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江湖上却并不平静。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高手，有高手的地方就有传说，又传说的地方就有风雨，有风雨的地方就有纷争，有纷争的地方就是江湖。那日赛德大败神水宫三人，虽然没有外人看见，但是天下无不透风之墙，又因为准确消息被神水宫的人封锁，一时间谣传纷纷，平静的外表下是汹涌的波涛，一若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
铁匠铺里，一群老铁匠们正在神情古怪的听者里屋两个男人的对话。
欧冶子：“你用力，用力啊！没错，就是这里，下去，再上来，快点！”
赛德：“可是您能不能受得了啊……？”
欧冶子：“别废话了，用力，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
“打个铁而已，怎么听上去像是BL啊？”一个老铁匠不怀好意的猜测。BL这个词语也是他们刚学会的，“而且听上去是一个窝囊的攻和一个强悍的受在对话。”
“也不一定就是在打铁，也许就有点啥别的事情呢。谁知道啊。”另外一个老铁匠恶毒地猜测。
“别瞎猜了。”欧冶子的虽然年纪不小，可是内力精湛，外面这群龌龊的人的对话自然是听了个一字不漏。他脑袋猛地从帘子里伸了出来，喝道：“你们这群猥琐的家伙才是背背山呢。”
“人不猥琐枉少年嘛。”被欧冶子劈头盖脸一顿骂的铁匠悠然说道。
“你还少年？”赛德也从里面跳了出来，伸出双手鄙视那个老铁匠说：“孔子曰：‘wWw.莫装逼，装逼遭雷劈’，老娄，你可得小心了。”
霍华德在一边听得好笑，再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他看着精神状态非常好的赛德，心中一阵欣慰。自从明白自己背负了沉重的使命之后，老大已经有多久没有这么开心地笑过了，看来老大天生就是铁匠，只有沉迷在铁匠的世界里，才是他应该有的生活。
想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叹起气来，还会有多少这样时间呢？
灰衣猥琐男看霍华德脸色变来变去，谄媚地说：“项老大，你身体不舒服吗？”
赛德二人在这个世界不能用原来的那个名字，否则非常麻烦，于是欧冶子给两个人取了化名，赛德叫项问，霍华德叫项然。他们虽然觉得这个名字有些古怪，不过也就入乡随俗了，所以灰衣猥琐男才有了项老大这个称呼。
“咱俩练一练，你就知道我的身体如何了。”霍华德有些不怀好意的扫了扫灰衣猥琐男的身体，诡异地笑道。“猥琐，最近我教你的功夫，好好练了没有？”
“练了练了。”一说到练功，猥琐男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可是那张严肃的脸还总是透出猥琐的意味，看得霍华德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真是人如其名啊。”霍华德弹了弹猥琐男的额头，“也不知道你爹娘当初是怎么想的，韦锁？这个名字很有想法，很有前途，我看好你。”
猥琐男姓韦明锁，与猥琐谐音，江湖中人莫不以此为乐，然而却少有人敢当面说出来，因为这猥琐男虽然长得对不起镜头，但是却很有两把刷子，善使暗器毒药，功夫也很利落，乃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采花大盗。当日被两个神水宫的人追杀，却是因为中了暗算，加之那两个女人是神水宫的大弟子和二弟子，这才如此狼狈。韦锁的名字是一个忌讳，在背后开开玩笑也就罢了，但是如果当着面说，也少有人能从他手下讨得好去。
但是此刻猥琐（为了简单，以后就以猥琐称）面对调侃，却不敢多说什么。虽然那一日霍华德确实被暗算，但是实力也算是一流的强悍了，毕竟对手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前辈，而且还是面对着偷袭。猥琐的眼光很准，他看出霍华德不但剑术精湛，五行仙术也是极为高明，修道中人打着为先，他根本就把霍华德看成是前辈了，所以很期待霍华德能教他两招，对于这种调侃根本不放在心上。
但是在他心中，更加期待的并不是这个强大的项然，而是那个更加强大的项问。当日项问面对江湖上铁定排进前五的高手、神水宫大长老冷凌宁，表现得极为嚣张，仿佛一点都没放在眼里，随手放出黄泉之火的样子更是让猥琐深深震撼――这要多高的修为。
他心中隐隐有个判断，这个项问是不出世的得道高人，比起昆仑的掌门人玉虚道人只强不弱。
所以他当即就选择留了下来，跟随强者，无论在哪一个大陆都是不变的法则。
但是让他傻眼的是，他看见项问前辈每天的生活就只有打铁而已，好像丝毫没有修炼的意思。要知道修道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前辈每天这样……
有一次他问起霍华德，霍华德面色古怪地说：“他……修过道吗？也许吧。还有，不要叫他前辈，虽然他长得有点老，可是今年才２３岁啊。”
猥琐不明所以。
“有个合理的解释。”霍华德笑了，“如果你已经天下无敌，无论怎么修炼都是天下无敌啊，那不就没有动力了嘛。”
猥琐张大了嘴巴：“天下无敌……？”
“就是天下无敌。”霍华德的眼睛中闪过了狂热的崇拜，“我追随着他，一起见证着风风雨雨，只有我才明白，无论是什么样的敌人，什么样的困难，都会被他踩在脚下。”
“哦。”猥琐听者铁匠铺里面传来的打铁的声音，眼神也敬畏起来。
午饭之后，赛德在村后主里面休息，欧冶子来到了他的身边。
“小子，怎么偷懒了？”欧冶子带着笑意问道。
“没有偷懒。”赛德摇头说，“学习要有张有弛……而且，东方大陆的理念，我理解起来有点困难。”
“这很正常，文化差异嘛。”欧冶子不在意地说，“其实，我们也很难理解你的那些东西，慢慢来就好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
赛德笑了笑，不再答话，欧冶子大师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了。
“小子，我发现，你的心情似乎很不平静。”凌轩开口道，“你最近有所体悟了吗？”
“是的……”赛德点点头，“我现在越来越佩服父王了，一个活了十万年的生命，果然不同凡响。如果不是父王提醒我来东方大陆，想通这一点不知道要用多久。”
“想通？相通什么？”凌轩奇道。“别人不清楚，你小子那悟性我能不知道？就你那榆木脑子，我想不到的东西你能想明白就有鬼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吗？”赛德有点傻傻地问了一句，凌轩立刻就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好吧，说说你想到了什么！”凌轩有点郁闷地说。
“嗯，我说不清楚……也不是说不清，感觉就是说不清……唉，我还是……”赛德皱着眉头，“那些个道理，我想起来的时候忘了，忘了的时候又想了起来，想说的时候不知道该怎么说，不想说的时候又知道了该怎么说……我……”
凌轩一开始还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听赛德在说，可是听着听着就心中惊骇不已。赛德和凌轩用神念交流，他感觉到了凌轩惊异、愕然、怀疑、震撼的种种心情，不由得奇怪起来。
“我还以为你会说我拿你消遣呢。”赛德有些郁闷地说道。
“消遣？”凌轩抽着冷气说，“我靠，月精灵的王族是不是专出怪物啊？你爹就够变态了，你更变态啊，不愧是四方臣服的白虎星，竟然……我靠。”
“我怎么了？”赛德好奇地问。
凌轩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开始吟诵了一段文章。
知北游于玄水之上，登隐弃之丘，而适遭无为谓焉。知谓无为谓曰：“予欲有问乎若，何思何虑则知‘道’。何从何道则得‘道’――”
“停！”赛德的脑袋立刻就炸了，“你不要用这个折磨我，说正常人说的话。”
凌轩讪讪地说：“算了，估计你也是真的不懂。这么玄妙的文章，翻译出来味道尽失，真是可惜了。好吧，给你翻译成通用语，听好了，是这样的：
我刚才念的那段文章，是《庄子外篇•知北游》的本经，大意就是――
知，呃，这个人的名字叫做“知”，向北游历到了玄水岸上，登上了一个叫做隐弃的山丘，正好遇到了无为谓……这个人的名字就叫“无为谓”。知对无为谓说：“我想向你请教一些问题，怎样思索、怎样考虑才能懂得道？――
“啊~~”赛德惨叫道，“道！又是道！不行，这回你得把话说清楚，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凌轩把某人的抗议和惨叫无视掉，继续说：“怎样居处，怎样行事才能符合道？依从什么，采用什么方法才能获得道？问了好几遍，无为谓都不回答，不是不回答，而是不知道回答。知从无为谓那里得不到答案，便返回到白水的南岸，登上一个叫狐阙的山丘，在那里见到了狂屈。知把先前问的话向狂屈提出请教，狂屈说：‘唉，我知道怎样回答这些问题，我将告诉给你，可是心中正想说话却又忘记了那些想说的话。’知从狂屈那里也没有得到解答，便回到黄帝的住所，见到黄帝向他再问。皇帝说：‘没有思索，没有考虑方才能够懂得道，没有安处，没有行动方才能符和于道，没有依从，没有方法，放才能获得道。’
知于是问皇帝：‘我和你知道这些道理，无为谓和狂屈不知道这些道理，那么谁是正确的呢？’皇帝说：‘那无为谓才是真正正确的，狂屈接近于正确，我和你则始终未能接近于道。知道的人不说，说的人不知道，所WWW.soudu.org以圣人实行的是不用言传的教育。道不可能考验传来获得，德不可能靠谈话来达到。没有偏爱是可以有所作为的，讲求道义是可以亏损残缺的，而礼仪的推行只是相互虚伪欺诈。所以说，失去了道而后能获得德，失去了德之后能获得仁，失去了仁而后能获得义，失去了义而后能获得礼。李乃是道的伪饰，乱的祸首，所以说，体察道的人每天都得清除伪饰，清楚而又在清除以致达到无为的境界，达到无所作为的境界也没就没有什么可作为的了。如今你已对外物有所作为，想要在返回根本，不是很困难吗？假如容易改变而返回根本，恐怕只有是得道的人啊。
生是死的同类，死是生的开始，谁能知道他们的端绪！人的诞生，是气的聚合，气的聚合形成生命，气的离散则是死亡，如果生和死时同类相属的，那么对于死亡我有忧患什么呢？所以万物说到底是同一的，这样把美好的东西看作是神奇，把讨厌的东西看作是腐臭，而腐臭的东西能够在转化为神奇，神奇的东西能够转化为腐臭，所以说，整个天下都是同气罢了，圣人也因此看重万物同一的特点。’
知又对皇帝说：‘我问无为谓，无为谓不回答我，不是不回答我，是不知道回答我；我问狂屈，狂屈内心里正想告诉我却没有告诉我，不是不告诉我，是忘掉了怎样告诉我。现在我想再次请教你，你懂得我提出的疑问，为什么又说回答了我便不是最接近于道呢？’
皇帝说：‘无为谓他是真正了解大道的，因为他什么都不知道；狂屈是接近于大道的，因为他忘记了，我们终究不能接近于道，因为我们什么都知道。’
狂屈听说了这件事，认为皇帝的话是最了解到的谈论。”
赛德听傻了。
凌轩问道：“从这个故事里面，你明白了什么？”
赛德惭愧地说：“我……什么都没明白。”
“你不用惭愧，应该惭愧的人是我。”凌轩叹道，“知道的人不说，说的人不知道。我什么都明白，所以什么都不明白；你什么都不明白，所以什么都明白啊。”
赛德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挠着脑袋说：“这……逻辑不对啊。”
“你什么都不明白，就是那无为谓，是真正得道的人；我什么都明白，就是黄帝，跟道一点都不沾边。”凌轩感慨着说，“你……看来月精灵王族盛产变态啊。”
“凌轩，我觉得肯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赛德手足无措地说：“安东尼奥教授说过，知道就是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不能不懂装懂。我真的不知道‘道’是什么，听你的意思，那个无为谓并不是不知道‘道’，而是不知道回答。我跟他不一样吧。”
“我倒是觉得，是庄子写错了。”凌轩沉吟道，“知道的人不说，说的人不知道……这种说法未免太过狭隘。应该改为不知道的人知道，知道的人不知道，就对了。庄子能写出这样的文章，说明他也是一个黄帝，跟道一点边都不沾，他写的也未必就对了。”
“这个……这个逻辑不对啊。”赛德道，“希格大陆的人都不知道‘道’，岂不是都知道‘道’了。”
“知道‘道’，可是知道的人不知道，这不就是不就是不知道‘道’吗？”凌轩反问了一句。
赛德傻眼了：“可是如果这是不知道‘道’，那不就是知道‘道’吗？”
“对啊，对啊。”凌轩喃喃自语道，“知道的就是不知道，不知道的就是知道，知道的不知道有什么不一样呢？赛德，你果然不愧是真正得道的人啊，即便自己不知道，说出的每一句话也是‘道’……不行，你说出的话不是道……其实也是道……是不是道没有差别啊，即是道也是道，既不是道也不是道……”
赛德的眼睛已经开始冒圈圈了，干巴巴地说：“凌轩，我的脑子有点乱……呃……”
“哎，不说这个了，你跟我说说你之前想说的话。”凌轩苦笑了一声说。
“我觉得自己还是不明白‘道’的，因为我已经把语言整理好了，可以说出来了。”赛德坚持自己的观点。
“你坚持自己不明白，就是你明白的表现啊。”凌轩一句话就把赛德给噎住了。
赛德觉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辩论不好，于是就跨入了正题。
“凌轩，以前我的想法是，打造逆天级神器，用来代替命运之轮进行运转，然后敲碎原来的命运之轮，那样的话，你就永远自由了。”赛德语不惊人死不休得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凌轩一愣，怒吼道：“你疯了吗？就算是逆天级神器，也不可能代替命运之轮啊。你要知道逆天级的神器要用生命献祭的，你不要命了吗？”
“没试过，谁知道呢？况且死了也没啥大不了，又不是永远见不了面了。”赛德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妖异的光芒，“不过现在已经有其他的办法了。”
“什么办法？”凌轩一愣。
“修道！”赛德说出了两个字，继续说，“我最近调查了一些资料，发现有一个说法，叫破碎虚空。真正修道有成者可以破碎虚空，从此脱离于轮回之外，独立于五行之中。我从来都非常相信传说，因为传说都是从事实的基础上发展出来的。凌轩，脱离于轮回之外，独立于五行之中，让你想起来什么？”
凌轩默默地想着，被赛德一点就明白了，惊道：“脱离命运的轨迹！”
“是的，东方大陆很神奇。”赛德点头说，“天道，天道，修行人口中的天道，更像是……像是逆天之道啊。虽然神州大陆和希格大陆职业分类差不多，获得力量的修行方式也差不多，但是理念可谓天差地别。希格大陆多是顺应命运，而神州大陆就两个字――逆天。任何事情都有巅峰吧？修道如果到了巅峰的境界，那么……”
凌轩心火热地跳动起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