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4点，老大，哪有车呀，让我们再睡会儿。”
“睡你个头，再过会儿‘雷子’都起来了，你们他妈的就等着撞枪口吧。”说话的男青年迅速穿上衣服，找了条毛巾弄湿了胡乱地擦了把脸，然后对着镜子梳了梳头，看着浑身上下都利落了，又戴上了一副眼镜。
鸟无头不飞，人无头不走。每个扒窃团伙都有个老大，哥儿几个全都听他的，偷来的东西也由老大分配。当然，这个老大也不是白当的，一定要有几手。有的是手艺好，有的是打架不要命。这个“眼镜儿”身材瘦弱，像个白面书生，当然动武是不行。不过他手艺好，足智多谋，更难得的是他还有点学问，总能讲出一些道理来。于是，他便当上了这个团伙的老大。
这时床上的那几个也陆续爬起来，一群职业贼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肖明开着吉普车从队里出来后，就一直往北，直奔海淀区的西苑。
这“打早儿”是抓贼的一句行话。就是赶到头班车以前到车站，从头班车开始抓贼。可别小看这“打早儿”，一般人真受不了。头班车一般是wWw.五点半，有的地方更早，抓贼的就得4点多起床。因为生怕起晚了耽误事儿，所以这一宵也睡不踏实。抓贼的眼睛都像得了红眼病似的，跟常年睡眠不好有直接关系。
“师傅,我不是犯懒，可这么早出来街上连个人影都瞅不见，抓谁去呀。”李亮憋了半天，小心翼翼地问肖明。
“小李，你以为咱们这是白花工夫？你师傅傻呀？谁不想睡个懒觉，可我们是抓贼的呀，贼怎么动咱们就得怎么动，我给你们哥俩算一算WWW.soudu.org。今儿个我是4点钟起的床，磨蹭一会儿，着完车就4点半多了。一会儿杀到西苑这边，找好了车站，摸清了地形，头班车就该发了。时间挺紧的，没有你歇的工夫。如果运气好，咱们能偷个空吃点早饭。”
“起大早儿谁受得了，这帮贼怎么熬的呀？”李亮使劲揉着眼睛，心里恨透了贼。
“干哪一行不吃苦也不行呀，当贼也一样，咱们抓贼更是这样。你们知道这些贼为什么专吃头班车吗？他们知道警察也是人，也喜欢睡个懒觉。可贼为了钱，再早也能起来，以为越早越安全。他们把钱偷到手了，回家睡个大觉，起来以后吃喝玩乐。”
“咱们比他们惨多了，早上来抓着贼了押回去还得折腾半天，抓不着贼还得满世界转悠，横竖是歇不了，命苦呀！”赵杰插了一句。
这些年轻人干活儿没的说，能吃大苦。不过毕竟岁数小，有时候发发牢骚也是难免。肖明挺能理解徒弟的心思，所以他从不讲大道理，当师傅怎么做当徒弟自然跟着学。所以风里雨里，起早贪黑，肖明总是冲在最前边，啥也别说了，当师傅的都这样，徒弟能不服吗？
“咱们抓贼的不来就算了，如果来晚了，弄得人困马乏的，赶到这儿贼已经收工了。嘿，这才叫起个大早儿，赶个晚集，心里那个憋屈就没法说了。”
李肖明“打早儿”从来都是反扒队里最早的，这里还有一个故事。那是3年前的一个早晨，当时肖明是去300路公主坟站“打早儿”，因为当时反扒队里人多车少，所以他是自己骑自行车去的。等到了车站，头班车刚刚发出去，离老远就看见车站上有一个中年妇女在哭，哭得那个伤心劲儿就甭提了，旁边还有一个半大的男孩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