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再过一个月就要毕业了呀……你亲口告诉过我要来出席毕业典礼的……你怎么能这样就走了呀?”
“爸爸……”
“爸爸……”
徐静雯泣不成声,浑身抽搐,几欲昏厥……
“小静,节哀……”徐睿成强忍住悲痛,把她慢慢拉了起来,“你这个样子,你爸爸走了也不会踏实的。”
“大伯……”
“你这样撒手走了,你让我们娘俩怎么活啊?”田文华满面泪痕,哭天喊地,旁边陪着她一同哭的是他和徐卓成生育的幼子、徐静雯同父异母的弟弟――徐坚铭,这个刚刚上小学5年级的小男孩同样痛不欲生。
睿成和康成两兄弟对望一眼,浮现起难以明说、异常复杂的表情。
“小静,去医院看看大志吧……”徐康成见场面有些失控,生怕发生不测,便转换了方向。
“我哥……我哥他怎么样了?”一母所生的两兄妹感情极好,即便徐静雯沉浸在痛失父亲的哀伤中,听到这个声音也有所反应。
沉默,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WWW.soudu.org
“不要紧罢?”看着周围的模样,徐静雯已猜出了大概,但仍然抱着最后一丝侥幸。
“唉……”徐睿成一声长叹,“去医院看看吧……”
医院里,那盏标明“特危病房”的红灯几乎刺得徐静雯睁不开眼睛,门外,一个年轻女子坐在长凳上抽泣,浑身发抖,身边虽然有人陪着宽慰她,但明显于事无补,眼神里透露出来的只有无助与彷徨。
“嫂子……”徐静雯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到病房门口的,她已经感受不到双脚传递上来的信号,若不是陈璐一路扶着她,恐怕早就瘫倒了。
她正是徐志锐的妻子――于蕙岚,她哽咽着,叫了一声“小静……”便再也说不出话,两人唯有抱头痛哭。
门倏忽一下开了,里面走出一人,满脸倦容,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
“黄主任,怎么样?大志的情况怎么样?”徐睿成“刷”地站立起来,一把拉住对方。
没有回答,没有点头。黄主任除下口罩,轻轻地,却是摇了摇头。
“不!”徐康成一把攥住对方的衣领,几乎是怒吼出来,沉重的回音在走廊两端来回激荡,“你一定要把他救活,不管花多少钱!”
“徐先生,您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我们真的尽力了,请安排后事吧……”
门开了,手术车推着一人出来,洁白的床单整整齐齐地盖着全身,徐睿成用颤抖的手揭开,正是徐志锐年轻的脸庞,于蕙岚受不了这个刺激,当即昏死过去,徐静雯一把拉住手术车的铁栏杆,失声痛哭。
“哥哥……哥哥……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答应过我……要陪我打高尔夫的呀……哥哥……你听得到我在叫你吗?”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直到手术车已消逝在走廊的尽头,徐康成才反应过来,语气低沉、缓缓道:“都先回去休息吧……其他的事明天再说,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回家吧……”徐睿成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哭昏在地的于蕙岚已经被她母亲和护士搀扶着走了,只有徐静雯和陈璐还怔怔地坐在凳子上。
“我要回佘山……”良久,徐静雯从牙关里挤出几个字。
“佘山?”徐康成有些恼怒,“这么晚了,去什么佘山?明天还有事,就住衡山路吧。”
佘山是上海著名的郊区别墅区,徐静雯在佘山有一套别墅,是徐卓成在她24岁生日时送的生日礼物,徐卓成自己住在衡山路一套独栋花园老洋房内,由于佘山远离市区,交通不便,徐静雯基本不去,回国探亲都住衡山路。徐志锐原本也住衡山路,结婚后在古北买了排屋后就搬出去了。所以,在大部分时间里,衡山路只有徐卓成和田文华夫妻俩住着。
“算了,让她去吧……”徐睿成转过头对陈璐说,“陈小姐,这两天麻烦你多陪陪小静,阿海也跟着你们,有什么事随时和我联系.”
“嗯,您放心吧。”陈璐咬紧嘴唇,点了点头,扶着静雯便上了车。
“大哥!”望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徐康成有些不解,“你怎么也由着她胡闹……现在是什么时候?又不是回来度假,住什么佘山?”
“小静和那婆娘又合不来,住一起别扭……再说。”徐睿成停住脚步,解释道,“衡山路都是二弟的印记,小静回去了免不了触景生情,心里岂不wWw.是更加难过?”
“倒是你想得周到。”
徐睿成的嘴角忽地涌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笑,倏忽又消逝得无影无踪。
“既然大志也走了,明天的讣告要一起发……后天在龙华举行遗体告别仪式……还有……要向上交所、深交所打报告,把那3个股票停牌。”亚东集团旗下共有3家上市企业,分别是亚东地产、亚东医药和亚东化工,股市人称亚东系。
“这个我已经安排各家董秘去做了。”徐康成犹豫了一下,“董事局那里……”
“肯定是要开会的,起码人事就要讨论通过,不过现在是火烧眉毛的时节,暂且缓上几天。”徐睿成也是忧心忡忡,“当务之急,我们内部也要统一思想、协调方针,不可自乱阵脚,只要我们商量好了人选再到董事局上讨论就有把握得多。”
“明天还有记者采访……”徐康成咬牙切齿,“这帮唯恐天下不乱的混蛋,昨天开始就堵着门,要不是老子发了火,说不定都得涌到医院来。”
“你我就不要出面了,叫小石和芳芳去应付掉,给记者的红包封得大点,免得他们乱写,还有……”徐睿成若有所思,权衡了半天后才道,“可以给外界透点风声,就说有人想借这次机会取而代之,看他怎么应付?”
“大哥?”徐康成怔住了,“你说那老家伙?真话还是假话?”
“真作假时假亦真,管他真话假话,只要记者发了、报纸登了,由不得让人不信。再说了,是假话又怎么着?我就不信这老家伙不动心,他那点心思早就是昭然若揭,还能怎么着?难不成还专门开个记者招待会去辟谣?”
“辟谣也不怕,咱们唆使着那婆娘去会场恶心他,看他怎么收场?”徐康成恶狠狠地甩出两句,“他敢浑水摸鱼,老子偏不让他如愿,让他吃不着腥还得惹一身骚。”
“动静不要太大,引火烧身就不好了,那婆娘如果反咬一口架势也不会小……”徐睿成叹了口气,“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真他妈的难受。”
两人各怀心思,先后消失在无尽的黑夜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