他发出召唤。蓦地,一声尖锐的枪声,在旷野中响起!死亡的恐惧伴随着子弹的呼啸,瞬间将狼群笼罩,随着一头头狼被射杀,哀鸣声此起彼伏。李儒泓跟在巨狼的后面跳跃着,躲避着,身形矫健无比――突然,在他不远处,那头巨狼有如遭到了电击,身子痉挛着倒了下去,嘴里发出阵阵哀鸣,目光中竟充满了愤怒和哀怜…李儒泓站住了,他轻轻去触碰着巨狼――用他的鼻子。此时,在他身后传来一阵的欢呼声,竟是那般的熟悉――顺着声音,李儒泓看到了他的朋友们,还有他们手中的猎枪!
“还有头活的!”话音未落,一颗高速旋转的子弹已射向了他的眉心,李儒泓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朋友们――嘴里迸发出一声绝望且凄厉的惨嚎….
“啊”!李儒泓猛地从床上坐起...他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四点十分。八月份的天气闷热且潮湿,而他却是出了一身冷汗!他长长地出了口气,从床头柜上摸索到自己的烟盒,掏出一支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一边揉搓着发涨的头――一连几日,夜里都被类似的梦惊醒,睡眠严重不足。一支烟抽完,天色也渐渐大亮,他起身下床,拉开窗帘,房间一下变得豁亮起来。这是一套两居室,自他离婚后就租住在这里。走上阳台,清晨的空气微凉但清新,他做了几个深呼气,转身走向浴室――出狱以来,无论寒暑,李儒泓都保持着冲凉水澡的习惯,目的是不想让自己忘掉那段苦难的日子。
时年已经39岁的李儒泓,身高一米七八左右,因为坚持锻炼,身材一直保持得不错――肩宽背厚,腹肌结实;肤色略显黝黑,齐刷刷的寸头,宽宽的额头上留下了岁月雕刻的痕迹;眉毛很浓,眼睛不大,却目光深邃;鼻梁挺直,敦厚的嘴唇四周一圈暗青色的胡须隐约可见。
他是地道的北京人,目前在一家以建材装饰材料为主营项目的民营企业就职。公司老板是一对儿夫妻――男人是董事长,女人是总裁!要说这对儿夫妻也是不容易,从初始的街边小门脸儿,渐渐做到今天在全国拥有几家分公司的集团企业,除了一份拼搏,机遇也是非常重要的――李儒泓进入这家公司是在七年前,当时他才三十二岁。他去面试的时候,正值这家公司被一家国内大企业收购重组,于是就“草鸡变凤凰”――由几十人的小公司变成集团公司。而面试他的就是这对夫妇――吴卫和赖华!当时的李儒泓并不知道他们是夫妻,面试很顺利,对于李儒泓,赖华在面试时就没有掩饰她的欣赏,也正是因为她的推荐,吴卫才最终决定聘用李儒泓。事实上,吴卫的70%的决定,赖华都能左右――当初吴卫起家之际,还是仰仗着赖华家里的资助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初入公司,李儒泓自是格外卖力,何况在赖华的推荐下,吴卫在他进入公司一周之后,就给他一个头衔――项目部经理!以为遇到知音的李儒泓,除了卖力的工作还能说啥?但,不到半年,李儒泓就渐渐明白了这家公司的玄妙之处――此后,他一路升迁,现在已是这家公司的销售总监,掌握着全国的经销渠道和近三百家加盟经销商!民营企业的人事关系纷杂,裙带风气很重,李儒泓能有今天的位置,一是靠着他的努力和能力;二是凭借他处事圆滑和老练,而作为管理全国销售渠道的总监,其位置的重要不言而喻。
李儒泓站在喷头下一动不动――冰冷的水淋满全身,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他仰起头,让凉水尽情地冲刷着自己的脸,昨晚下班前的一件事又在他的脑海闪现:
昨天临下班的时候,公司的财务总监――侯景明极为少有的来到他的办公室,李儒泓对他不敢怠慢――这是老板的亲戚,深得信任,不然怎么会将财务重任交给他?
“还忙呢?差不多就行了。”侯景明大大咧咧地说,透着随意和亲切。他是山东人,虽然来北京多年,说话还是带着一些家乡口音。山东人向来性格直爽,但在侯景明的身上却没有多少体现,人如其名――侯(猴儿)精明!
“哟,侯总!您怎么得空儿来我这了?坐,我这儿刚好有点儿好茶,你尝尝。”李儒泓为侯景明倒了杯茶,随手递给他一根儿“玉溪”。侯景明比他年长几岁,面儿上李儒泓还是对他比较尊重的。
“什么总不总的?咱哥儿俩还论这个?你忙啥呢?”侯景明故作嗔怪地说。
“?,别提了。刚刚在电话里骂完那个范思明――就是西南的总代理,那小子非得说这个月公司还没把返利打到他账上,还差点儿和我急了。我说财务有侯总管,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呢?一定是他自己的帐糊涂了!这帮人,要返利的时候比马冲的都快,让他们订货的时候一个个又比牛还慢!对了,侯总,这个月的返WWW.soudu.org利已经给付完了吧?”李儒泓揣测着侯景明的来意,虽然都是同事,但因为侯景明是老板的亲戚,李儒泓对他一直存有戒心――谁知道那句话没说对,被他添油加醋地向老板汇报一番?
“哦?三天前就已经给付完了,应该不会差他的吧?回头我问问出纳!”侯景明故作惊讶的神情让李儒泓暗笑不已――其实他知道,每次财务在向经销商支付返利时,侯景明都要拖上几天,目的是多在账上生几天的利息!吴卫让他做财务总监,那真是找对人了――一粒儿芝麻都得榨出油的主儿。
“嗯,财务有您盯着那还有错儿,不然那帮经销商还不三天两头造反?这茶怎么样?”李儒泓虚与委蛇地应付着,一边想怎么打探他的来意。
“呵呵,兄弟捧我了!还是你压得住阵,换个人那帮经销商谁买帐?”侯景明这句话倒是比较靠谱儿――建材行业向来是门槛儿较低,从事这行儿的经销商素质大多不高,你要是和他们文绉绉地讲企业发展理念,什么**ART分析法,纯属扯淡。对于经销商而言,“有奶就是娘”――赚钱,那才是硬道理!所以李儒泓向来对他们是恩威并施:干好了我就让你赚钱;干不好或是不听话,就滚蛋!该让经销商赚的钱他一分会不少,但要是拿了钱不干活儿他也会翻脸不认人!因而在经销商里,他说话还是比较有威信的。
侯景明端起李儒泓给他倒的茶水,像是很懂行的样子品了一口,然后挑起大指说:“好茶!确实不错!”继而又故作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对李儒泓说:“兄弟,听说了吗?公司最近要有重大的人事变动!”
“又动?是进还是出?”对于侯景明的故作神秘,李儒泓心里很不屑:在民营企业,任人唯亲,因人设岗的现象并不罕见――自己做老板,副总是老婆,财务或许是孩子的二姨,而秘书没准哪天就成了老板的“二奶”!七年里,李儒泓身边来来走走,换了几茬人了。所以,他觉得侯景明有点小题大做,故弄玄虚。
“我听说总裁有意离职了。”侯景明压低了声音说,然后夸张地比划了一下肚子,“赖总要去澳洲生孩子!”侯景明说的赖总,就是赖华。这是她第二次怀孕了――她和吴卫早已办了澳洲移民,在那边置办了房产,现在吴卫的父母都在那边居住,还有他五岁的儿子。
“不会吧?我记得赖总第一次怀孕的时候,可是直到临产前一周还坚持工作呢!当时看到赖总都那样敬业,公司里其他孕妇都不好意思请假了。您的消息靠谱儿吗?”在李儒泓眼里,赖华是一个权力欲和支配欲极强的女人,对于这个消息他并不十分相信。
“绝对可靠!”侯景明似是没有听出李儒泓话中的讥讽之意,接着压低声音说:“昨晚我们一块儿吃的饭!赖总亲口说的,只是行程没最后确定,现在还不便正式发出通知!”侯景明没有说谎,昨晚确实是在和吴卫夫妇一起吃饭,只是大部分内容都被他隐去了,即使刚才对李儒泓说得这句,也被他篡改过了。因为他被吴卫夫妇叫去骂了一顿:他有意延迟支付经销商的返利,吴卫并不不是不知道,起初还以为他确实是为公司着想,但后来才发现,那些额外的利息都被他设置了小金库!席间,赖华也并未主动表示要离开公司,而是吴卫的意思。
从年初开始,董事们对赖华的管理方式和公司的业绩越来越不满意,以前他都以董事长的身份按压下来,但近来董事们希望赖华离职的呼声越来越高,并且间接地将矛头指向他――在讨论赖华去留的问题上,甚至有人提出请他回避!董事长是三年一届,能不能继续连任,吴卫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他很清楚自己是如何坐上这个位置的,而若想保住这个位置,接下来的时间对他很关键!对于赖华他是了解的,能力确实有些,但她最大的毛病就是嫉贤妒能――如果她看不顺眼,能力再强的人也会被她挤走!所以,他准备借着赖华怀孕把她打发到澳洲去,一来可以平息董事们的不满;二来,他要利用这段时间,为自己的连任做好准备。赖华虽然满心不愿意,但吴卫一再表示这是董事们的意见,他也没办法。但赖华提出一个条件,离职可以,但她要保留董事的身份,吴卫答应了。
“真的?那赖总离开了,吴董可就忙了!”李儒泓在套侯景明的话,他已经揣测到了侯景明的来意。
“你以为吴董会兼任总裁?要是这样,我今天就不来找你了!吴董的意思是,赖总离职后,总裁的位子要从现有的几个高层里面公开选拔――老弟,还需要我说的再明白些么?”侯景明用耐人寻味的眼神看着李儒泓。
“呵呵,和我关系不大。您知道,我能做到今天的职位,已经是吴董和赖总格外包容了!我看呀,这个位子非您莫属!”李儒泓先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又结结实实给侯景明戴了一顶高帽!
“瞧你说的!儒鸿,今天和你说点心里话――我呢,已经做到这个位子了,对总裁没什么兴趣,管财务就够我忙乎的了。但放眼公司,能担此重任的凤毛麟角!不是我捧你老弟,我看非你莫属!这个消息你可别外传,我可是第一个告诉你的!”侯景明一番话说得诚恳万分,完全像一个知心大哥在点拨小弟一样。李儒泓倒是不以为然,你当我三岁孩子呢?灌几口米汤就晕了!
“侯哥,我也和您交个底!这个位子,您要是有意问鼎,我会助您一臂之力!”说着,李儒泓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哦…哈哈!老弟,真有你的!”在一阵只能意会的欢笑中,侯景明姗然离去,捎带手儿还拿走了李儒泓桌上的茶叶。
看着侯景明离去,李儒泓陷入了沉思:侯景明虽然没把话说透,但其目的已经达到了――一是试探李儒泓的心意,看看这个“外人”有没有问鼎总裁的野心;二是看看你小子懂不懂事儿!李儒泓知道,自己将要被卷入一场职位之争!可是,这不同于以往的人事变动,竞争一定是白热化的,自己一旦卷入,摆在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要么拿到那个职位;要么做别人的附庸,帮助别人拿到那个职位。但后者,对他来说是非常危险的――当你帮助别人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时,似乎你是天字第一号功臣,但死的最快最彻底的也是你!
是进还是退――李儒泓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发现,两鬓已有了些许的白发,他深深吸了口气,眼神陡然变得锐利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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