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哀的强盗(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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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睁开眼,阳光从打开的窗口照射进来,细细的灰尘在阳光下飘荡。从床上跳下来,基诺还躺在地板上呼呼大睡。踢了一脚,这懒猪!

    推开房门,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郭方预从墙角走了过来,好像已经站了一会了。

    “咦,郭大哥起的好早啊!”

    郭方预挠着头,腼腆的笑着说:“呵呵,不早,也才起来。昨晚都喝得太多了,怕你们有事找不到我,就赶着过来了。”

    “郭大哥真有心了。刚才想起一件事,前些天山下许进士的宅子被打劫,还杀了好多人,是你们的人干的吗?”

    郭方预低头想了想,说:“没有啊,咱们青峰寨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绝不会进本地郡县里抢劫。呵呵,原因你也知道的。”

    点了点头,还不是官匪一家。又问:“那附近还有没有其他的山寨?总不会是流寇干的吧。”

    “呃,离这里一百里,有座蟠龙山,那里盘踞了一伙有突厥血统的家伙,号称什么鬼月盟的。人数大概三百多人,要说也只有他们有这能力了。不过按江湖规矩,这是青峰寨的地头,他们可捞过界了。小兄弟,你和那许家认识?”

    “不,不认识,也就随便问问。要不带我们在山寨里转转吧,我去叫基诺大哥。”说多错多,强盗窝里还是少说为妙。

    抱起基诺的大脑袋,好容易摇醒,老兔子还坐在地上闭着眼说梦话,浇了盆凉水,终于睁开眼,生龙活虎的蹦起来。

    “啊,你们都在啊,刚才做了个梦,梦见有个人拿着鞭子逼我不停的跳舞,一直跳啊一直跳,要不是把我摇醒,差点就累死了。”

    吕唯一大笑:“哈哈哈,你一定不记得自己跳舞的样子,不过昨晚跳得还真不赖!”

    “昨天晚上?”基诺抓抓长耳朵,说,“好像一直在喝酒吧,喝太多了,记不起怎么走回来了。”

    山寨就像个古代军营的主题公园,到处都是提着鬼头刀的悍匪,看见他们过来,都神情戒备的绕了过去。心里感叹,真是世事难料,两天前,做梦也想不到能来这种地方。

    寨子里至少有三处打铁作坊,堆满了冒着滚滚热气的杀人凶器。转悠了一圈儿,总有种被人暗中监视的感觉,回头看看,又找不到可疑的人。是太敏感了?

    沿着小路绕到后山,苍松翠柏,芳草萋萋,还有一片好大的湖泊。暖风吹起阵阵涟漪,映着湖心远山的倒影,一抹血色残阳,仿佛一幅水墨画卷在眼前舒展开。

    “小心,不要在靠近了!”小郭一把抓住了正挽起裤腿,想要下水的基诺,紧张的说,“湖里有吃人的水怪,千万不要跨入镇妖石的范围!”

    顺着小郭手指的方向,才发现在湖边三丈远的地方伫立着一块奇形的巨石,顶上插着一把铁剑。

    又是封印?吕唯一看得心里痒痒,撒腿跑到大石边。很普通的一块石头,两米多高,周围刻着几道符文,不是龙虎山的正一箓,像是另一派的奇门阵列。

    “小心,小心不要靠近!”郭方预脸色煞白,拉着他就往后退。湖中心出现一个漩涡,似乎有一团巨大的黑影从水底潜了进去。

    “唉,是大寨主的师傅带来的怪物,靠镇妖石也镇不住,每半年都要有一次湖祭的!”

    “湖祭?”不知是不是错觉,小郭的声音有些哽咽,像是在压抑着胸中的悲伤。

    “用什么祭?整猪、整牛!”基诺好奇的问。

    “是活人!”郭方预抬起头,眼中射出难以掩饰的痛苦。“用少女的血,山下抢来的十七、八岁的女孩。寨主说,只有少女的血才能平息水怪的暴虐……”

    “活人!”基诺吸了口凉气。“难怪这里没有女人,都抓去喂妖怪了!”

    吕唯一望着平静的湖面,心中微澜不惊。奇怪了,对于妖怪吃人,好像并没有多大的震惊。冷笑着说:“妖怪吃人是天性使然,可人若吃人,就真的该死了。”

    都没了游玩的兴致,勉强又走了一段,后山的尽头,远远的有一队巡山的强盗。听小郭说是禁地,除了寨主和那十几个心腹,其他人不得靠近。看来这山上真有不少秘密!

    一连好几天,每晚都是喝酒吃肉,三个寨主殷勤招待,感觉像供神,劫道的买卖都不去做了,真是稀罕。

    基诺乐不思蜀,终于找到了被人重视的感觉,把做伪装的事跑到了九霄云外,整天拉着郭方预到处闲逛。

    吕唯一却没这兴致,推说不舒服,一个人留在屋里专研师傅留给的箓书。

    自从在官道见到妖女杀人的一幕,一股挥之不去的恐惧和强烈的不安就一直在心底徘徊。就像被猫儿盯上的小白鼠,浑身的不自在。

    只有翻开箓书的一刻,才能获得真正的安心。两手在桌上飞快的画过,渐渐加快速度,直到化作一片虚影。极限,速度的极限是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愿多想。

    心中明白,生命必须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多学一道符就多一分安全,聊胜于无吧。

    一晃五六天过去,一本厚厚的箓书、上千条符咒,竟全背了下来。徘徊心灵深处的恐惧转化为一股无形的动力,让他把记忆的潜能发挥到极限。

    想起师傅的嘱咐,从头到尾,最后又默记了一遍,找出油灯点着火,烧成了灰烬。把灰烬倒进墙根的角落,抬头看天,才发觉已经到了夜晚。

    还没跨进屋,郭方预又从外面的院子走了进来,迎面看到他楞了一下,眼神闪烁,欲言又止的,像满怀心事。

    “呵呵,方大哥来了,有什么事?”吕唯一走下石阶。清冷的月光下,几道黑影从院外闪过,融进漆黑的夜色。

    “我……大寨主请两位过去吃饭。你们……”

    “哇哈哈,今天一定要大喝四方,看谁最后一个倒下!”基诺从隔壁房里推门出来,精神奕奕的像打了鸡血。

    “啊,是啊是啊,我们一醉方休……”郭方预转过身,背对着院外,忽然压低声音说,“不是说要走么,再等可就要变天了。”

    “变天?你看满天的星星,明天还是个大晴天呢!”基诺不在意的摆摆手。

    “你们,唉……”小郭再没有说话,转身朝院外走去。

    “那小子怎么了,闹脾气?”基诺眨着眼问。

    “小心点,今晚好像不对劲。”吕唯一小声说。

    “不对劲?”基诺愣了一下,立刻恢复了天生的警觉。天色完全黑暗下来,院外面影影绰绰的,不知是月下的树影,还是人的影子,静谧的黑夜,有种萧瑟的杀机。

    两个人慢慢向门口走去,小郭的背影在院门口停了一下,消失在黑暗中。

    “没有点灯?”月亮隐入云层,院外陷入一片黑暗,和平日里灯火通明大不相同。吕唯一习惯的摸了下后腰,什么也没有,狼牙早就丢在县衙的某个地方了。

    还有两步就要跨出院门,月牙儿忽而钻出了乌云,墙外的树影下反射出刀剑的光芒。

    两个人对望了一眼,猛的停下脚步,扭身往院里跑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