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故友乘虚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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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伏珍被调到一家期刊社工作就与仁东河断交,失恋的打击他能承受,一时难以适应的是生活似乎没有盼头了。在农村生活,收到远方应征姑娘的来信是仁东河最大的快乐。何伏珍不再来信,他一下子没有了指望。

    仁东河决定将人生目标转向发家致富方面那年自费订阅了一份《湖北科技报》。失恋不久的一天,仁东河从科技报上看到一则消息称,某地鼠患成灾,求购猫儿消灭老鼠。他闲得无事,给科技报写了一信,要求刊登一条求购信息。这些供求信息,都是免费刊登。仁东河在科技报上刊登的求购信息为:何处有种猫出售。

    仁东河家里WWW.soudu.org原来养过一只公猫,一天一只吃了老鼠药的老鼠,被猫吃了连环中毒死亡,家里没有再养猫,从此老鼠横行,十分猖狂。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啃木柜子,声音格外吵闹,令人心烦。将床用力拍打一下,老鼠停止动作。老鼠发情交配的时候,常在房里飞檐走壁,你追我赶。深更半夜,鼠们欢畅忘我发出的尖厉叫声,闹醒人的春梦。仁东河想通过科技报免费刊登的供求信息,求购到一只种猫,一来给家里灭鼠,二来养种母猫生了崽可以卖钱。

    此条求购消息很快见了报,仁东河又是来信不断。全国各地的生意人纷纷给他寄来各种真假难辩的致富信息、各种农作物种子信息与少量种子。其中也有人提供种猫信息,但提供者在外省外县外地,他懒得为了一只猫而搭上许多日子与路费。种猫没有求到,但几乎每天都有他的来信使他又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充实。仁东河是一位耐不住寂寞的人,过一段时间,总要惹出点儿什么事端。

    仁东河通过这些来信,交了几位比较真诚的农民朋友。有一人提供的高产辣椒种子信息,令他的同乡同村同届高中同学红伢子非常感兴趣。

    红伢子在仁东河的帮助下,进了一批高产辣椒种子,把家里的责任田几乎都种上了辣椒,最终辣椒是高产了,但与集镇隔得远,事先销路没有搞好,大批辣椒上市后,一时销售不出去,只得低价贱卖,结果一年下来结账,比种传统经济农作物棉花的收入差不多。第二年,红伢子还是以种棉花为主,兼种一些辣椒搞副业。

    万元户、下海等词语是中国改革开放后涌现出的具有独特历史意义流行词语。前者适用一部分先富起来的所有阶层的人物,后者泛指一些企事业机关单位养尊处优的干部职工辞职从事一切经济活动的行为。仁东河是农民,做梦都想发大财。但他从事经济活动,还配不上用下海一词来形容。如果硬要套用下海一词的话,他从来没有一次真正下到海里,每次都是在海边走走,一无所获就上了岸。一位高中文化的农村青年,势单力薄,既无外援,又无内应,许多发家致富的事情,他只能想想而已。仁东河登报求购种猫闹得沸沸扬扬,结果并没有养一只猫,权当登得好玩。他在农村还是以种田为业,业余读书写作创作抽屉文学为乐,总是用文字不断地舔他不断失恋的心灵创伤。每每失恋,仁东河以此为题材创作小说,一直眼高手低,写出来的文字平铺直叙,寄出去后除了退稿还是退稿。青春岁月,就这样在追求中,悄然流失。

    1986年春季的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仁东河在收到的几封致富信息的来信中意外发现一封沔阳县应征者庄文芳的来信,他们已经有近两年未通音讯了。

    仁东河:你好!

    又有好长时间没能收到你的来信了。我越来越感到在这个世界上,我又多了一份挂念。尽管这种挂念毫无理由和意义,但是我的心还是愚蠢的这样做了。即使在万忙中,这种无端的怀想也象一种幽灵向我走近,时时折磨我的记忆。

    忘不了:在我深深痛苦的时候,是你穿过茫茫的人群,向我走来,催我同行……

    忘不了: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我把理想掉进了一个深谷,是你带着我四下找寻……

    忘不了:在一个春寒料峭的夜晚,一个不懂事的小女人给你身上添加的寒意……

    忘不了啊!怎能忘记,除非我的记忆和大脑一起消失。是你用一颗莹洁的心抚慰了一个颗受伤的心灵;是你用高尚的行为拯救了一个发霉的灵魂。在这沉思默想的日子里,我越来越明白:人生包括自由和爱情,但它的意义却远不在此。人的价值在于抛开自我,焚烧自我而不是腐烂躯壳。只有在焚烧的光和热中,才会有一个走得很远的灵魂诞生。

    而我和你相比,恰恰太渺小,太自私了。

    转眼二年了。这些日子里,我不敢猜测你的行踪。你大概生活得很好吧!相信你一定找到了知己。让我在这遥远的地方替你祝福!让我作一颗小草去点缀新娘的嫁衣吧!

    如果你不感到给我回信是浪费时间的话,那么请记住回信时,请在信封上写上沔阳县XX中学高三文科补习班庄佳收。她会转交给我的。

    仁东河收阅庄文芳的这封来信,如获至宝,如一个落水者在水中wWw.挣扎得快要淹死的人,突然捞到了岸边的一棵救命草。

    此番用收音机征婚,一开始仁东河会晤了京山县的罗桂英,他是在一种对异性极端饥渴的情况下认识了她,况且她人长得不错,他对她一见倾心,发出了爱情丘比特之箭。后来在不经意中,仁东河又会晤了庄文芳,被她的才情所吸引。但他已经心有所属,只能把她当好朋友看待。

    后来,庄文芳给仁东河来信示爱,他不想失去她这位才华横溢的异性朋友,回信时,回避了与她谈情说爱的话题,先后给她寄去了不少的文学书籍,可是她并不领情,给他写了一封怨气冲天的回信后,就没有与他联系了。

    仁东河忙着罗桂英谈情,后来又与忙着与何伏珍说爱,淡了与庄文芳的联络。现在何伏珍已离仁东河而去,庄文芳又撞来了,信又是写得如此抒情,叫他如何不因此而心花怒放,喜出望外呢!真是喜从天降啊!

    仁东河在农村因事业左冲右突,因爱情东奔西走,仍然一无所获,他感到很累很累了,真想好好地爱一个女人同时也被一个女人好好的爱。现在机会又来了,他忘乎所以,写信给庄文芳发起了他新一轮的爱情攻势,向她求婚,希望她能尽快嫁给他。

    人生真是太巧了。仁东河春风得意一心上京山做压寨女婿,因遇到罗桂英母亲阻挠致使一对有情人分手,他又与应城的何伏珍接上了头。与何伏珍恋爱了大半年差一点儿她就成了他的女人,她因为一部中篇小说的发表被调到期刊社工作而给他写了一封绝交信,他正感到爱情前途茫茫,久未联系的庄文芳又给他寄来了问候信。

    从庄文芳一组忘不了忘不了忘不了的排比句式的抒情文字中可以看出,她对他一直没有忘怀,依然单身一人。其实这一连串的忘不了对仁东河的赞美与感激之情,表达得有些言过其实,他内心领当不起,惭愧得很。他当时对她所做一切,只是因为她文笔不错太有才而舍不得与她断交。所以,就给她写信寄书保持友谊。现在看来,好人有好报,凡事别做绝了留一条后路为妙。在他最空虚的时候,庄文芳又主动给他来信,续接前缘。他当初留下后路的善举,终于尝到了甜头。

    从庄文芳提供的回信地址来看,仁东河以为她可能在县城做服装生意,以前交谈的时候,她说过,今后可能会到县城与一亲戚一起做服装生意卖衣服,她有一位亲戚在县城租了门面。写信让庄佳转,这位庄佳可能是庄文芳在县城的某位亲属。庄文芳的才情一直是仁东河最看重的,孤独的他,自恃她对他的一往情深,至少从来信来看是这样,他以为此次向庄文芳写信求婚,应该是马到成功,旗开得胜。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