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妖怪和道士(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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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从小丫头胳膊里抽出手,不回头也知道水汪汪的眼睛正不满的瞪着自己。浑身不自在,好像碰上了偷鸡的小狐狸。

    诺大的晋阳城热闹非凡,空气里还残留着过年的气息。推小车的货郎沿街叫卖,哈着气,搓着冻得通红的脸蛋,每个摊前都围满了人,不愧是长安、洛阳之外的第三大都市。

    几匹车马从官道上呼啸而过,巨大的车轮在积雪的路面打着滑,发出让人心惊胆战的“隆隆”声。

    四个小伙伴躲在路边,官道边的河水冻了一层薄冰,冰面上覆着厚厚的白雪。天空是那样碧蓝通透,如水洗一般,平静悠然。

    “刚才好像是留守府的车夫?”元寒天后知后觉的朝大路方向张望,飞驰的马车早就绝尘而去。

    “真可惜,忘了打招呼了!”霜云撇了撇嘴,马车是出城的方向,看来今天是去不了留守府了……

    马车在雪地奔驰,车夫坐在车驾上,卖力的挥着马鞭。车厢并不十分颠簸,布置得也很朴素简单,坐着一个大人和一个孩子。男孩有八九岁,披着深紫的斗篷,腰里系着根亮白腰带,贵气十足,正掀开车帘,朝远处张望。对面是一个满面虬髯的大汉,脸膛黝黑,身材魁梧得像座铁塔,站起来怕会撑破车顶。

    “二公子在找什么,可见到熟人了?”大汉目光如电,语气却十分温和,说,“这几日留守大人回京,几位小公子都受累了。若不是有紧急公务,也不必这样急着赶回楼烦郡去。”

    “呵呵,裴叔说的哪里话,这次跟着外出历练,一定能长不少见识的。刚才见元家的小丫头,身边的少年很像一个朋友,要不是他当年救我逃出突狼族地牢,也不可能在这里跟您说话了。”

    “恩,我知道!”裴寂神情严肃的说,“是叫吕唯一吧,很神秘的人物。六年前横空出世,在突狼族的中军大帐从天而降,杀死了赤狼王都蓝。之后便销声匿迹,传说被秘密处决。时隔五年却又现身,带着你和苍猿族少主逃出突狼族的天罗地网,惹得最大的杀手组织‘乌鸦’也到处追踪。既不是乌鸦的人,身份反而更神秘了。”

    “是,我也听爹说过,不但是‘乌鸦’,天山的剑流仙派和大隋的影杀卫也都在找他。当初他身中剧毒,被一个戴鬼首面具的黑衣人带走,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呢……”男孩低着头,眼圈发红。

    “公子不必难过,这个我们查过。鬼面人和一神秘女子曾在定襄郡一带出没,好像也是在追查一个男孩的下落,还闹出了不少怪事。如果猜测不错,你的伙伴已经被人救走了。”

    “真的!”男孩松了口气,开心的说:“裴叔说的话一定可靠!可是怎么不来晋阳找我呢,会不会是用了假名,不知道我的住处?”

    “哈哈哈,放心吧公子。这样神通广大的人物,想要找人也是易如反掌。不管是不是影杀卫的人,想躲过‘乌鸦’和突狼族追杀,只有往长安去。留守大人迟早要回长安任职,那时候也许就在长安再相遇呢。”

    “嗯,希望如此吧。裴叔刚才说还闹出了怪事,到底是什么怪事呢?”男孩仰起头,好奇的问。

    裴寂语气低沉的说:“就在半年前,盘踞定襄与榆林交界的鬼月盟一夜之间灰飞烟灭,整座龙首峰被雷电毁去。有人怀疑是得罪了‘乌鸦’,才被连根拔去。而鬼月盟和漠北的突狼族关系密切,这事是否和那个孩子有关,也很难说。”

    “唉,希望吉人天相吧!”男孩沉默不语,眸子里却闪着更加明亮的光芒。

    城南的杂耍果然人气很旺,看热闹的人都挤成了堆,外面围得密不透风。几个小家伙从人缝里挤进去,看见老少三个卖艺的正卖力敲打着锣鼓,圈中有三只灰毛猴子在激烈的对打。

    和普通的撕咬不同,几只猴子都像练过套路,身形灵巧,闪转腾挪,如武林高手一般空手搏击。当中一只金眼圈的猴子最矫健非凡,手脚并用,打得两个同伴节节败退,没有还手之力。

    旁边的一个大汉吆喝了一声,扔过来一柄短刀,一只短棍。两只败退的猴子凌空跃起,接住了抛来的武器,示威般尖叫两声,又向金眼猴子冲杀了过去。金眼猴子也不害怕,舒展手臂,在刀棍之间跳跃翻腾,偶尔还有几下凌厉的反击,斗得有声有色。

    “好啊,打得好!”叫好声此起彼伏,人们都看得津津有味,用力的鼓着巴掌。四个小家伙也兴奋的大叫,吕唯一叫得最响亮,想不到古代也有这种高超的驯兽演出,比真人表演要有趣多了。

    目光扫过人群,发现一双阴冷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心中一惊,再扭头寻找,那双目光却又消失了。难到看花眼了?心里怪怪的,热闹的猴戏也没了兴趣,留意着周围的人群,直到表演结束也没再发现异常。

    跟着几个伙伴一路逛到天色渐暗,尝遍了晋阳城的美食小吃。都是收获颇丰,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点心和小玩意。吕唯一提的东西最多,却都是霜云和冰儿的玩意,他只买了只小面人,和当初送给小莲的一模一样,小心的贴身揣在怀里。

    “那个面人是送人的吗?”霜云见他把面人收进怀里,立刻八卦的追问。冰儿有意无意的凑到跟前,竖起耳朵偷听。

    “不是,给自己买的。”心里没来由的酸楚,眼前又浮现出大牢里隔着冰冷的铁栏,那双泪汪汪的眼睛。

    “奇怪的家伙,怎么喜欢女孩子的东西?”霜云嘟囔着,疑惑的盯着他的脸,好像在研究幻术掩盖下的真实性别。

    回到元府,已经是华灯初上的夜晚。又一场超规格的盛大家宴,元家老少齐聚一堂,大病初愈的元老爷亲自为他们斟酒,款待元家三代的救命恩人,也算是临行饯别。

    经历了无数生死磨难,除了被拐到青峰寨做俘虏的几日,却是头次享受充满温暖又热闹的家宴。心里一股火辣辣的冲动,忍不住开怀畅饮,几个小家伙也破例陪他灌了几杯酒。不到一会儿,霜云开始舌头发硬的胡说八道,剩下两个就溜下桌子底“呼呼”大睡了。

    不知道怎么回屋的,沉浸在这难得的温馨气氛里,好像也真的醉了,或者是自以为醉了。摇摇晃晃的被扶回了屋,满身的酒气,好像还吐了,狂吐不止。

    然后被抱着放进了温暖的水中,柔柔的水波从身边悄然滑过,好像温暖的手在轻柔抚摸。忽然好想大哭,痛痛快快的发泄一场,也许只有这样,才能从重压在心底的孤独与无尽的悲哀中逃出来。

    真的轻松了,胸口空荡荡的,身边还有一股缠绵的幽香。他终于半睁开眼,发现正抱着一个雪白滑腻的身体,脑袋埋在两团高耸的玉峰之间。

    “睡吧,好好睡吧!”耳边传来旖旎的话语,额头被湿湿的吻了一下,感觉一双细腻的手在身上轻抚,好像母亲温暖的手臂。

    心里泛起一股的暖意,奇怪的却没有一丝淫邪的念头。深深地吸了口香甜,把身体用力挤压在柔软的胴体上,沉沉的睡去。

    多久没有这样踏实的睡过了,黑暗,却是温暖的黑暗,甚至没有梦境。直到眼前闪动着星点的光芒,不停地晃着,还想星空下的海面。舒服的伸了个懒腰,伸手去抱住什么,却摸了个空。

    顿时清醒过来,屋外阳光灿烂,他正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体里好像充满了力量,从未有过的舒服和自在。掀开被子,发现光溜溜的一丝不挂,一套崭新的衣裤放在枕头边。

    记不清了,昨晚的梦境在眼前恍恍惚惚,却一定是很温馨,很舒服,很香甜的美梦……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