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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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扑!

    黄尚在气尽之前,终于艰难地钻出了水面。赶紧抬头看向崖顶,果然滚烫岩浆正像瀑布般倾泻下来,火雨点点铺天盖地,根本无处可躲。无奈下,黄尚再次翻身潜回水中。眨眼间,一阵噼里啪啦,潭面就像沸腾了一样。

    黄尚一边拼命向潭水深处潜去,一边心忖着:“这下死定了,不是被煮死,就是被憋死!妈的,太窝囊了!”

    黄尚甩开膀子,睁大双眼,四处探寻。

    潭水越来越烫,凝固的岩浆块像鱼雷般压下来,黄尚边躲边潜,越下越深,终于摸到了潭底。而此刻上方岩浆也一股脑地压了下来,彻底封锁了谭面,黄尚成了瓮中之鳖,再也无处可躲了。

    心想完蛋之际,前伸的双手突然探觉到潭底某处似乎有股清流在缓缓涌动,黄尚猛地打了个激灵,不及细想,本能地寻着凉意,急冲而去,终于赶在被活埋前钻进了一个仅够身躯穿过的狭窄洞穴。

    漆黑的洞穴弯弯曲曲,狭小悠长宛如肠道,幽深死寂,让人心生恐慌。

    黄尚走投无路,被逼无奈才躲进此处,此刻后路已然被堵,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前挪动。

    咬牙坚持爬行了很长一段后,黄尚渐渐地支撑不住了。胸口气闷难忍,周身酸痛异常,像是被巨蟒死死缠住了一般,脑中更是光影浮掠,幻象丛生。手脚也渐渐冰冷,身躯渐渐僵硬,黄尚命在旦夕。

    气绝之际,大脑突地一涨一缩,一团暖流从脑缝间缓缓挤出,千丝万缕、绵绵潺潺,顺着神经流遍全身。紧随而来的是水中一丝丝清凉的气流,缓缓地穿过毛孔,渐渐地汇集到了胸口,窒息感竟慢慢消失了,手脚也开始回暖,幻象点点散去头脑开始回复清醒。

    黄尚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条鱼,一股清爽和活力正从水中源源不断地透过皮肤流入肺部,黑暗中皮肤甚至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水的流向。

    黄尚不由得又惊又喜。

    兴奋过后,这才察觉自己还被困在洞中前途茫茫,黄尚定下心来,放松躯体,轻摆双腿,完全凭借皮肤的感觉,像一条真正的鱼儿一般自由快捷地在曲折狭窄的洞穴内穿梭着。

    不知游了多久,水流渐渐变得平缓,洞穴也渐渐变得宽敞,但是水温却越来越低,黄尚只好鼓足了气再一次加速。终于在手脚快要再次失去知感时,敏锐地察觉到水中的氧气越来越丰富了,大喜下,一鼓作气往上飞快游去,果然钻出了水面。

    贪婪地深吸了一口气,黄尚使劲地搓了搓手脚,又向着漆黑的四周慢慢摸去。

    这是一个直径约四米的仓形洞穴。锅盖般的洞顶离水面最高处只有一米,像个龟壳把水上仅有的这点空间盖得死死,根本没有一寸落脚的地方。水下洞壁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幽深洞口,不知道通向何处,更不知道有多长。黄尚的心一下子又被冻住了。

    四周寂静得像个坟墓,黄尚感觉自己的躯体冰冷得像个死人,就连活跃的思维也快被冻结了一般。脑中仅存的残念还在不断地跟寒冷战斗着,双方你往我来,争夺着最后的控制权。

    终于,黄尚再一次昏迷了,接着又被踢出了游戏。

    大脑经过一阵针扎箭刺般地剧痛后,黄尚悠悠回醒,惊喜地发现大脑正中竟出现了一颗米粒般大小的无色水滴,正随着水滴的慢慢旋转和稳步跳动,一丝丝清爽的气流从中缓缓甩出流遍全身。此时此刻,黄尚只觉得浑身仿佛液化了一般,像棉花球似的柔软无比,却又坚韧异常。尝试着往墙上猛然冲去,只觉得身体像气球一般骤然一扁,马上又弹回了原状,除了一阵晕眩外,就连痛感都几乎察觉不到。撑开手脚,身形陡然一展,脑袋一下子就顶到了天花板,双手双脚竟然伸长了几乎一倍。

    弹簧人?变异人?黄尚不禁又是忐忑不安,又是欣喜若狂。

    好容易平复了心绪,黄尚赶紧打开电视。果然,节目中已经有个别人在炫耀所谓的异能了,比如浑身冒火,比如虚空行走……。但是几率却很低,一百人中仅有一两个发生了异变。大部分人只是觉得精神大好,智商提高而已。

    而发生异变的人,无一例外的都是意志极为坚定的,并且在游戏中遭遇了相应的奇特经历后存活下来的那部分。比如在烈火中苦苦煎熬了一段时间并存活下来后,回到现实中突然发现自己不但不怕火,还可以随意地放火。再比如被龙卷风带着席卷了整片平原后,仅仅是全身骨折却没有挂掉,回到现实中突然发现自己不但可以凭空起风,还能够御空虚浮。虽然那放出的火小的可怜,浮起的时间也短的要死,但聊胜于无,总是一种进步么。

    不过更深层次的东西,例如身体内部发生了何种异变,那帮人却三缄其口,不肯透露丝毫。

    原来如此!黄尚恍然大悟,看来能够在特殊环境中能够坚持存活下来的,基本上都能够获得相应的异能。而前提是,又有多少人能够坚持下来呢?

    看着电视中洋洋得意又假装高深莫测的那几人,黄尚骂了声骚包后,扭着屁股,唱着小曲得瑟地返回了游戏。

    洞内依然静得让人心慌,黑得让人恐惧,水依然冰冷刺骨。但是黄尚心中已然平静下来,冰冷的洞水反而让他觉得非常的舒适,就好像天生就适应一般。

    寻了一个较大的洞口,黄尚干脆闭上眼,依靠着越发灵敏的知感,摸索着一路游了过去。前方洞穴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越来越宽敞,反而是越来越狭窄,越来越往下倾斜,到后来竟然只够身体刚刚钻过。

    进退两难之际,黄尚自小在大家族熏染下养成的渗透到骨子里的那股子说一不二迎难而上的拗劲被彻底地激发了,再加上进游戏后一直被追杀,这辈子从没这么窝囊过的他终于爆发了。

    黄尚脑门子霎时一热,骤然发狠,这小子驱动脑中水滴猛地加速,逐渐拉长了身躯,像柔软无骨的章鱼似的一头钻了进去。

    幸运的是,由于异能是经过水的刺激所得,而水无形,变化莫测。刚开始的时候,依靠柔软变形的身躯硬是被他往前挤了几百米。

    但是,越往前洞穴越狭窄越朝下,到最后洞宽仅仅只够脑袋穿过,而人基本上被倒挂了起来。这下子,黄尚就像是被塞进了长口瓶般卡死了,真正的进退两难了。

    到了这个地步,后悔也没用了,狭小环境的不断挤压和对茫茫黑暗的无限恐惧更是让黄尚害怕得有些发狂了。他发疯般驱动脑中水滴,使劲地扭动身躯,手撑脚揣,一寸寸地往下挤,骨头被压得嘎嘎作响,身体像面条一般越拉越长,终于在快要失去理智的紧要关头,砰地一声,像拔瓶塞一般,从小洞中蹦了出来,掉进了深深的冰水中。

    水深不见底,黄尚一边舒缓心绪,一边向下缓缓沉落。四周水压却越来越强,挤得已经恢复正常的身躯又慢慢地开始变长变扁。黄尚赶紧往上游去。

    上层的水依然漆黑如墨,冰冷刺骨。黄尚小心翼翼地划动着,蓦地,一股突如其来的巨大水流倏地从身旁快速穿过,一丝淡淡的妖异的红光在眼前一闪而过,黄尚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吓得动也不敢动。

    水流带起的大漩涡,把黄尚慢慢地往上方推去,黄尚借机摸到了洞壁。那种手触实地的感觉,让黄尚揣揣不安的心里顿时平静了很多,而悬浮在水里的无力感也立刻减弱了许多。

    心中长舒了一口气,黄尚紧紧地贴着洞壁,睁大双眼扫视四周,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反而搅得心中又开始发毛。干脆闭上眼,凝神感觉,果然水中传来一丝丝细微的旋流,似乎有某种巨大的生物在不停游动。

    由于底子太薄,精神力不足,意识还无法外发,黄尚只有凭着感觉,一边细心留意四周,一边趴在洞壁上慢慢向上划动。就这样又过了一两个小时,还是没有到顶。

    反倒是,由于渐渐适应了周围环境,神经变得越来越敏感,像惊弓之鸟般,一有风吹草动,就吓得寒毛直立不敢动弹。而周边异样的水流时强时弱接连不断地袭来,让黄尚心中也越来越恐惧,越来越狂躁不安。

    感觉再呆下去自己必定会发疯掉,黄尚干脆下线了。

    看着明亮的天空,宽敞的空间,黄尚不由得一阵感慨。

    生活真是他妈的太美好了!

    可一想到游戏中身处的环境,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哀叹连连。

    玩游戏也可以吓死人啊!

    听了一会轻音乐,平缓了心境后,黄尚突然发觉自己精神力又见长了,想想越是困境越能磨练人,就硬着头皮再次进入了游戏。

    白光一闪,黄尚眼前又变得漆黑一片,刚要继续摸索。周围的水流陡然汹涌翻滚,一股巨大的压力铺天盖地般袭来。

    日!该死的白光!

    黄尚浑身一颤,猛然缩腰,双脚在洞壁上使劲一蹬,上身如弹簧般破开流水箭射而出。可惜由于水阻太大,还没等下身跟上,一支粗壮的触手已经蛇缠一般卷住了他的腰,往深水处急速拉去。巨大的挤压力,瞬间让黄尚的腰际缩小了近半,肋骨互相挤压摩擦发出的咯咯声爆竹般在他脑海中响起。巨大的拉力,让黄尚的身躯自然地卷成熟虾状。

    黄尚疯狂地驱动脑中水滴,极力伸展躯体,挺起腰双手使劲在触手上一撑,刚拔出了一分,触手陡然一紧,身躯又陷了进去。随后无论他如何挣扎伸缩,却始终无法摆脱,反而越缩越紧。

    随着周身挤压和水压的渐渐增强,黄尚的心一下子掉进了深渊谷底,绝望和解脱也在他脑中缓缓升起。

    突然,前方红光一闪,忽地又伸来了另一只触手,刷地一下卷住了黄尚的胸部,紧接着就往上方猛然拉去,黄尚犹如橡皮筋一般一下子被拉长了一倍。巨大的拉力,让他情不自禁地张开了嘴,冰冷的水瞬间洗刷了他全身里里外外,剧烈的晕眩感直冲大脑,脑中水滴蓦地停止了旋转。

    黄尚惨然一笑,刚想正好一了百了之际,两边拉力陡然消失,紧接着四周冰水猛然一抖,暗潮番番涌动,激流层层迭起,像发生了海啸似的。黄尚的身躯随着两边触手的拉扯,一伸一缩,一张一弛,渐渐地滑落了出来。

    黄尚大喜过望,强忍着剧痛和晕眩,计算着缩张的节奏,在两边再一次缩放之际,发动脑中水滴,旋转身躯陡然曲体,猛地一弹,像虾米般摆脱了纠缠。继而乘着旋流,悄悄地滑到了一旁。忍着撕心裂肺般的酸痛,轻轻地摆动身体,偷偷地溜到了洞壁上,紧紧地贴在上面,纹丝不动犹如雕像。

    过了许久,洞水才渐渐恢复了平静,纠着的心终于松弛了下来,黄尚一阵后怕,但暂时无论如何他也不敢下线了。

    黄尚一面暗暗诅咒游戏设定,一面思索着解决方法,却没有留意到经过适才这惊心动魄的一遭,脑中水滴似乎旋转得更快了。

    苦思未果后,黄尚干脆不想了。破罐子破摔,顺其自然吧。抛开一切杂念,又往上一路摸索着慢慢地前行。

    不wWw.知又过了多久,在体力快要不支的时候,终于让他摸到了弧形的洞顶,以及洞顶上类似他钻进来时的小洞。黄尚大喜过望,迫不及待地倒头缩身挤入洞中下线了。

    养足了精神,回到游戏后,依靠小洞穴的帮忙,黄尚再次躲过了见光寻来的触手的搜捕。

    等四周平静后,费力地退出小洞,黄尚继续摸索大业。随着时间的推移,摸索范围的扩大,洞顶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小洞,但无一例外都非常的小,最大的也就刚够身体钻过。试着钻了一次,由于是从下往上爬,往往是没爬多远就被卡住了,然后又花费了更大的精力,才退了回来。

    再加上,随着一次次的上下线,黄尚发觉在这种艰难的环境里,精神力提升得特别快。因此,暂时打消了钻出去的念头,安心在洞内修炼了起来。

    “等变形术大成后,再出去也不迟。”黄尚自我安慰着。

    洞中无岁月,就这样过了一个来月,黄尚脑中的水滴旋转得越来越快,变形术也达到了瓶颈。但是,由于骨头无法伸缩的限制,目前是没法依靠变形术出洞了。

    正在黄尚有些心灰意冷之际,前方似乎冒出了一个小亮点。黄尚猛然一震,忐忑不安地冲了过去。

    亮点越来越多,越来越绚烂,黑夜中看去,仿佛点点星空。

    前方水流渐急,暗潮汹涌,黄尚紧靠着洞顶,放慢了速度,缓缓靠去。光点渐渐放大,变成了一个个光圈,最大的直径甚至超过了三米。随着水面的起伏,折射出五彩光芒,仿佛缤纷世界。光圈分布在一个近乎圆形的巨大区域内,区域正中是一个倒锥形的黑影,黑影边上伸出了无数根触须。远远看过去,像是巨大的树根。

    黄尚心中猛然一颤,暗忖:“不会这么巧吧!”

    突然间,前方红光浮掠,闪出了一个个巨大的身影。黄尚赶忙停下身形,定睛看去,那是一只只无比巨大的章鱼,最长的触手都超过了十米,像一根根大柱子。硕大的眼珠足有篮球般大小,在上方光影的映射下,闪烁着绚烂诡异的光华。

    此刻,一只只大章鱼正倒挂着从一个个光圈处伸出巨大的触手,不断地从上方捞什么东西下来,放入巨大的口中咔咔地嚼着。

    黄尚小心翼翼地从旁边摸了过去,在一个不起眼的光圈处,探出头草草一瞄,立刻傻眼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