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比我想象中过得好一点。”他那听起来低淳的嗓音,一声一声轻柔的压刻进她的心里,这个男子是在关心她,是那样吧。
“那你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自暴自弃?或是以泪洗面?”
“所以,你总是让我觉得意外。”
“不打算上来喝杯茶吗?”
“留着下次喝吧。”他踱步离去,空气里留下了一丝暖意。
她站在窗边,久久没有离开,那一夜,她坐在床沿边,替自己泡了杯茶,看了一夜的月亮。
后院的空地上,原本什么都没有的樱花树下,多了一套石桌椅,上面摆放着棋盘,旁边刚煮好的茶冒着清香。
樱花树下,微风乍起,片片花瓣落下,她被风吹扬起的发微微的拂过面颊,嘴角柔和的扬起,散落了一地的静溢,悄声的倾诉着这简单的时光。
“手还疼吗?”他先行,在棋盘中间落下棋子。
“偶尔还是会,只是比起早前已经好了很多了。”已经拆去纱布的包裹,手指能简单的活动,涂了大夫特别调制的药膏,虽然疤淡去了不少,但是还是能看得出曾经有多严重。
“相公我好是心痛啊。”他捂住胸口,一脸痛苦煎熬,故作心疼的模样。
“你适可而止一点,我们两个的夫妻关系在我死不了的那一刻就结束了。”
“你这是不是叫过河拆桥。”他委屈的看着她,颇有小媳妇的样子。
“就算你掉进河里,也摔不死的,想把你救起来的女子,多到数不清楚。”
“我可以把你这种行为认为是在吃醋吗?”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她一脸无所谓,让他的男性尊严受到不小的打击,他换了个坐姿,不在考虑继续这个话题。
“以后有什么打算?”他将手中的棋子落在棋盘上,并没有抬头望着她,只是侧过身子端起左边的茶杯,浅呷。
“不知道,大概离开这里去下一个地方,只是没办法再弹琴,这让我有点头疼。”她活动了一下手指,虽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还是没办法用太大的劲力,这让她觉得很困扰,快速的落下棋子,挡住他的攻势。
一来一往间,男子的戏谑中带着些许柔情,女子轻摇织罗扇无奈的边笑边摇头。
“我觉得你和我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你和我的想法总是不一样,女子不是应该呆在家里,然后听从父母之命,嫁给谁吗?你偏偏要到处游荡,真是难以理解。”他那着手中的棋子,看着棋盘,思索着下一步应该怎么落棋。
“嫁人?为什么女子就一定要嫁人,难道只有嫁人这条路给女子走吗?”她捻起落在发顶的樱花,顺手放进自己的香囊里。
“那你认为除了嫁人还有什么路可以走?”他终于展颜一笑,落下考虑了许久的棋子。
“男子可以选择从商敛财,考科举然后踏上仕途,或者练功从军立下战功然后恩赐福门,一生受人尊敬,女子就只能站在男子的另一边,扮演一个逆来顺受的可怜角色。”她收起香囊,才从棋盒里拿出棋子考虑下一步如何走。
“你倒是说得很对,看来你很清楚你活在什么样的世界。”
“我虽然清楚,但是我并不接受,我会过着和别的女子完全不一样的人生。”她开始学会想以后的生活,大概是个好的开始。
“看来你已经有了打算了。”
“不知道算不算。”她落下最后一枚棋子,扬起嘴角,姿态盎然:“你输了。”
他看着她,突然想去一句歌谣:天路遥,人世远,凝眸处沧海桑田。
为谁痛苦,为谁嬉笑,任光阴凋朱颜改。
哪个出将入相,哪个成佛登仙,到头来或为黄土或为轻烟。
且去世外垂钓,手有青青竹竿。
莫问卿卿和处去,回头看见桃花仙人。
他看着她不施脂粉依旧绝美的面容,脑海里的歌谣似乎还尾音袅袅,散入青云般清晰,柔和的阳光下,长发柔顺,简单的发髻,清晰的眉骨,一手轻摇罗扇,阳光撒在她的身上,泛着金色的光芒。
很多年以后,他常想起最初相识的那些片段,都是能让他微笑释怀的记忆。
月爬上枝头,声声微弱遥远的蝉声预告着夏天的即将来临,樱花树的枝头上,只剩下一些因为失去花瓣保护而枯黄的蕊心。
独自坐在阁楼房间里,忆起空气里那柔软的味道。
突然窗外,男子的声音传来,堇戎走过去,望见来人,微笑。
“你这个夜访的习惯真的不好,或许你需要改一下。”
“上次没喝成的那顿茶,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
“有,欢迎之至。”她对着他微微一笑,他上楼,她合窗。
对堇戎来说,出现在生命里的每一个人,发生过的每一件事情,说过的每一句话,甚至是每一个喜怒哀乐的表情,都如此清晰和美丽,猛烈地摇动着她最深处的灵魂。
叶莫见,花莫见,末减的体温凝聚唇白的悲伤。
青丝编绑的情思,枯黄如落叶般盘旋,挣扎的未遂,敲醒了遗忘的落寞。
暧昧的风呼啸而过。
夜,继续弹奏数不尽的痛和预不见的未来,等待又一个红颜的美。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