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桃花刺—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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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有一天,灵儿腹部的隆起被主人发觉。未婚先孕不论在任何年代都为人所不齿。族中长老诱导着她说出奸夫是谁,而她只是咬紧嘴唇,一声不响。族长的脸色渐渐变得狰狞,暴喝一声:“女子不知羞耻,与人作出私通之事,先关入柴房,明日午时活活烧死,以正族规!拉下去。”

    她被强行带到了柴房之中,将自己瑟缩在房间的一角,黑夜向她笼罩而来,卷夹着寂寞与伤痛,让她无助的低头抱住了自己的双腿。

    当她与无边的黑暗作斗争时,门外隐约传来细碎的声响,只听“吱”的一声,柴房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只见童月儿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在看到蜷缩在角落里的夏灵儿时,抑制不住的哽咽出声。

    “灵儿……灵儿姐姐,你这是何苦啊……事到如今……事到如今可怎么办才好啊……”

    夏灵儿抬头见是月儿,双眼的神采恢复了些许,双手紧紧的抓住月儿的手臂。

    “好妹妹,我只求你一件事,”说着便将一直挂在身上的项链取下,郑重的放在童月儿手中,复又握紧童月儿的手。“把这项链收下,如若有一天见到奉贤回来时,亲手交给他,告诉他,夏灵儿此生认识他,跟随他,至死无悔。”说完便又恢复到了以前的样子,双手抱着腿,眸中的神采也退去了,仿佛刚才只是回光返照一般……柴房中,只剩下童月儿嘤嘤的哭声……

    第二天,她被下人拉到了火刑架,手臂和双腿被紧紧的缠在了木桩上,脚旁渐渐堆起了干柴。周围人一边指指点点的说着她不守妇道,不知羞耻之类的话,一边为这样的场景感到兴奋,一种嗜血的兴奋。

    呵,看来中国自古至今,从来都不缺少看客!

    而这一切在她的眼里都只是一片浑浊的苍凉,那个能点亮她生命的人,仍是没有出现。她茫然的看着远方,无神的双眸找不到丝毫的焦距。族长一声令下,火苗变烧了起来,艳红色的火苗舔舐着她的身体,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弥漫在全身。闭上眼睛之前,她似乎听到童月儿心痛的呼声……

    她是那么爱他呀,即使是到生命的最后也没有丝毫的恨意,只是仍想再见到他,告诉他,她有多么的爱他。

    那烈火中凄凉的眼神让睡梦中的奉贤的心痛得抽搐,他猛然从床上坐起,抚上自己的脸,有些微凉的触感,愕然发现自己此时也是泪流满面。轻轻地抚上自己的心脏,诧异的看着桌上那条盈盈闪光的项链,心中涌出无限的酸涩与思念……思念?!惊异于自己的想法,这种感情怎么会出现在自己身上?昨夜的景象回事黄粱一梦吗?如果是梦,为什么有如此清晰的心痛?如果不是梦,那会是什么呢?

    摇摇头,待到心痛缓解,他便开始了一天的忙碌。他是个商人,经营着一家小有名气的画坊。他总给人一种儒雅的感觉,因而身上的书卷气反而多于商贾气。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自从他买了那条项链之后,他就开始做那个梦,一遍一遍的感受着女子的凄凉与痛苦,还有那段史志不渝的爱情。突然回忆起宝古斋那年轻老板临行时那意味深长的一笑。当时没甚在意,现在想想,或许真有什么玄机不成。思及此,他便又去了宝古斋。

    依然是那样的雕花门框,待他推门而入时,莫微言平和的注视着木门,古旧的八仙桌上放着一壶刚沏好的香茶,袅袅的茶香蒸腾到半空中,慢慢的飘散了。莫微言瞧他进来,便指了指身旁的椅子,示意他坐下,仿佛正在等他。

    “别着急,你想问什么问吧……”

    “莫老板,这链子似乎有些古怪……”奉贤有些焦急的说着他近来做的那个梦,以及梦中那个眸若星辰,眉如青山的女子。

    莫微言只是安静地听着,闲闲的弯起了手指,轻叩着八仙桌,发出细微的声响。感受到奉贤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眷恋,莫微言觉得是该到时候让他知道真相了。

    当奉贤讲完了故事,用询问的眼光看着莫微言时。莫微言只是淡淡的说:“你会心痛,是因为梦中的奉贤便是你,夏灵儿便是你前世至爱的女子,这桃花刺,也是为你所送……”

    奉贤的身体猛然一震,僵硬了一阵,片刻后才恢复正常,焦急的问到:“那灵儿现在在哪里?”问完之后才自觉失语的摇摇头,苦笑一声,“我都糊涂了,想来灵儿也已经转世数次了吧……”

    莫微言摇摇头,看着奉贤手上的桃花刺说:“她心中执念太重,不愿去投胎,灵魂便被禁锢在了这桃花刺中。”

    奉贤颤动着双手,轻轻拿起了项链,粉色的蝴蝶映着阳光,折射出柔柔的光彩,仿佛真有生命一般,蹁跹着,正要飞走……

    莫微言双目微闭,双掌结出一个莲花结,轻声念着咒语。随后便见一道轻烟从桃花刺中渐渐飘出,青烟在凝聚成人形后慢慢散去,带到青烟散完,眼前便出现了一个标准的古装美女,殷红的朱唇,如画的眉眼,翩然中有一种弱柳扶风的娇柔,骨子中有散发着强韧与执着,此刻正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奉贤。

    夏灵儿真身的出现唤起了奉贤前世的记忆,那痴迷的爱情便生生的应在了奉贤的心里,他急切的跑到夏灵儿身边。想要紧紧的将她纳入怀中,而双手却在灵儿的身躯中穿过。

    “灵儿,是我,我是奉贤,我是你的奉贤呀,千年已过,而我终于又找到了你……”奉贤的双手虚虚的框着夏灵儿,生怕她会被风吹走。

    “奉贤,奉贤……”念着奉贤的名字,夏灵儿的泪水便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滚而下。千年的寂寞等待,此时终是有了结果,无言的委屈,欣喜,激动便一齐涌上心头,化作无尽的泪水,哭成了肝肠寸断。

    莫微言没有说话,只是坐在一旁看着,听着,对这样一段持续了千年的感情,他的心中有无限的敬意。

    从两人断断续续的叙述中,莫微言终于理清了头绪。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