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刚不堪回首的童年(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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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已是黄昏。

    黄昏的时候灰蒙蒙的天空中突然下起雨来。淅淅沥沥的细雨夹杂着冰粒坠入人间,落到身上的时候让人感到有如针扎。

    金刚趴在地上,让钢针般的冰雨肆意的落在他衣不掩体的幼小身体上。被刺痛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的心。已经不记得多少次被这样的冰雨洗礼了,只是这次是最疼得。现实如一只硬底的皮靴又一次的把他承载着希望的的牛奶踏得支离破碎。

    支离破碎的是不是还有他幼小的心?

    雨雾迷茫,金刚眼中的世界更是一片苍茫。这个冰冷的世界让无数凄苦的人们在绝望中慢慢凋零。

    金刚的生命也在凋零。

    就在这时候,在茫茫的雨雾中,忽然走来一个人影。这个人影走得并不快,当他出现的时候还在雨雾的深处,然而一转眼,这个人影就已经来到了金刚的身前。

    金刚没有看来人,甚至连动都没有动。这个时候什么人来来干什么想对他怎么样都不重要了,他就是烂命一条,腐肉一块。

    来人的身影在雨雾中显得若隐若现,他站在金刚身前,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地上的金刚,良久良久……

    “你还真是连狗都不如。”雨雾中传来这样的声音,好像是这个人说的,又好像是从天边传来的。然而不管是谁说的,金刚都没有反应,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人哪来和动物比较了,很可能也不是最后一次。

    “狗被人踩了尾巴还会叫唤两声,你给人踩了连声都不吱,你说你是不是不如狗。”声音继续传来“你真让人觉得恶心。”这个声音虽然恶毒,却不带丝毫感情。

    “你还不明白一个人要想活得像个人就必须靠自己吗?”声音话锋一转,说出奇怪的话来“求有什么用?狗也会求人给它根骨头,你就狗一样只会求人给你口饭吃吗?你是狗吗?”

    我是狗吗?我连狗都不如吗?金刚突然从心底问自己,他不是,他从来都不是,他是个活生生有理想有希望的人,只是为什么生活却让他连猪狗都不如呢?

    “想活得像个人就得靠自己,靠自己的双手,懂吗。”声音说的话让人莫名,他是在教导金刚吗?还是别有原因。

    “下一次,想表达什么的时候,先想想是用嘴说,还是用手说吧。”留下这句奇怪的话,那个身影就转身,想朦胧的雨雾深处走去。金刚趴在原地,至始至终不曾动过一动。

    “啪。”什么东西落到金刚眼前,溅起一小滩泥水。金刚定睛一看,是一袋牛奶,一袋乳白色的牛奶!

    白晃晃的牛奶静静的躺在一汪泥水当中,显得格外的扎眼。

    金刚盯着牛奶,然后居然伸出手去紧紧的握住它,从今以后,金刚要用他的双手来握住他的牛奶,他的未来。

    未来在哪里?没有人知道。未来永远沉寂在一片迷茫当中,人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就是坚持,就是相信,相信她终有一天会到来。当她到来的时候,请冲上去紧紧抱住她,告诉她,未来,你一直都在我的手中。

    这个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话,又为什么要给他牛奶?这些对金刚来说都不重要了,他手中紧紧的握住牛奶,向和未来一样迷蒙的雨雾中走去,他所要做的不是等待,不是相信,而是走下去,一步步的走下去,不停的走下去。他的道路在他的脚下,他的未来在他的手中,他知道的,他前进。

    雨雾渐薄,人影渐晰。

    不远处那个娇小的身影已经出现在金刚的视线当中了。只是除了那个身影外,还有别的人也在那里。

    “求求你们把弟弟还给我,求求你们了。”金刚听到这样的声音,声音的主人是那个女孩,她正朝一个男人奔去。那男人在女孩快要到达跟前的时候,将手中的死婴如皮球般抛给另一个人,并伸手将扑过来的女孩抱住,同时发出淫荡的笑声。

    女孩死命的挣脱那人的双手,向另一个人扑去,那人又依样画葫芦的把死婴抛给下一个人,让女孩在他们几人当中不停的奔跑,并不时拉扯女孩身上本就淡薄的衣衫,裸露出白皙的皮肤。

    “哈哈哈哈,小妹妹,你还要这死婴干什么,你是不是寂寞无聊想找人陪,找我啊,我可是活的,我那话儿更是精力充沛哦。”一个猥琐的声音传来。

    “不,我弟弟没死,他只是睡着了,他只是睡着了。”小女孩扑向抱着婴儿的那人,又一次扑了空。

    “睡?我也很能睡啊,你要不要陪我睡啊。”另一个恶心的声音响起。

    “要你弟弟也可以啊,用你自己来换啊,用身体来换啊。”让人作呕的声音。

    “小弟弟不要睡了,起来陪叔叔玩,乖。”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不wWw.,不要,这样,会把我弟弟吵醒的,求求你们了。”女孩的声音已经嘶哑,眼中满是泪花,她已经顾不得身上被撕得破烂不堪的衣服了,发了疯似得扑向弟弟的方向。

    “不要?不要停是吗?”说话的人说着,向后退了一步,躲开扑过来的女孩,谁知到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他的双手原本是做出向前抛的动作想把死婴跑出去的,谁知到向后倒的势头将抛出的力道卸掉了。抱着围巾的小小身体就这么垂直的向上升起,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不太规则的弧形,重新又扑向大地的怀抱。

    这个距离女孩无论如何是接不住的。所以女孩只有眼睁睁的看着向地面坠落的小小身体,发出绝望的尖叫声。

    “不要啊!”

    绝望的叫喊声向四周传去,刺痛了每个人的耳膜,却刺不痛他们的心。

    雨雾中传来什么东西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整个大地似乎都微微的晃动了一下,然后就是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女孩呆呆的看着地上的情景,眼中满是惊讶的表情。

    “给你。”金刚从地上艰难的爬起来,将胡在胸口的小身体递向女孩“他没醒,睡得好好的。”不善言谈的他只有这样安慰道。

    “谢……谢谢你。”女孩的伸过手来小心翼翼的接过那个身体,紧紧的贴在怀中“没事了,乖,姐姐在,乖哦。”她把脸贴到婴儿的脸上,轻轻的晃动起来。

    眼泪,沁湿了包裹着婴儿的鲜红围巾。

    “这个……”金刚伸出手去,把手中的牛奶递给女孩“答应给你的。”不知道什么原因,金刚伸出的手不停的颤抖着,在这一刻,他自己也感到有些激动,他答应别人的事,他做到了。

    “好啊,来了一姘头。”旁边一人说道。

    “牛奶,他有牛奶!”这些人明显也是饥民,只是刚刚没挤进去,分不到食物而已。此刻见了牛奶,都像是见了血腥的狼,一个个双眼冒着绿光。牛奶虽然不能填饱肚子,在此刻却能让人做任何事情。

    “牛奶,把牛奶给我。”一个人喊道,率先扑了上去,其他人见有人起头,纷纷效仿之。

    “嗯,谢谢你……”女孩正伸出手来准备接过牛奶,突然被人撞开,整个人向一旁倒去,落地的时候还不忘死死的护住胸口的婴儿。

    金刚那只伸出去递牛奶的手立刻被几个身体覆盖,淹没,挤压,撕扯。甚至还有人在他的手腕上狠狠的咬了一口。

    有时候,人类为了食物,真的和野兽没什么区别。

    金刚被人推搡着摔倒到地面上,身体被不知是谁的胳膊大腿挤压着。然而他的手却没有放开,死死的抓住手中的牛奶。

    “放手!”人群中吼出一嗓子,金刚手臂上一阵剧痛。

    他不放。

    “撒手!”另一人吼,同时手腕上的痛楚又加重了几分。

    他不放。

    “再不放手,老子把你手剁了!”金刚猛地一抽手,然后身体一拱,讲牛奶死死的护在身下。

    “他妈的,把牛奶给老子交出来。”一只脚狠狠的踏在金刚的后背WWW.soudu.org上,他感到五脏六腑一阵翻腾。

    “给不给!”“拿出来!”各种各样的声音撞进金刚的脑袋中,一阵强过一阵的疼痛感从背上传来,他的口中已经喷出鲜血。然而他都只保持一个姿势,用身体死死的护住身下的牛奶。死死的。

    “妈的,不把牛奶交出来。老子砸死你。”人群忽然分开,一个人不知从哪捡来一块大石头,高高的举过头顶,向金刚的背上砸来。这块石头少说也有五六十斤,往人身上一砸,不把人砸成肉泥才怪。

    金刚感到背上一阵劲风袭来,不由得双眼一闭。人在奶在,人亡奶依然在!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