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雅兄,又有一位快不行了。”旁边一位壮士望着祖逖说。
祖逖听后疾步进了船舱,祝成听到后也跟了进去。只见祖逖望着那位病危的老者苍白的脸色,马上凑到了他跟前去:“老人家,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呃...祖大人...我...我已是家破人亡...现在我随他们前去,也委实...委实不是一种解脱...但此去只恐...恐见不到您复国之日了...!”那位老者气若游丝的轻喘着说。
祖逖望着那位老者已是仓皇满目,无话可说。随后拉着他的手说:“老人家,您放心去吧,到时候我一定会祭酒旌旗,您在天有灵当庇佑我等...”
“好!...”老者话未说完已经断气,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祝成看到这一幕时已经流下了泪水,他不知道此行南下的途中还要发生多少类似的事情,只是自从渡过黄河借路之后,几乎每日wWw.都有人死去,而祖公每天能做的只是漠然的望着一起同行的人一的减少,接着帮那些死不瞑目的人闭上眼睛。
祖逖此刻也静默了下来,默数了一下,同行的人之中已死去了十之三四,而人死的地方瘟疾肆虐,感染者其他健康的人们。他们必须马上渡过长江,进入荆州境内。
祝成望着祖逖正在发愣,就看见祖公站了起来:“诸位,而今是非常之时,身后追兵难测,前路凶险未卜。如此,各位就要听从在下的吩咐,只要我们渡过长江进入荆州,就安全了...”
众人相互对视之后,就有一个人喊了出来:“恩!我们的性命性命都赖祖公搭救,此刻便唯君是从,绝无...”不待那人把话说完,人群中就有一个年轻人站了起来:“哼!他现在自身难保,我们而今前途难料,跟着他至今已经过了半月有余,每天都有人死去...如此下去,未到荆州,我等已皆入鱼腹!...”
“逆子!你放肆!快给大人赔礼!...祖大人,他年幼无知,请看在老朽的薄面上,别和这孽障一般计较...”一位老人家站起来躬身对祖逖赔礼说。
“哦!...老人家,您多虑了,令郎想来也是心中忧愤,不提也罢...”祖逖说。
那年轻人却不肯认错,直面着祖逖说:“我没错,现在事实俱在,跟着他我们只有死路一条!我刘家在洛阳也非一般人家,让我跟你去死?哼!...父亲,您跟我走吧。”
“住口!...”那老人家已经气红了脸。而这个时候旁边的好几WWW.soudu.org个壮士也站了起来:“竖子无礼太甚!祖大人是年纪令尊年老,不与你一般计较,你怎可口出狂言,目中无人?!”
“算了!...”祖逖拦着旁边的那几个人轻叹说:“这位公子若决意要走,在下也不阻拦,悉听尊便吧...”
“哼!好!走就走!”那年轻人说罢转身下船,径自借路而去。
“逆子!...你给我回来!!...”那老者已是气愤填膺,昏了过去。
“老人家!”祖逖慌忙上前扶起,紧接着旁边的人说:“快去跟着那位公子,若他有了悔意,便接他回来,我们在此等待你们。”
旁边那几个大汉顿时不解:“祖大人,您这是...?”
祖逖望着怀中的那位老者说:“唉!想来这位老者现在只剩此子,若子死去,其父无生耳!...”
“哦!...我们这就去。”于是4人下船追上前去...
不多时那位少年就被带了回来,神色紧张,彷佛刚历经了劫难余生一般。
祖逖走上前去,就听到与他同归的其中一个大汉说:“祖大人真是料事如神,刚过小道便望见了赵军骑兵往这赶来!...”
而此刻那男子也羞愧难当,低头无语。
“恩,有劳几位了...”祖逖说。
“祖大人言重了,若不是您搭救,我们此刻早已陈尸荒野...如此,今后若有差遣,请但说无妨。”
“是啊!...祖大人,以后我们唯命是从...”其他人也都同声附和着说。
祖逖望着众人,拱手道:“多谢各位信任,在下必将带你们回到荆州!既如此,开船!”
顿时6条大船沿江而下,缓缓离去。而经历过这一切之后,祖逖在众人心目中的位置更升了一层,并且在祝成心中,祖公已经是一位英雄了...
长江向天际,一眼不见尽何处。故人已去,空睹江水常流。思绪不断,如浩浩长水,道不尽这般相思,诀别当恨。
日幕薄西山,万里遥望在此时。他乡将至,心存一念不灭。恩泽永世,似炎炎红日,说不完眼前一切,心中可铭。
自此,祖逖和众人一路南下,终于入荆州,至泗口。这一路上,祝成尽眼所能见,力所能及,帮祖逖忙里忙外。祖逖满心欢喜,每每与人谈及,都坚信祝成日后将成大事,于是对他悉心照顾,期望甚高。
大将军司马景文听闻传言,召祖逖前去效力中军。而后便领徐州刺史,带着祝成和亲近人等前去赴任。至徐州不久再迁,于是移居京口,招榜纳士,准备北上。
转眼间已过了两年,人马齐备,祖逖准备上表请求北伐。祖逖当夜便去和祝成告别,而此时的祝成,虚度13载,却已是经历了一路艰辛,成长不少。
祖逖踏着月光走到了祝成的门前,轻轻推开进去。就看见祝成在读书,看看他手上拿着的那黄纸珍本原是前日祖逖送给他的...
“成儿,你还没歇息啊!”祖逖笑着对他说。
“哦!...祖公您来了!”祝成循声惊望,见识祖逖,慌忙起身行礼。
“呵呵,不必了!...敏而好学,不错!不错!...”祖逖冲着祝成微笑着点点头。
祝成躬身说:“祖公过誉了。”
“呵呵...想当年我与你这般年纪,也是闻鸡起舞,一心报国啊...无奈此刻近知天命,却一事无成...”祖逖说罢长叹一声。
“哦!...祖公声名远播,在下实不敢与祖公相较。”祝成拱手说。
“哈哈!..你倒是像极了他!...”祖逖说罢拂须不语。
“哦?!不知您说的是...?”祝成不解的盯着他问。
“唉!...说来也久了...不过年少我们曾一起读书练剑,同衾而眠三载,现在他该是才名动于四海了...”祖逖说。
“哦?!但不知您是指...?”祝成望着祖逖问。
“他叫刘越石,就是我的那位好友,而今已是才华横溢,曾出落于“二十四友”,才名已是尽人皆知了!...”祖逖望着祝成轻叹一声。
祝成见到祖逖如此,不禁心生不忍,上前安慰道:“祖公,您盛名已著,经国之才终将一展于天下,何况魏武年过五旬,尚做诗言‘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公不过不惑之年,何故叹息?”
祖逖听闻,眼睛一亮:“成儿,你说的有理!...正因此我才准备上表,请求北伐,收复中原啊!...”
“哦?!祖公果真要收复中原了!!成儿在次祝愿您马到功成,名垂青史!”祝成说。
“呵呵,青史留名不敢奢求,只愿一展生平所愿,一雪国耻,收复中原,此生足矣!...”祖逖说。
“祖公深明大义,为国为民,成儿钦佩!”祝成说。
“呵呵,成儿不必如此...只是前日来我那好友已经写信过来,闻说我要北伐,替我高兴...我已想过了,渡江之后,我就把你送到他那里,托他照顾你了...”祖逖说。
“啊!...成儿请随祖公出征,但效力于马前。”祝成说。
“唉!...你年纪尚小,此去凶险难测,沙场无情啊!...况且我那位好友才能胜我很多,有他照顾你,我也放心...你莫要忘记,等你长大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着你...”祖逖说。
“哦?!不知祖公说的是...?”祝成问。
“中原失手于贼人,我此去若不能归,20年后,你当还我心愿,报的家仇,一雪国耻啊!”祖逖望着他说。
“啊!...?”祝成正想说什么就被祖逖拦了下来:“成儿,你当铭记自己终是晋朝子民,男儿当心存高远,像你这般年纪,正是历练之时啊!...”
“是!祖公...成儿谨记!”祝成眼神朦胧着说。
此刻,月已倾斜,寒气深深,室内一片暖意,只为壮怀激烈...
注:刘琨:字越石。司马景文:晋武帝司马睿。京口:今江苏镇江。公元311年祖逖率众百人南下避难,被众人推举为领导。司马睿拜他为徐州刺史,再迁军咨祭酒。移居镇江,两年后上表请求北伐。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