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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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莫兰看着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楼上,气不打一处来的时候,门口传来脚步声,魏本强回来了。他刚刚从杭州赶来,还不知道货船被劫的事。反而他的心情很好。昨天谈成了一笔大生意,今天全家乔迁新居,过一会儿长子魏天意也将从英伦学成回国,可谓三喜临门。

    莫兰赶紧调整心绪,迎上去:“老爷回来了。”

    魏本强脱掉外衣礼帽,说:“天越来越热了,一路赶回来走得全身都是汗。”

    莫兰赶快招呼下人准备洗澡水。魏本强最不放心小儿子,不知他一路颠簸现在的情况如何,要上楼看看。楼梯刚上了几阶,一个家丁急匆匆地跑到土岭身边耳语了几句,土岭大惊失色,斥道:“怎么不早说!”

    家丁慌慌张张地说:“接到消息的时候您和老爷已经在去杭州的路上了……”

    “出了什么事儿?”魏本强回头问到。土岭一溜小跑到魏本强的身边说:“我们的货被劫了。”

    魏本强闻讯后气得用手杖把地板敲得咚咚响:“一群饭桶!他们人在哪里?”

    “都死了……”

    魏本强脸色大变。有一家丁来报警局楚局长的副官章翰翔来访。尽管魏本强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但他对这位章副官的来意心知肚明,忙把他请进会客厅。

    章翰翔迈着挺拔的步伐踏入魏公馆,但并不像一般的来客那样直接用目光寻找这家的主人,而是十分从容又极为快速地扫视了一下这座豪宅,然后才把目光投向前来迎客的魏本强。

    一番礼节性的寒暄之后,开始切入正题。由于双方彼此的不熟悉,开始阶段二人都在明显地试探对方。

    魏本强在江湖上闯荡几十年,大场面见得多了,就算在上海滩这条最深的江湖中也是水性谙练。不管三教九流,只要打他的眼里过一下筛子,就知道成色。原本,魏本强根本没把这位年轻的副官放在眼里,货物被劫的焦虑远远大于应付一个警局副官的兴趣。但就是章翰WWW.soudu.org翔一进门的眼神,着实让魏本强感到意外。待双方坐定后,他又不得不重新打量一下这位来客:看年纪和天意相仿,不过二十五六岁。身着警服的英挺自不必说了,最惹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和嘴。当他注视着对方的时候,眼中发出的炙热光芒和紧抿的嘴唇使他看上去像一座雕塑。眼神中的光芒对一个女人来说,是梦寐以求的;但如果这样的眼神面对的是他的对手,就是避之唯恐不及了。魏本强能强烈地感到,章翰翔此刻面对他的眼神似乎没有包含多少善意,里面充斥的严厉与冷峻。尽管能看得出来他在尽量掩饰。

    在按部就班地问了几个问题后,突然章翰翔的态度平和了许多,这有点儿让魏本强捉摸不透。在接下来的问答中,他不得不更加小心的对付。

    “魏老板,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发现货船是空的。能告诉我船上是什么货吗?”章翰翔问道。

    “噢,是一批东北的草药。”

    “可是我们上船的时候并没有闻到明显的中药味儿。”

    “因为是些人参和鹿茸,比较贵重,我让对方包装的严密一些。这样一来防水,二来防止一些不法之徒打它们的主意。不想还是在劫难逃呀。”

    “能请魏老板说说您这批货的来源和去向吗?”

    “来源嘛,我老家在东北,有几个固定的老客户,常年提供这些东北特产。像是净雪堂胡老板的野山参,宝安堂的王老板的鹿茸……至于买家,那可多了。听章副官的口音好像也是北方人吧?来上海不久?可能不太了解。这些东北特产,在上海紧俏的很,我向来是先拿货,谁出价高我卖给谁,总是供不应求。

    “魏老板此次货物被劫,前去提货的工人也死了。你有没有怀疑的目标?不知您在上海地界有没有跟人结仇?”

    魏本强很认真地想了想,回答说:“没有。要说做生意,难免得罪人,同行是冤家嘛。但结下了此等血海深仇的,没有。至少在我的印象中没有。”

    章翰翔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问道:“在下斗胆问您一句,您跟张啸林张老板的关系……”

    “张啸林?”魏本强心里“咯噔”一下,“我跟张老板虽然算不上是莫逆之交,但至少是井水不犯河水。况且我初到上海时拜在黄金荣黄老板门下,黄老板可是张老板的师傅呀,我们还算是同门呢,就算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他也会派人跟我说一声,不至于连招呼都不打就杀人越货吧。再说,张啸林财雄势大,怎至于干此等偷鸡摸狗的强盗勾当?章副官,我看你们的侦察方向似乎有误差。”

    章翰翔微微笑了笑,说:“张老板当然不至于贪图此等小利,但魏老板别忘了,张老板的手下可是多得很呀,他们不像张啸林那样有鸿鹄之志。张啸林就算再神通广大也无法把每一个手下都尽收眼底,难免有几个害群之马对魏老板那些名贵的货物动歪脑筋。魏老板不是说了吗,人参鹿茸在上海很紧俏呢,拿了这批货至少也能发一笔小财。”

    “请章副官说的具体一点儿……” 开始魏本强还对这个年轻副官的推断不以为然,但此时他越来越觉得有道理了。这决不是无端的猜测,几个月前他的手下人的wWw.确和张啸林的手下因为争码头的事儿产生摩擦。事情不大,也就是两批货谁先发的事儿,很快解决了。魏本强压根没想到会留下祸患。现在看来,事情不简单了。要说和张啸林有关系的矛盾,也只有这一次。

    “不知魏老板有没有听说过黑虎堂?”

    “愿闻其详。”

    章翰翔把黑虎堂的历史向魏本强介绍了一遍,但魏本强对章翰翔认定此事跟黑虎堂有关表示不解。

    “很简单。黑虎堂有一招独一无二的杀人功夫,叫‘金针灌顶’,就是用尖锐的利器插入人的头顶,一招毙命,干净利落。手法高的人甚至不留一点血迹,让断案的人无从下手,往往以自杀为论草草结案。发明这招的是黑虎堂的一位当家,以前是个郎中,擅长针灸,对人体的经络穴脉十分熟络。在黑虎堂鼎盛的时期,都是用针杀人,不留痕迹。但现在黑虎堂早就成了别人的看家狗了,自己家传的本事也丢了。这次他们用的是铁钉。虽然手法不怎么样,但杀几个人还不在话下。据我所知,这招‘金针灌顶’再无其他帮派使用。”章翰翔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眼见着魏本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