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冰的事出来了以后,我似乎一下觉得自己就像个罪人一样被当钉子十字架上,无法抬头,我知道冰冰没有怪我,但是我怪自己,我怪我作为一个演员却没有完成自己的职责,那么梦寐以求的舞台就在脚下,我却忘记了熟悉的舞步,这是多么大的一个讽刺。
我的话变得少了,也不太快乐,很多时候我静静的坐在阳台上看着阳光下的爬山虎顽强的在红色的砖墙上慢慢的向着最高的楼层蔓延,我想他们真的很累,但是却不曾停息,只有冬天的时候,萧杀的寒气将他们冷冻在空气中,等待着春天的再次觉醒……
冰冰每天还是很忙,我知道她要赚很多的钱,为了她的妈妈能有WWW.soudu.org一个美好的晚年,她有一次看望妈妈回来对我说:“我妈改判了,她在监狱里表现好,改有期徒刑了。”
那就意味着有盼头了,其实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冰冰的功劳,wWw.这些年她从来没有放弃对母亲的申诉,而且我也能想到如果冰冰的妈妈没有冰冰这样一个女儿,恐怕早就不会在这个世界上了。
有时候女人总是为一种寄托而活着。
冰冰看回她妈妈也变得开心了很多,告诉我:“我妈这次我去见她精神好多了,而且我觉得她年轻了,她问我交男朋友了吗?我说交了,我说等下回我带给她看,她就高兴的笑了,其实我妈妈笑的时候很好看的,这些年我都忘记她的笑什么样了,莎莎,我妈真的挺苦的。”
我点点头,我能理解。
冰冰说:“下回把你男朋友借我用用,让妈妈高兴一下。”
我笑说:“我男朋友还在幼儿园长呢。”
冰冰就又笑起来。
最近一段时间,我总是将自己沉浸在一种哀伤中,只有冰冰回来的时候我能陪着笑笑,主要是怕她看到我的不开心,我不想再将任何的麻烦添给她,我也不想让她快乐的心情平添阴霾。
冰冰不在的时候,屋里空荡荡的,四周充斥着寂寞,我安静的像人到暮年的老者,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里,臭臭也安静的躺在我的脚下,似乎周围的一切都随着时光而停滞。
跑组带给我的是越来越多的失望,也让我火热而坚强的心不断的推向谷底,有几次我从剧组的门里出来,被太阳一照就是失去了方向,更可怕的是有一次我居然坐在地铁里一圈一圈的不知道出站,只到最后地铁不走了停在了积水潭,我才知道我坐在里面坐了一天。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多,最后一班末班车将我抛到楼下黑黑的夜里,依然是冰冰来接我,但是她却向我大发雷霆,质问我为什么把手机关了,我才发现手机没电自己停了,我无言以对,冰冰抱着我我们痛哭失声。
两个人站在黑夜里像一对被风四处吹风的风筝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到了一起,相依相偎。
人有时候总是不甘心,总是做一些痴心妄想的事儿,明明有好的生活却非要颠沛流离,想想挺没劲;跑组的时候依然每天给妈妈打个电话,但却不敢告诉自己的境况,不断的撒谎说拍摄了什么什么,有些电视剧的名字根本就是莫须有的,只是为了取悦妈妈,但是电话那头的妈妈却很当真,说你不要说那么快,不要说那么快,我记下来,我要挨个的看看。我说妈你别记了,都是小角色,未必能看到。但妈妈很执着说看不到也要看看。
握着电话的手沉重无比。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开始说谎了。
跑组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但是确实很渺茫,唯一有些收获的事儿是在这个庞大的跑组队伍中我总是能遇到像我同样跑组的人,大家慢慢彼此反而混的熟络了起来。
有个剧组有天给我打电话,为替身做不做,我说什么替身,我又不是学武术的。对方说不是让你做武打替身,就是替个背。我说听不明白。对方就直接了当说他们组有一场戏是一个女演员洗澡,但是那个演员不演,找个替身,说看了我照片觉得我的背影挺像问我演不演。
我说演。
对方说报酬是500,来回车费自理。
我说好。
后来我知道那个人不是剧组的,是一个穴头,不知道从哪里看到了我的资料,给我打了电话,从中赚走了另外1000元,我已经麻木了,对于能演戏是我首要考虑的,其他的我已经顾不得多少了,只要没有到我的底线,一切我都可以答应。现实就是如此,你要的是需要用双倍的付出去换取的。
是个电视剧,情节已经剧名都是俗不可耐,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圈里还有这么多人在拍摄一些俗不可耐的东西,再想想自己,其实也是个俗不可耐的人,为了追逐名利不是也在俗不可耐吗?
我站在冰凉的澡水里,将背对着摄像机和一群陌生的人,麻木的将澡水扑楞在身上,一股凉凉的寒气透进我每个毛孔中,让我瑟瑟发抖。因为为了要热气腾腾的效果,在水里边放了难闻的烟饼,不知道是烟刺激了我的鼻子还是别的什么,我的泪默然四流,流吧,反正露的是背,别人也看不见你的哭。
第一次我成功的被导演喊了一声过。通过了。我想。
我在角落里默默的穿衣服,没有人理睬,他们又去忙下一个场景了,对于像我们这样的演员一天就有百八十个,谁又能真正留意呢。
穴头过来将钱塞到我手里,我接过钱的时候打了个喷嚏,我想我别再感冒了。
果然还是感冒了,发烧39度8,浑身是水,冰冰一直守在我身边,后来我死里逃生,终于活了过来,冰冰抓住我的手说我的样子把她吓坏了,说我一直说胡话。
我问:“我都说什么了?”
她说:“就是胡言乱语。”
我问:”胡言乱语什么了?”
她说:“反正什么都说,我那有心情记,怕你死了。“
我说:“那可就一了百了了。”
她说:“你死了我怎么办?”
我没有说话,是的,我死了我妈妈怎么办,我死了地球照样转,但是妈妈的那个地球可能就不转了。
大病初愈,我更加消瘦了,对着镜子我嘲笑着自己,这时候倒是挺上镜的。
养病的日子,我把整个家打扫了一遍,薇薇走的时候没有锁房门,我想她可能是希望我们不要把她排挤在外,毕竟孤独是漂泊日子里又一个可怕的敌人。
日历牌好久没有撕了,我一张张的撕去,过去的每一天都在生命中消失了,留下的只是一些残存的痛苦。我一张张的看着,居然想不起每一张每一天发生过什么,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能将发生的不快通通忘记,难道不是一件快乐的事儿吗。
撕日历的时候我忽然发现日历跟人生居然有着惊人的相似,一页就是一天,一本就是一年,原来人的一生那么短暂,屈指可数的几本而已,算算我人生的日历已经撕去了大半。
5月23日,日历停在了这一天,在我的生命中相当重要的一天,这一天生命中被称为父亲的那个男人溘然而逝。
这一天,另外一个重要的男人不期而遇……
未完待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