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凤凰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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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位迟迟不能定下,宫中不免有些人心惶惶。我并不去管它,乖乖呆在宁渊阁中做些闺阁小女子之事。一段日子下来,倒也平静。

    但是宁渊阁外,海澜宫外,早已闹翻了天。先是昭淑贤妃找上了雯霏淑妃,很快便传出昭淑贤妃放弃后位争夺权的消息;之后大皇子在天烨那里一通哭闹,无非是说韩夫人如何如何对他不好,据说还透露韩夫人私自在宫中试穿大红色宫裙——这本是正室的装扮。天烨恼怒,立时颁了旨意,降韩夫人为韩妃,着礼部与钦天监寻吉日行册后礼——册封雯霏淑妃为皇后。

    再有些时日,我便亲去了华清宫寻雯霏淑妃。行到门前,却见雯霏淑妃牵着大皇子,昭淑贤妃抱着二皇子,有说有笑地从宫里出来。将行至我身边时,淳皓突然挣了雯霏淑妃的手向我奔来,满脸欣喜地唤:“箴母妃!”

    我亦是笑着接住他,才向款款而来的二位高位请安:“嫔妾见过雯霏淑妃娘娘,见过昭淑贤妃娘娘。”

    雯霏淑妃佯怒,瞪我一眼,派侍儿搀起我道:“不是说过让婉儿不必多礼么?”又转身对昭淑贤妃笑道:“瞧这些个年轻的孩子,一个个儿的花容月貌,沉鱼落雁,可这记性就是不如咱上了年纪的老姐妹。”

    我微微一笑,轻道:“淑妃娘娘说笑了。娘娘韶华年纪,怎会显老?”

    昭淑贤妃也道:“是啊,雯霏你爱说老便老罢,我可自认青春年少,不比得你!”

    我“扑哧”一笑。

    昭淑贤妃转身拉着我的手,细细打量道:“婉儿妹妹当真是倾国倾城。又听闻心思缜密,往后定是皇后的得力助手。”

    我微微一颤,不露痕迹地笑道:“婉儿年轻识浅,是万万当不得重任的,还望二位娘娘多多帮助。要论助手,昭淑贤妃才是最得力的呀。”这时候二皇子恰到好处地开始哭泣。昭淑贤妃笑道:“看看看看,这小家伙最磨人了。”

    雯霏皇后的册封礼拟在五月初六举行。如今正是四月末时候,气温回暖,却也着实烦闷得紧。这一日卧在阁里休息,不由得想起以往这个时候我总是和家里人一道赏花游园,好不开心。

    罢了罢了,既已入宫,又去想那些个劳什子作甚?

    亭嫣端了瓜放在矮几上,笑嘻嘻道:“小姐,毓宁宫派人送了瓜来,刚从井里湃过,冰凉可口,快尝尝罢。”我亦笑了笑,自贵妃榻上起身。不料一阵晕眩,亭嫣忙上前来扶住我,担心道:“小姐身子可还康健?”我摇了摇头,“无碍,只是乏了。许是天有些热了,略着了些暑气。你去喊瑾涵和亭谧来尝尝这瓜果,再寻些新鲜的与阁中众人分了罢。”亭嫣领命去了。

    我又喊住她:“记着,别和别人说方才之事。”亭嫣“喏”了一声,去了。

    五月初六,从天刚蒙蒙亮起,阖宫上下便没了闲。妃子们忙着梳妆打扮,有些头脸的宫人便帮着自家主子上下张罗着贺礼。宫中道上三五成群的宫女内侍来来往往,面上皆是一团喜气,唧唧喳喳地议论着。

    宁渊阁内也没闲着。我卯时起了,唤亭嫣在柜子里拣了一袭胭脂色掐丝挖云四合如意衫,添了橘红色镶金滚边抹胸,下着与衫同色片金双环百蝶穿花裙,略略自矜身份,也不致抢了新后的风头。又梳了流云髻,簪了碧玉棱花双合长簪,面上再敷以小红春的胭脂,整个人显得娇俏不已,明丽动人。

    收拾停当,我满意地点头。亭嫣的手艺自是进步了不少。又转头看看备下的贺礼,方命瑾涵备了鸾轿,起身往太庙去。

    此次册封并不在嗣太庙举行——那本在京北朝安门东二十里帝陵中。内侍抬着轿子,稳健地往帝宫北郊大苑中去。

    不消时候便在太庙门口下了轿子,由瑾涵扶着往里走。所有妃嫔皆按品大妆,还有好些外宫命妇,均来贺礼。

    等不到片刻,皇太后与天烨携了新后出现在众人眼前。由于是大典,天烨换了明黄九爪坐龙宽袍,头戴束发嵌宝金冠。雯霏皇后亦是一袭大红色绣金线的流彩锦绣长裙,头戴紫金翟凤珠冠,十二道凤尾将发髻牢牢固定,凤首高高昂起,凤嘴里衔着一柄玲珑细致的富贵如意,下面悬着三串珍珠,正中间的那颗又大出一圈,比那夜明珠还要亮上一倍。一时间众人皆伏下身来:“臣妾等叩见皇上皇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待到那龙旌凤(煞音,上羽下妾),雉羽夔头过去,天烨方挽了皇后的手,笑道:“平身。”

    这时候鼓声响起,册后礼正式开始WWW.soudu.org。天烨身边的承制官高声道:“册淑妃长孙氏为皇后,命卿等持节展礼。”于是册后正副使皆出列,一番曲折礼仪后,奉与皇后金册、玉碟、凤玺,遂宣读册后圣旨:“朕闻乾坤定位,爰成覆载之能。日月得天,聿衍升恒之象。惟内治乃人伦之本,而徽音实王化所基。茂典式循,彝章斯举,咨尔妃长孙氏,钟祥勋族,秉教名宗。当亲迎之初年,礼成渭涘;膺嫡妃之正选,誉蔼河洲。温恭娴图史之规,敬顺协珩璜之度。承欢致孝,问安交儆于鸡鸣;逮下流恩,毓庆茂昭于麟趾。允赖宜家之助,当隆正位之仪。兹奉皇太后慈命,以金册金宝,立尔为皇后。尔其祗承懿训,表正壸仪,奉长乐之春晖,勗夏清冬温之节,布坤宁之雅化,赞宵衣旰食之勤,恭俭以率六宫,仁惠以膺多福。螽斯樛木,和风溥被于闺闱,茧馆鞠衣,德教覃敷于海宇;永绥天禄,懋迓鸿禧。钦哉!”雯霏皇后向天烨跪道:“臣妾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起身,又拜了太后,方坐于天烨身边凤座上。于是正副使上前,道:“皇后受册礼毕。”

    又有引礼官一人,来引了昭淑贤妃。她自殿中贺位跪,致词道:“兹遇皇后wWw.殿下膺受册宝,正位中宫,妾等不胜欢庆,谨奉贺。”又引外命妇一人,同妃仪,礼毕俱出。乐起,册后礼才算真正结束。

    注:册后之礼参考《明史》,有改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