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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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妈的,拼了!”

    生死关头,赵拓再次疯狂了。

    “反正是个死,倒不如死得轰轰烈烈!虽然很不值得……”

    一瞬间,赵拓的倔劲又战胜了理智,天生如此,改也改不掉了。

    嗞嗞嗞……

    宛如嫩肉上了火烫通红的铁板一般,体表肌肤迅速焦化干枯,直至面目全非浑身乌黑,直至形成了一层坚固的保护层,直至无所不在的绿芒再也无法侵入,赵拓才停手作罢。

    此时,他已经痛得几乎晕过去了,牙几乎都被咬碎了,热汗无法逼出,憋在体内,滚烫如火。最痛苦的是体表疯狂涌来的犹如剥皮刮骨般的滔天剧痛,让赵拓感觉仿佛掉入了熔浆一般,意识在饱受煎熬中,渐渐模糊不清,变得羸弱如丝。

    这种痛苦比之前几次来的更加迅猛,更加剧烈。似乎随着修为的增长,身体的敏感度也在不断增强,对痛苦的感应更是直线飙升。

    刹那间,赵拓心中忽地闪过了一丝悔意,一瞬间,又被他抛到了天边。

    身体的状况前所未有的糟糕,燃烧生命所获得的能量早就被无边的痛苦消耗殆尽了。脑中的火苗微弱的像是一缕游丝,丹田内一片昏暗,仅有一丝极弱的绿芒在若隐若现地闪动着,似乎也快要熄灭了。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这条小命暂时还是保住了。不过,这代价也太大了!果然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赵拓心中惨然一笑,勉强收摄心绪,正要提气凝神寻求逃生之法,一股浩然波动猛然袭来,狠狠地撞在了脑核壳上,只听得咔咔咔,一阵惊心动魄的声响中,坚若磐石的壳体上竟然裂开了三四道触目惊心的细痕。

    赵拓猛然一晕,又骤然惊醒,吓得几乎魂飞魄散。

    电光火石间,狠心瞬时一下,啵的一声,丹田内陡然一亮,那枚小小的内丹核迅速爆开,一股沛然气劲猛地冲向了大脑,毅然决然地撞向了再次袭来的那股惊人波动。

    轰然声中,绿色气劲烟消云散,波动受阻顿缓,急剧削弱,虽是再次撞在了脑核破裂处,但并未造成更大的伤害。

    看了眼空空如也的丹田,赵拓悲愤难当,狠劲勃然而发,四肢迅速干枯,生命力源源喷出,冲向大脑。脑中火苗像注入了高纯度汽油一般,轰然大起,红彤彤的火光中游走着一丝丝幽光,诡异而绚丽。

    赵拓心中随即掀起了一股一往无前的坚定。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犹如巨龙腾空,神识激射而出,迎面冲向了袭来的波动。

    轰!

    如遭雷轰,胸口骤然剧痛,一口热血直欲喷口而出,却被赵拓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躯体继续干枯,生命力持续注入,暗淡的火苗再次无比顽强地耀闪而起,视死如归,神识再一次冲向那股带着滔天不甘和愤怒的波动。

    轰!轰!轰……

    一股股热血翻涌而出,又一次次地强压了回去,四肢已然干枯殆尽,终于在一番番接连不断的猛烈撞击中,裂体脱落了……

    赵拓不管不顾,进一步燃烧躯干,身躯已然完全麻木。唯有心在跳,唯有脑在动,唯有那一个执着而疯狂的念头在闪动。

    冲击,冲击,再冲击……

    波动越来越愤怒,越来越强大……

    火苗暗了又亮,亮了又暗,幽光越来越盛,红光越来越淡,气息越来越诡异,越来越孱弱……

    轰!轰!轰……

    继续对冲,继续玩命地对冲……

    终于!

    轰!

    脑核壳骤然爆开,化作无数晶莹薄片,破碎了……

    轰!

    疾风飞掠,火苗剧烈摇摆了片刻,熄灭了……

    赵拓心如死灰……

    突然!

    几乎黑暗死寂的大脑轻轻一颤,一缕缕微弱如丝但绵绵不绝的暖流自大脑各处潺潺流出,一道道细细荧光伴随而出,犹如久旱逢春霖,活力缓缓注入,沉寂的大脑又一次复苏活络。

    脑海瞬时一亮,心跳声陡然响起,指引着游丝般飘荡的灵魂,缓缓地沉入脑核,呼的一声,幽幽的火苗再一次点燃,淡紫色的火焰沉稳而有力地跳动着、闪烁着……

    在那一刹那间,赵拓的灵魂似乎进入了一个无比奇妙的世界,似乎窥探到了一丝生命的脉搏、命运的玄秘……

    嘶……

    波动再次袭来,意识如潮水般涌回身躯,伴随着火苗强劲的跳动,一道宛若实体般的神识激荡喷出,轰然声中,两者再次同归于尽、灰飞烟灭。

    暖流继续源源不断地挤出,绵绵不绝地注入火苗,淡紫色的火苗渐渐壮大,慢慢凝实,朦胧的虚影渐渐变得清晰透彻,氤氲点点消散,透出了一股股出鞘宝剑般锋利凛然的火光。

    凌厉的波动巨浪般层层涌来,怪物终于勃然大怒、全力出击了。

    赵拓怡然不惧,和着战鼓般扣人心弦的跳动声,火苗旋转如飞,片片紫晕激射而出,顷刻间,在火苗外,原先脑核壳处,凝成了一层钢架般牢不可破的淡紫色结界,深邃的暗紫色流光在其上飞速流动,构成了一座坚固无比的大坝,死死地拦住了滔天巨浪的冲击……

    一波接着一波,一浪推着一浪,连绵不绝,不死不休!怪物卯足了劲,跟赵拓死磕不止。

    暖流潺潺而出,赵拓巍然如山,任他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

    一次次的撞击,一轮轮的冲刷,一点点的积累,一遍遍的洗礼。灵魂在经历磨炼,火苗在经受淬炼,赵拓在发生蜕变……

    波动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怪物歇歇战战,战战歇歇,不达目的,誓不干休。

    赵拓抱元守一,坚守阵地,寸土不让!

    时间在一次次的冲撞中快速流逝着,赵拓在不知不觉中飞速蜕变着……

    ————————————————分割线————————————————第二天一早,宫子歌带着黄尚小心翼翼地避开一队队金灵巡逻兵,躲进了金灵驻地东北方两三里外一颗枯死的中空大树内。

    攀到树干中部,透过树干上的天然孔眼,仔细地探视了起来。

    只见前方百里范围内一片乌烟瘴气、寸草不生、鸟兽绝迹。风一吹,灰尘瞬时满天飞。一股股恶臭冲鼻而入,催人欲吐。一座座四五十米高的黑乎乎矿渣堆林立其中,一眼望去,昏暗沉闷的天空下,呜呜作响的风声中,宛如一个个冒着幽幽鬼气的坟墓。

    “干!这他妈的是人呆的地方么?真佩服这群金灵人竟然能够在这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生存!”黄尚瞅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骂道。

    “对对,一点环保意识都没有,真该把他们全都赶尽杀绝,免得继续破坏环境。”宫子歌赶忙附和道。

    “照你的意思,最先该死的应该是我们人类,唉……”黄尚叹声道。

    “要不是推出了这款游戏,要不是地外基地的建立,人类灭亡那是早晚的事。”宫子歌说道。

    “别太乐观,谁知道地球能不能撑到移民外太空那一天,人类自掘坟墓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黄尚漠然说道。

    “外面的事,我们管不了,眼前这档子事,大哥,你可要好好管管。”

    “管个屁,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况且,我有这个能力管么?”黄尚翻了翻白眼。

    “嘿嘿,大哥,你太谦虚了。你可是英明神武、英勇盖世、英姿勃发、救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的黄尚黄老大,这些对你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啦。”宫子歌死命地拍马道。

    “你小子祖上是不是在宫里头当差的?马屁也忒会拍了。既然这样,以后都叫你小公公算了。”

    “别啊,大哥,这也太难听了,搞不好,会影响我开展传宗接代这个伟大而神圣的事业的。”宫子歌苦着脸说道。

    “毛都没长齐,就想着传宗接代,你小子早晚得艾滋。”

    “大哥,你嘴巴也太损了,没这么咒人的。”

    “没咒你阳痿早泄就算不错的啦!好了,别闹了。我问你,洞口有几个,都在哪里?”

    “洞口只有一个,在矿渣堆的正中央,被一个金色的半透明罩子罩住。没有金灵人的引导,一般人根本穿不过去。”宫子歌指着前方说道。

    “有结界啊,麻烦了!”黄尚皱眉道。

    “那东西叫结界么?”宫子歌好奇地问道。

    “你平时都不看网络小说,不玩别的游戏的么?也太孤陋寡闻了吧!”

    “网络小说水平参差不齐、内容杂乱无章,搞不好还是我小学时写得作文好些,看那玩意干吗。一般的网游更是千篇一律、乏味无趣,要玩就玩即时战略性游戏,那样才能显出我的智慧。”宫子歌夸口道。

    “不错,总结的非常深刻,觉悟比我当年高多了。想当初,我可是破了万卷书,玩腻了千种游戏,才悟通了这一点。你小子脑子不错么。”黄尚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嘿嘿,这都是我爸的经验教训,我只是稍微地借鉴了一下。不足挂齿,不足挂齿啦!”

    “哦,看来你爸跟我很像么,什么时候帮我引荐一下啊,我跟他好好交流交流。”

    “大哥,你占我便宜啊!我爸可跟你一点都不像。”宫子歌急忙更正道。

    “想哪去了,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好了,好了,正事要紧。你把你知道的情况统统讲来,我分析分析。”

    “好的。据我所知,所有的大岔道都是从结界下面的那个最大的洞穴处延伸而出的,大岔道又分出了无数小岔道,小岔道再连接蔓延,这样串来串去,就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复杂异常、四通八达的地下网络。我还听说,那个最大的洞穴的洞壁和地面全部由精铁浇筑固定,牢不可破。而且正中央还有一座用纯金铸成的大宫殿,金碧辉煌、奢华非凡。真他妈的奢侈啊!”宫子歌感慨道。

    “继续说!”黄尚催道。

    “到目前为止,被抓去的人类少说也有五六千,基本上当初出生在这片平原上的人类都被一网打尽了。金灵人的巡逻小队遍布整个平原,四处搜捕,见人就抓,比当年国民党抓壮丁还要绝。刚开始的时候,每天都有上百人被抓,现在每天也有二三十人。不过,抓的快,死的更快,现在洞内活下来的人还不足一千。都是受不了折磨自杀的,或者反抗被杀的,死的最多的却是为了争夺金晶互相内斗而死的。真是可悲啊!”宫子歌感触颇深,年纪轻轻却仿佛饱经沧桑。

    “咎由自取,死了活该!不用替这些人感到惋惜。”黄尚冷然说道。

    “要不是小爷机灵,跑的快,估计下场也好不到哪去!可惜啊,我那两个兄弟就没这么幸运了,到现在都已经当了整整一个月的苦力了。那些金晶有一大半是他们的,我都不知道怎么送还给他们。”宫子歌继续说道。

    “把人救出来不就行了。交给我,你大哥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黄尚拍着他的肩膀,信誓旦旦地说道。

    “大哥,你真的要潜到里面去么?我怕会有去无回啊!”宫子歌担忧的问道。

    “怕什么,事在人为么!”黄尚有些含糊地答道。

    “大哥,你打算怎么干?”宫子歌一脸怀疑地问道。

    “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等进去后看情况再定吧!”

    “你有几成把握?别骗我啊,我可不是三岁小孩!”

    “老实说,本来有三成,听你这么一说,一成不剩。”黄尚苦笑着说道。

    “那最好了么,没把握就别去了啊!”宫子歌闻言却是大松了口气,对于救人他是一丁点都不看好。

    “靠,我之前跟你白说了么!越是困难越要上,知难而退那是懦夫行为,迎难而上才是大丈夫所该为。况且,你怎么能断定我不会成功?你小子门缝里看人,把我瞧扁了啊!”黄尚破口骂道。

    “你不是说没把握么?”宫子歌委屈地说道。

    “没把握不代表没信心,不代表没机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前提是你得先谋,成不成那是另外一回事。你懂不懂啊!”黄尚又习惯性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

    “不懂!”宫子歌摸着脑袋很干脆地应了一句,眨着迷茫的大眼说道,“我都搞糊涂了。我老爸常跟我说凡事都要做到两行一退,三思而行、量力而行、全身而退。我就是听了他的话,现在才安然无恙的。可你说的跟他又完全相反,你说我该听谁的?”

    黄尚无语,沉默了半天,突然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你爸是不是很喜欢养乌龟?”

    “你怎么知道!”宫子歌非常惊讶。

    “他都把你当龟养了,我能不知道么?傻小子!”黄尚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什么意思?”宫子歌很是不解。

    “这还用我说么,你自个琢磨。小子,老实说,你爸的这套理论放在之前也没错,不过现在就有些不合时宜了。你想啊,人类进化的动力是什么?是不断地激发潜能!而要做到这一点,我们就必须坚定不移、一刻不停地突破桎梏、排除万难。要是按照你爸那套来,我们可真的是龟缩不前了。少爷,这下你懂了吧?”黄尚语重心长地说道。

    “有点……”宫子歌想了想,还是不确定,估计受他爸的荼毒真的不浅。

    “唉,我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你以后自然会明白的。”黄尚也没辙了,只能搬出这般推辞。

    “嘿嘿,难为大哥了。”宫子歌傻笑道。

    看着他那副讨好似的可怜相,黄尚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大哥果然不是这么好当的!”

    黄尚心中哀叹道。

    “大哥,你真的铁了心要进去了?”宫子歌小心地问道。

    “废话,难道我刚才都在放屁么?”黄尚连死的心都有了。

    “消消气,消消气,气大伤身,我爸常说,千年王八万年龟,要想长寿,就得像乌龟那样永远都是心平气和,不急不躁。”宫子歌赶忙好心地劝说道。

    黄尚白眼直翻,口吐白沫。

    “大哥,你不要紧吧?”宫子歌关切地问道。

    “你给我闭嘴,现在,下去,掉头,回你的龟洞去!”黄尚直接下命令道。

    “那你呢?”

    “少废话,快滚!”黄尚一脚踹了过去,毫不客气地喝道。

    “大哥,你保重!”宫子歌一下子溜回洞底,抬头喊道。

    “去……快走!”黄尚使劲地摆手道。

    “大哥,我真的走啦,你多加小心……”宫子歌睁着大眼看了看黄尚,欲言又止了一番,终于扭头钻出了树洞。

    这也是为了他好啊!

    黄尚默默地看着下方,暗自叹了口气,又抬头继续观察了起来……

    月正当空,黑雾迷蒙,阴风阵阵,矿渣堆中弥漫着一股诡异幽深的气息。

    黄尚收敛声息,紧缩神识,趁着夜幕,蹑手蹑脚地摸向了矿渣堆。恶臭霎时滚滚而来,如针扎鼻,如刺蛰眼,黄尚只得一面拼命地揉着红眼,一面屏住呼吸,转为内息,一点点地靠近了渣堆外围。

    黑雾弥漫,眼前朦胧一片,隐隐约约中似乎有一团团模糊的金光闪动挪移。

    黄尚愈加谨慎,蹲下腰,紧靠着渣堆,一分分地移动着……

    突然,黑暗中无声无息地探来了一只冰冷的手,一把拉住了他的左胳膊。

    黄尚猛地一个激灵,全身寒毛瞬时直立,闪念间,一个大回身,挥起右手,带着一团淡淡的蓝晕狠狠地拍了过去……

    蓝晕笼罩下,一双大大的眼睛带着一股惊恐正直直地盯着他……

    黄尚心中陡然一颤,硬生生地停住手,愣愣地看着掌心前那张稚气未褪的瘦脸,一股暖流缓缓地升上了心头……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