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子夜幽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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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早上山的外门弟子约百十人,排着不短的队伍,经过山门,出示了各自的身份牌,在山门内分道扬镳。

    乾元山内的气息让人神清气爽,田雨闭目感应到这里的灵气浓度比山下要高十倍有余,不知是何法门,居然创造此等奇迹,又一次让田雨深深震撼。

    田雨和田风照看的药圃相邻,都在乾元山后山上,乾元山后山地势平缓,不若前山陡峭,面积超出前山十数WWW.soudu.org倍,划分了阶阶的梯田,全都种植着仙草灵株,种类怕不下千余。不过,对于修真界来说,大都是些寻常的药草,有些甚至在凡间就能寻到,乾元宗并不显赫,不若一些大的宗门有着凡俗王公贵族势力的支撑,乾元宗要支撑诺大家业,数千人开销,基本靠着凡间的药铺支撑,好在乾元山内灵气充裕,种植的药草成色,远远不是凡间的药草能够比拟的,销路还是不错的。

    进入两人看护的药圃,四周零落有些共事的师兄弟们已经在药圃间忙碌,田雨人缘想是很不错,人人看到,都会向他打招呼。

    仙家对药草的采摘是有技巧的,要能经过长期储存而不致药性流失,这一点是凡俗远远不能比拟的地方,田雨从事药草采摘已有数年,经验更是老道,掐诀运转真气于指尖,其利如刀,弹指之间数株仙草飞起,伸手一引,径自落入箩筐中,药株断口处平滑如镜,液汁全部被封存在药株内,不致药性流失。说起来,能够让药株断口快速弥合,那是乾元一气诀的妙处,至于其根底,田雨却是不清楚的。

    采摘仙草还是颇为耗费真气的,即便是田雨业已冲开任督二脉以及生死玄关,真气生生不息,依然是耗费多过恢复,加上田雨正在“装病”,自然不能表现过甚,每次田风休息的时候,田雨也是装作不堪劳累,学着田风一般,在药圃外打坐调息。一箩筐下来,田雨调息了五次,每次一炷香时间,箩筐满盈时分,恰到晌午,下山的时间到了。

    三三两两相伴着下山,人人面上都有忍不住的疲倦,采摘药草比之看护培植药草要辛苦很多,好在每年也就那么三五十天辛苦时间,其他时间可以自行修炼,倒也清闲。

    用罢午饭,各人在房间打坐休息,田雨倒是不甚辛苦的,师兄弟们的修为大都在乾元一气诀的第一二层,内息自然比不上田雨,田雨径自去厨房领取晚间吃食,回到房间,上山的时间就到了。

    下午依旧是采摘,时间很快过去,到了傍晚,着田风把采满的箩筐带下山去,和师兄弟们打了招呼,留在药圃园里。

    药圃园寂静了下来,四周再无人影,田雨匆匆用完带来的食物后,略作调息,加快了采摘速度,月亮刚上树梢时分,田雨业已将两只箩筐都采满,真气也全然耗尽,浑身大汗,开始打坐调息。

    强忍着困顿倦乏打坐,效果居然出乎意料的好,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田雨的真气不仅全部恢复,似乎略有精进,这让田雨喜出望外,似乎感悟到什么。

    站起身来,望了望宛若银盘一般高悬乾元山峰顶上空的圆月,田雨身形一顿,纵起,划过十丈距离,轻盈的落在了见丈方圆的子夜幽昙花花圃前。

    子夜幽昙花数月前就已花蕾遍布,迟迟未开,不过是时间未到,今夜午时,正是子夜幽昙花开的时刻,大致还有一刻钟的时间,就要开了。

    田雨转身的望着山顶的方向,心中有些悲凉,朝思暮想的倩影,如同往年一般,迟迟未见。

    夜凉如水,清风徐徐,植株约三尺高的子夜幽昙花徐徐摇摆,拳头大的紫色花蕾在轻轻wWw.颤动,宛若田雨渴切的心一般,弱不堪力。

    月上中天了,子夜幽昙花要开了,田雨轻叹一声,收回了目光,视线转向子夜幽昙花丛。

    “兰儿,你终是不会来了吧,雨哥让你失望了,没能在十年之内进入内门,你迄今已经在内门八年了,想是看不起雨哥了吧,听说内门对你爱慕者甚众,雨哥资质平庸,配不上你了。”田雨低吟着,望着一朵朵正在颤动着,微微绽放的紫色花蕾,心中五味儿杂陈。

    月上中天,月华之力最盛,一束悦目的月华被子夜幽昙花吸引,蓬勃的月华之力催动下,子夜幽昙花绽放了,一朵朵花开的声音宛若敲击在田雨的心上,是喜是悲,难以言表。

    “咦,你怎么还留在山上?”正在田雨心若死灰的时刻,一道不客气的质问声从背后传来。

    田雨转身就拜,口称道:“弟子是药圃看护,近期药库催要绛株仙草,弟子已经请示过,正在连夜采摘。”

    这是田雨想好的一番措辞,是以说得分外流畅,来人既然喝问,想是巡山的内门弟子,内门弟子不好惹,田雨在山多年,对此分外清楚,是以态度异常恭敬谦卑,头也不敢抬。

    田雨却不知,此刻面前不是一人,而是两人,一男一女,皆都俊美如画,衣袂飘飘,洒脱飘逸。男者年约二十七八,丰神俊朗,面若冠玉,不过眉宇之间有几分倨傲,眼神略带几许轻佻,喝话之人正是此人,女者双十年华,豆蔻佳人,月色之下宛若清冷仙子,此刻女者正痴痴的望着正在绽放的子夜幽昙花,似乎神游物外。

    “滚一边儿去!”男者皱了皱眉头,瞥了一眼身侧的佳人儿,有些厌恶的瞥了跪拜在面前奴颜婢膝的田雨。

    田雨犹豫了下,隐隐猜测到一些,连忙起身,却是弯腰不起,后退数步,表现出足够的谦恭,这才起身,然而这一起身,却是正对上了一双清亮动人的眸子,正是日思夜想的伊人,一时之间,田雨愣在哪里,脸色复杂莫名。

    “还愣着干吗?滚开些!”男青年对田雨如此神态,很是不耐,玉仙子的容颜,岂是这等低下的外门弟子能够亵渎的。

    田雨身形一颤,深呼吸了一口气,压抑下狂暴的情绪,面色恢复平静,深深弯下腰去,卑微地道:“是。”

    此刻田雨已经认出了这名青年,虽然当初不过是远远的一瞥,但是青年当时被一大群的内门弟子簇拥着拱卫着,显然在内门身份不低,自己以后还要在乾元宗生存立足,万不能开罪此人。

    田雨面色决然的转身,拾起不远的药锄和装满绛株仙草的箩筐,毫不迟疑地加速离去。

    青年望着田雨的身影儿冷哼了一声,转身带点讨好的神情向身边儿的佳人儿道:“青玉妹妹,你要是喜欢这昙花,不若我令人将它们移植到清心小筑可好?”

    佳人没有回应,却是望着田雨远去的背影儿,清冷的容颜上幽怨之色一闪而过。

    青年见佳人没有反应,不由向佳人面上看去,恰将佳人面上一闪而逝的神情看在眼里,顿时转首望向田雨渐行渐远的身影儿,俊美的面容变得充满狞狰,眼中深处刻着深深的怨毒。

    “好了,幽昙花已经看过,我们且回去吧。”佳人转过螓首道,声音宛若她的容颜一般,透出一股清冷的味道。

    “好,容我送妹妹回去。”青年面上即刻浮现谄媚的笑容,虚假的笑容的背后,却是青年在心中恶狠狠的诅咒着。

    贱人,常年足不出户,这么凑巧突然想要来后山赏月?这么凑巧看到一年一度的幽昙花开?老子看你是想要私会情郎吧,难怪老子追了你两年都不摆老子,看老子怎么对付这小子,到时候你会求着老子狠狠的蹂躏你!贱人!

    子夜幽昙花就在这一男一女离去的时候,凋零了,一朵朵的幽昙花,花瓣层层剥落,绽放了不过刹那的美丽,凋谢了。

    美丽残褪,多么惹人伤感,偏生这时一阵清风吹来,轻盈的剔透的花瓣儿顿时随风而起,漫天飘舞,一派欢乐。

    清风不解语,花落谁人知啊。

    田雨的心冷却了下来,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小兰不来看他,也不来看她喜爱的子夜幽昙花了,原来已经有了眷属。相比那气宇轩昂,身份绝对尊贵的青年,田雨自惭形秽,那人与小兰更加般配,自己是枉生多情了,苦苦守候看护着子夜幽昙花一年又一年,终于相见小兰却连看也不愿多看他一眼,至始至终面上冷漠一片,看他宛若陌生人一般,哀莫大于心死,田雨再也不敢奢望了。

    一切都让他过去吧,田雨心中悲戚着,默默的祝福着小兰,头也不回的下山而去,从此,他再也没了牵挂和羁绊,酸涩的爱情就若这子夜幽昙花一般,苦苦等待许久,刹那绽放过后,却是了无痕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