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起此刻只是盯着萧风墓碑前的那把玉飞刀,飞刀在月色的衬托下更显耀眼,隐隐的反射出青幽的光影,印在了梁起空洞的脸庞上。而后,梁起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很久很久...
很久以后,他蓦然站了起来,抬起头来,此刻彷佛月色依旧,然而,他的眼神已经与当初不一样了。对着墓碑躬身一拜后,转身离开。
翌日,刀锋山下,梁和李申起与傅生告别。
“二哥,你好好保重,我会回来的...”梁起的眼神众透着一种惜别的不舍。
傅生笑着走了上去拉着他的双手说:“兄弟,你们也保重!此次我本该随你们同行的,不过...”不待傅生说完李申便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二弟你不必自责了,有我照顾三弟你可以放心了。刀尊以后就看你了,有空好好练武,莫辜负了萧大侠的期望啊,小仪就交给你了,替我好好照顾她...”
“恩,大哥,放心吧!”傅生重重的点了点头。
“李大哥...”小仪跑了出来,想来她刚才就在附近,只是没有出来,世人难却离别,女子终究也不忍相思。
李申转身后走上前去,笑着望着她说:“小仪,我陪三弟去建康面圣,你一要听宋掌门的话,知道么?”
“恩...”小仪似乎还想说什么,不过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只能默默地应了一声。女儿家的心思,李申想来也不会明白的...
于是三人挥手做别,李申和梁起转身跨上马缓缓而去,傅生一直目送着直到看不清了他们的身影。
两人赶了1日的路程到第二天终于到达了宣城,进城之后顿时觉得腹中饥渴,于是就商量着找家客栈歇脚。
正多走了几步就看见了前面有一家酒楼,黑漆刷的招牌上金字题上了三个大字:雨歇楼。
李申对梁起说:“就这家吧”
梁起冲他点了点头,于是两人快步走了进去。
“小二,先来壶茶”李申一只脚才进门就冲着里面喊了起来。
“唉!客观请做,茶水马上到。”一个约莫20多岁的小儿手持着抹布把他们请了进去,在一个空桌子前坐了下来。
小二盯着李申问:“大侠是想打尖还是吃饭?”
“先来6个馒头,再上4碟好菜,温壶好酒来!”李申说。
“好嘞!二位稍坐,马上就来。”小儿躬身退下朝厨房去了。
梁起将包袱解了下来,长常的呼出一口起来。环顾四周,这家酒楼里的人也就坐了几个零星里角,而这么大厅内,竟然也是空空如也。茶饭酒香在这里似乎谈不上...
正想着,就看见小二将饭菜端了上来:“二位久等了,这是你们要的,请慢用!”小二干练的将木盘里的酒菜摆上了桌子。
李申从竹笼李拿国一双筷子给了梁起,随后自己也拿起一双吃了起来。
吃了不多会,李申就端起了酒杯:“三弟,此次进京面圣我祝你一路凯旋,拔得头筹。来,干杯!”
梁起慌忙拿起酒杯,两人一碰即饮。吃着吃着就发觉这酒楼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一片热闹的行酒喝令声传了过来,而此刻,梁起却听到了他不应该听到的话。
一个年轻书生説道:“现在好了,燕国的太子死了!燕国此刻恐怕是大乱了...”
“唉!...此话言之过早,莫忘了燕国还有两位人杰啊...”令一个书生说。
刚才说话的那人此刻也似乎没有了刚才的神气,缓缓的说道:“是啊...”
李申见梁起听的入神,于是就站起来走到那桌前拱手问道:“不知兄台刚才所说的那两个人是...?”
那桌人先是一惊,而后轰然大笑:“怎么你连慕容家而今最有名的两位人物都没听过么?”
“在下寡闻已久,请兄台赐教。”李申倒也是对这帮书生的孤傲劲是见怪不怪了,只是有一人他觉得很不寻常---那就是梁起。
那桌人中有一个站了起来:“好,我告诉你,你听好了,他们其中一位就是百战百胜算无不中的军师,燕国的大脑,慕容玄恭;而另一位就是现在号称“天下第一猛将”的慕容道明...”
而此刻梁起却走了过来,盯着他们问:“阁下说燕国大乱了,是真是假?!”
那帮书生一见遇到了同行,也起了攀比心理,随口便说:“那兄台觉得如何...?”
“我在问你刚才所言是不是真的?!”梁起凑到他面前大喝一声。
“啊?!...这!...这我刚才只是一时的猜测,兄台不必过于认真...”那人惊异的望着梁起。
李申拍了拍梁起的肩膀,他顿时冷静了下来,拱手对那桌人说了句:“叨扰了!”随后就坐回了自己的桌子,面对着眼前的酒菜,发起楞来了...
李申看着他的脸色有些不好,凑上去问他:“三弟,你怎么了...?”
“哦,没什么,大哥!我...我只是想到了曲兄!”梁起这话已出口李申也楞了一下,随后猛的落在板凳上,半晌无言。
终于,李申开了口:“兄弟你没担心,曲兄轻功盖世,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而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做,你知道么?”
梁起此刻豁然抬头,盯着李申楞了一下,才说:“大哥说的是,只盼曲兄他平安就好...我们快些吃饭吧。”
两人随即吃了起来,然而现在他们却再也没了胃口,草草的吃完,李申将一锭银子搁在了桌上,两人站起来就走了出去,牵过马来,继续赶往建康。
两人纵马飞驰,行进半日,于日落之前,终于到了建康城下。
梁起这一路经过的地方确实不算少,而直到到了建康,他却不禁停下了脚步。
只见城墙足有8丈有余,城门有4丈之宽。守门将士各个神采英姿,陈兵门前注视着过往的人们。车马之流往来密集,同列之间,相向而过。两边进进出出,人群接踵而行。向城门里望去,出城的人流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李申拍拍梁起的肩膀示意他进城,于是梁起赶紧跟上与李申一起走进城去。
进城后才发觉竟然还有一重城墙,夕阳已尽,而此刻往来出城的人们还是往来不绝。而这座城墙外也站着守城兵士,彪悍勇烈,一眼望去便从他们的脸颊上读到了征战过的痕迹...
梁起满怀着敬意走了进去,此刻才发觉这建康竟然是三重石壁,重重高垒。让人望之便觉自己有如沧海一粟,感叹皇城之大,一望无尽的人流还在缓缓的往来着,马车飞奔过后留在路上的车辙和人群走过的足迹参杂在了一起,留在路上的是一个错综的不规则的图案,一如这征战连年的岁月所留下的沧桑,让人唏嘘嗟叹不已...
直到月色升起的时候,他们才来到了秦淮河畔,虽然路程也远,而是这一路上人流漫漫,急不可前,时而一标军骑呼啸而来,口中尚需喊着‘回避!’...而此刻眼前的秦淮却着实让他们两呆了下来:
只见河水趁着月色悄悄的浮动,宛若香闺未嫁中的贤淑女子在静夜时的卸妆;它揭开了平日的浮华虚饰,在月中静静的流淌,时而遇到大石的阻挡,分了开来;而后马上又汇聚到了一起。
风起出,岸柳晃动,一如一群绝美女子跳舞时扭动着自己的腰肢,风停曲终了,女子静立于秦淮之岸,彷佛在等待遥盼着心慕的人儿归来...月色已升,在湖面上撒旗下的是一片星星点点的金花,秦淮两岸的灯火汇聚其中,让人有种入梦的感觉,只一个艳字已经不能表达。远远的望见河中的彩舟自游,俄而便听到舟中的女子清唱的曲子传到了河畔来。竟一时忘记了这四周噪杂的买卖声,或者说那是种感觉,不能相提并论。
侧目往前望去,两岸相隔着相同的热闹繁华,同时烛火通明,人群熙攘。这一幅景致落在水中形成的是一轴天然的画卷,而在河正中的月影,晃动着河水,像一个圆圆的玉佩,让世人惊艳却不可得...
“三弟,我们走吧!”李申此刻一句将梁起惊醒,于是转身。再看时才发觉梁起的双眸闪烁着一种迷恋。回头望一眼那秦淮,河水依旧轻淌,月还是圆的,而观赏它的人却已经渐渐走远。
一路上彩灯耀眼,茶棚酒楼林立,吃茶行酒令的人们比比皆是。大人小孩此刻都似乎已经回到了豆蔻之年,而老者脸上的沧桑已经被笑意所掩盖,让人忘却了逝者,只记今宵。
终于到了秦淮最著名的酒楼里,李申和梁起楞住了脚步抬头往里面一望,便知这里今夜也许已经客满。看看往来进出的人们穿梭而过,竟不觉得有一丝奢华,只一望那楼亭台阁,上下7层,占地近40顷,而酒楼门口竟是人人擦肩,站着的也有,里面一片噪杂声传了过来,与刚才梁起的梦境截然相反,想想明日便要进宫面圣,如此,不如换一家清净的好。于是两人继续往前走去。
不久竟然真的遇到了这样一家酒楼,客也不多,比起刚才的那个酒楼委实简陋的很多,不过听上去吃宿齐备,于是住了下来。
吃过一顿丰盛的晚饭后,李申与梁起各自进了客房,接着就有小儿端着一脸盆热水走了进来,放下后就出去了。
梁起道谢,洗过脚后就赖在了床上。
这个酒楼正好面对着刚才的秦淮河,所以梁起一抬头就又见着了刚才WWW.soudu.org的月亮。如同好友久违一般,他竟然不顾连日来赶路的疲倦,坐了起来走到了窗前。
此刻秦淮河水流声已经听不到了,留下来的是两岸的噪杂,那月似乎没有改变,甚至位置也和刚才差不多,倒映在秦淮河的中间。此刻来了风,梁起望的到渔火仍在河上,渔火一闪一闪的如同一个小孩子的眼睛眨个不停。彩船上罗绮飘动,隐约可见一个衣着艳丽的女子手抱着琵琶,曲子悠然的传了过来,听不清楚,却感觉的到旋律的优美,旁边的月影一动动的浮闪着,彷佛听懂了她的曲子...
“那曲子一定是《忘秦淮》”梁起自语着,随即笑了笑,关上了窗子,彷佛将刚才的景致锁在了脑海中,接着入梦...
注:公元357年,燕王太子死,燕国一时混乱,而后慕容俊另立慕容暐为太子。
慕容玄恭:指的是慕容恪,慕容皝的第五子。为人谦恭谨慎,有谋略,生无败绩;慕容道明:指慕容霸,是慕容皝的第五子,后改名为慕容垂,勇谋兼任,后建立的后燕。建康:今苏州南京。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