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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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锋和姚郎坐上火车的时候才知道,陈老水这次不仅带着他们俩人,还有白四爷的两个儿子。

    白彦朗动过手术的眼睛还蒙着纱布,他不得不依靠弟弟白彦敬扶着自己才勉强上了火车。

    陈老水带着两个手下拎着包裹、皮箱上车之后把杨锋和姚郎那只皮箱交还给了他们,姚郎接过皮箱就塞进了自己脚下。

    火车哐当哐当开到天津站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几个人在陈老水的带领下来到站前一个小吃摊前随便吃了点东西,算完饭钱后陈老水开始叫车走人。

    天津的人力车远没有北平的人力车多,陈老水又是个喜欢显摆的人,非得找三辆好车,因为他们一行是五个人,外带还有皮箱包裹,所以一时之间没有凑齐。

    杨锋出门的机会很多,能让杨锋看上眼的东西也不少,可是唯对这人力车几乎没有什么研究,一来杨锋出门不是骑马就是坐车,二来在杨锋的眼里,什么样的人力车那也是人力车,永远也变不成马车,更不可能变成那种达官贵人和洋鬼子坐的那种汽车,坐那种车纯粹是耽误自己的时间。他扫了一眼停在身边的这两辆陈老水嘴里的那种好车,又看了看远处那些破破烂烂的旧车,摇了摇头,转过身对姚郎说道:“老四,这两辆车不就是新点儿么,还能有啥名堂?”

    姚郎到底跟泥鳅学了不少东西,听杨锋这么一说姚郎忍不住笑了一笑:“二哥,一看你就没怎么坐过车,这两辆车那可是好车,听说叫什么西福星,二哥,你瞧瞧,这车厢上黑色的油漆,那都泛着亮光,还有那电镀瓦圈和辐条,锃亮,都闪着银光,还有那个铜喇叭和车厢两侧的脚铃,听说这车那是英国货,能坐这种车的人那都是有些身份的人,一般人他还坐不起呢!”

    杨锋哼了一声:“老四,那要是照你如此说来,能拉上这种车的车夫也应该是车夫这一行的上等人物喽?”

    姚郎看了看杨锋,他没有明白杨锋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于是姚郎随口说道:“那也可以这么说。”

    杨锋又是一摇头:“那有个屁用!说到底不还是拉洋车的!”杨锋不屑的说完一转身,忽然看到了什么,他马上低下了头,慢慢的又转回身。

    姚郎微微一惊,他刚要说什么却被杨锋用眼神制止了,两个人随即走到了一边。

    “老四,我看到二掌柜的带着他的几个心腹手下刚走过去!”杨锋压低了声音说道。

    姚郎听杨锋这么一说刚才的紧张立刻缓和了很多:“这有什么?二哥,你别这么一惊一乍的,二掌柜的怎么了?就不许出门了?”

    杨锋瞪了姚郎一眼:“老四,你是不是不懂规矩了?那二掌柜的要是没有要紧的事情他会出门?”

    姚郎想了想,微微一点头:“说的也是!”

    两人刚想猜测刀子这次为什么出门,不远处传来陈老水的大嗓门:“你们哥俩在那儿嘀咕什么呐?还不过来,咱们走了!”

    ······

    天津和北平有所不同,最主要的不同就是天津有租界。

    租界是近代资本主义和帝国主义列强武装侵略中国的产物,他们通过一次又一次的侵华战争,强迫清王朝签订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在通商口岸强划居留地和贸易区,而不受中国政府管辖,形成“国中之国”。天津租界始设于一八六零年,也就是清咸丰十年,清廷因第二次鸦片战争战败,被迫签定《北京条约》,将天津开埠,设为通商口岸。天津城的开放除了给欧洲列强一个足以威胁京城的基地以外,天津还成为各国列强制造一个又一个对华阴谋的巢穴。此后无论是满清光绪廿年(公元一**四年)中日甲午战争中国战败被迫签定《马关条约》还是八国联军入侵北京,总而言之就是列强各国每发动一次大的侵华战争,天津的租界就增加和扩大一次,一直到二十世纪初,在天津城厢东南的海河两岸,先后设有英国、法国、美国、德国、日本、俄国、意大利、奥地利和比利时九国租界,这使得天津城成为全中国乃至世界上租界最多的城市,不仅如此,天津的租借地总面积都远远大于天津城。

    陈老水带着杨锋姚郎和白氏兄弟一行人现在就落脚在美国人在天津的租借地。

    天津美租界最早设于一八六二年,当时的界址东临海河右岸(西岸),南至开滦胡同(今开封道),西至海大道(今大沽路),北至博目哩道(今彰德道)与英租界毗邻。美租界划定后,恰值国内南北战争进行,无暇对租界进行开发;美国政府遂于一八八零年声明放弃在天津的租界,但当时的清政府并没有胆量进行接收。直至一九零二年,美、英两国政府私相授受,将美租界并入英租界,但美国要求对原租界保留一定的权利。这样,天津美租界便成为英租界的南扩充界。

    姚郎虽说出门在外的时候比较多,可是没有一次能够真正来到这洋人街的时候,他忍不住偷偷捅了一下杨锋:“二哥,好多西洋人呢!”

    杨锋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可是陈老水却沉下脸来:“老四兄弟,在这儿你可千万别多说少道的,这可是洋鬼子的地盘儿,那些巡捕房个个都比秃尾巴狗还横,小心多嘴多舌惹出什么麻烦来!”

    姚郎吐了一下舌头不敢再说什么。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一处比较隐秘的宅院。

    陈老水走上前敲了敲门,院门打开了一条缝儿,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探出头来:“呦!这不是陈爷吗?”说着,大门敞开了:“陈爷,四爷来了吗?”

    陈老水有些不耐烦的说了一句:“哪来这么多废话!”然后一招手,一行人于是鱼贯而入。

    杨锋和姚郎这一次安排在了陈老水的对门,杨锋皱了皱眉,和姚郎进屋之后轻轻掩好了房门,低声说道:“老四,我们得想办法出去找到夏哙和华三他们!”

    姚郎看了看房门,又看了看杨锋:“二哥,咱们刚来你就想出去,老陈那边能放吗?”

    杨锋微微叹了口气:“这地方只怕就是咱们弟兄的活大狱!”

    姚郎指了指门外:“二哥,你是说四爷有意安排让咱们弟兄在这儿蹲了?”

    杨锋轻轻点点头:“八成是这样!”

    姚郎挠挠头皮:“那我们该怎么出去呢?”

    ······

    老爷子自从养病之后,无论是泥鳅、钱老板还是徐宁这些人每次看到老爷子的时候老爷子总是病怏怏的,可是今天这些人看到的老爷子却像是换了另外一个人。

    虽然老爷子还没有恢复到以前的精神,可是老爷子现在的神态已经一改往日。

    老爷子的话并不多,听起来底气还是不那么充沛,可是也已经不再是以前那种低沉沙哑的声音。

    屋里的几个人相互看着,既没有人开口说话,也没有人用点头或者摇头这一类的动作表示自己的看法。

    老爷子拄着拐杖站起身,他环视了一下这几个人:“怎么?没人说话?那我可就自作主张啦?”

    泥鳅咧咧嘴:“大掌柜的,您这次出门想去哪儿?能不能给我们哥几个透个话,也好让咱们手底下的人准备准备呀?”

    老爷子笑了笑:“我大病初愈,还能去哪儿,也就是到唐山那边溜达溜达,你给唐山那边的弟兄们打个招呼,说我这几天就到!”

    郑直站起身来:“大掌柜的,您要去哪儿我们答应,可是这次你只带韩杰一个人,我这心里面觉得不放心,您还是让徐宁多带几个弟兄跟着吧?”

    郑直这么一说,徐宁犹犹豫豫站起身来:“师父,还是我陪着您去吧----”

    老爷子看了看徐宁,轻轻摇了摇头:“我又不是行走江湖,你们要是觉得我身边的人少,让张立和林宝辉这两小子跟着我就行了!”

    钱老板微微挤出一丝笑意:“老掌柜的,盘缠多带点吧?”

    老爷子笑了,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钱老板的肩膀:“这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行啊,你看着办吧!”

    屋里再一次安静下来。

    老爷子环顾一下四周,缓步走到钉子面前:“钉子,别看你不说话,可是你心里想什么我都知道,你最好别安排那些别的,听明白了没有!”

    钉子使劲的点了点头。

    ······

    “和尚?”雷远皱了一下眉头,“和尚来干什么?”

    雷丙看出了父亲的不悦,他赶紧陪着小心轻声说道:“爹,看样子那位大师见不到您是不肯罢休的,我们不如接他进来,听听他的来意再作打算。”

    雷远看了看儿子,脸色缓和了一些:“也好,你去安排吧!”

    时间不大,一个中等身材年纪约在四十岁左右的一个僧人跟在雷丙身后来到雷远的面前。

    双方落座之后,雷远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这个和尚,单刀直入的问道:“敢问大师,您为什么非要见我雷远不可呀?”

    和尚轻轻一笑,双手合什:“贫僧远道而来自然是为了雷施主,这其中的道理我想雷施主您比贫僧还要清楚!”

    雷远有点好奇:“哦?这么说大师还是来为雷某人消灾解难喽?”

    和尚又是一笑:“消灾解难贫僧不敢说,但是贫僧能为雷施主您指点迷津!”

    雷远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话!这可真是笑话!我雷某人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势力有势力,恐怕还不用烦劳大师吧?”

    和尚这一次没有笑,他有些奇怪的看了看雷远:“雷施主,佛法云:有因就有果,要不是雷施主到处找贫僧有因在先,贫僧又何苦自堕红尘呢?既然雷施主这么说,贫僧告辞!”说着,和尚一撩衣襟站起身来就要走人。

    雷远急忙站起身拦住:“大师请留步!”

    和尚慢慢转回头:“雷施主还有什么要说的请讲当面。”

    雷远看了一眼雷丙,示意雷丙盯着门外,等雷丙走出去之后雷远换了一副面孔,毕恭毕敬的抱拳拱手:“大师,请恕雷某人有口无心,敢问大师的来意到底是什么?”

    和尚看了看雷远,脸上多少有了一点儿笑容:“贫僧说过,是雷施主极力要找贫僧,现在贫僧来了,您刚才说的那句话好像应该是贫僧问施主才对!”

    和尚这么一说雷远又有些茫然:“大师,我雷某的的确确没有请过大师呀?”

    和尚笑了笑:“世人笑我出家苦,我看世人亦迷途!雷施主既然不知道贫僧为何而来,那又有什么必要拦住贫僧呢?”

    雷远更加迷惑:“大师,我雷某----”

    和尚看了看站在那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的雷远,再次双手合什:“贫僧告退!”

    和尚坚持要走,雷远死活不肯放手,两个人正僵持不下的时候,雷远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师,难道您就是----”

    和尚笑了笑:“我是我,我非我,我是谁,谁是我!”

    雷远一拍脑袋:“大师,我明白了,您请坐,请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