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宫门深似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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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佑乾七年的秀女大挑上,必定不会缺少我的身影。且不说爹爹花费了无数银子为我打通关节,就凭我的身份,这也是我的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明婉,是当今太后表弟定襄王明远哲幺女,便也是圣上的远房表妹,尚未及笄。在记忆中,我那高高在上的皇帝表哥曾来府上看望过我一次——当然,那已是很早的事情了。印象里,他是个眉清目秀的男子,但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掩盖不住的帝王之气。他用好听的声音唤我的小名:“弯弯——”

    那年,我八岁,却已深深爱上这个大婚已几年的男子。

    或许爱上一个人,就是那么简单。

    于是,那一天终于来了。

      秀女大挑的那天早晨,我穿上了宫里谴人送来的粉紫色宫装,挽了WWW.soudu.org个简单的流苏髻。娘怕显得过于随意,便又给簪了一支翡翠流云簪。对镜照照,倒真是顾盼生辉了。

    待宫中派来了人,我便带着贴身侍女亭嫣随他们而去了。

    正式选秀在储秀宫正殿举行,一般为内侍分批引进秀女供帝后观看,其余秀女便在东西暖阁侯旨。

    由于我的身份特殊,再加上爹爹往里头送了银子,我被安排在第三批进殿。看着暖阁内的韶华女子,我不由得颇为担忧:娘说宫内斗争险恶,不知可否属实?若是属实,那么这些貌若天仙的女子,岂不是……实如魔鬼一般?

    我深深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终于,前两批被带去选看的秀女都回到了暖阁。但是无一例外地,她们全都郁郁寡欢——那意思是说,都未选上。我暗自轻笑,不就是未被选入宫做妃子么,值得如此伤心难过?

    于是我和另外四名女子被带入了主殿。

    但是使我惊奇的事,我那皇帝表哥竟未出现在秀女大挑上,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妇人,坐在帘子之后。是皇后娘娘么?她似乎对唱名的内侍使了个眼色,那内侍便开始报起名来:“第一位,定襄王女明婉,年十四。”

    我深吸一口气,款步上前,大礼道:“臣女明婉拜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只听那边珠帘响动,一双温热的手将我搀起:“原来弯弯也来参选了?瞧哀家那表弟,竟瞒着呢。瞧瞧,几年不见,都出落成大姑娘了。”

    我道是谁,原来是我那太后姑母。

    于是我抬头嫣然一笑:“是,姑母玉体可还康健?弯弯与爹娘想您可都想得紧呐!”

    淑宁太后听我如此一说,脸上的宠溺之情愈加浓烈:“如此乖巧的女儿,留用!”

    我后退一步,盈盈下拜:“谢太后娘娘,娘娘千岁!”

    谢过恩,我退回了队伍,却注意到有位秀女正满眼笑意地看着我——不是献媚的笑,而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笑。

    内侍唱道:“文渊阁大学士洛延诃女洛潆歌,年十六。”

    只见一位大家闺秀脱列而出,拜倒于地:“臣女洛潆歌叩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不正是那对我微笑的秀女!

    太后命她平身,又问了几个关于妇德的问题,显然很满意她的大家风范,便也留用了。

    接下来是左相凌云之女凌少英,年十七。这位姐姐知书达理,举止有度,淑宁太后很是喜欢。

    于是,这第三批五名秀女,留下了三个。

    选看结束,意味着我们可以提早归家。踏上王府马车之前,我在宫门广场前又看见了那位洛姐姐。她正要踏上马车,忽又退了下来,应是见着了我们一行人。

    我们向彼此走去,似乎早已认识。四手紧握,不须言语,便已知对方心。

    返回家中不久,便有内侍前来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定襄王之女明婉,端庄淑德,谦恭和顺,甚得朕与太后之欢心。仰承皇太后慈谕,册为贵人,赐号‘箴’,钦此。”

    于是满屋齐齐跪下,山呼万岁。

    几天之后,在踏上去往宫中的马车之前,我留恋地望向生活了十四载的王府。娘靠着爹爹,早已哭得不成人样;旁边的四位哥哥齐齐望向我,几欲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

    终于,要走了。我朝爹娘用力挤出一个笑容,心里道:“爹,娘,女儿不能再侍奉在您二位跟前了……以后,便让哥哥嫂子们替女儿尽孝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