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呢?"思逸的眸子里闪着精光。放他一马?哼,若真是如此,她就不叫木思逸!
"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很有趣?"凤樱白扬起一抹玩味的微笑,眼里眸光深不可测,诡谲多变,却是时刻停留在思逸身上。
"有啊,我师父。"思逸奇怪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然而她又像意识到了什么,似是被雷击中,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对了,你为什么会在我房里?!"
"当然是休息了。"说着便仰面倒在床上,还故意放大了那声舒服的叹息。
思逸见他如此,顿时气血上涌,恨不得一刀砍了他!
见思逸好一阵子没有说话,凤樱白心里正觉着有些奇怪,思逸咬牙切齿的声音恰在此时冒了出来:"看你这么无赖,以后我就叫你无赖好了!"
凤樱白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愉快爽朗的笑声,"你知道吗,你要真是这么叫我,恐怕会有不少人来找你麻烦的。"
"谁啊,你的夫人吗?"思逸皱着眉,半天冒出来一句。
闻言,凤樱白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微微张开的嘴半天都合不拢。思逸见他不笑了,有些奇怪地抬起头来,却被他这滑稽的表情惹得"咯咯"直笑。
凤樱白尴尬地咳了一声,愤愤道:"小姐说笑了,在下尚未娶妻,何来夫人之说?"
"怪不得你能四处游手好闲,原来是独身一人。"思逸在他杀人的眼光下勉强忍住笑,但脑海里还是一直停留着刚才他那副好笑的表情,忍不住又噗哧一声笑出来。
凤樱白见她笑得快瘫到地上了,心知拿她没什么办法,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有那么好笑吗?"
思逸捂着肚子,好不容易停下来说道:"你不知道,一个人长得像你这样,却露出了一副与之相貌毫不相称的滑稽表情,真的……"思逸话未说完,又一次哈哈大笑起来。
凤樱白愤恨地斜她一眼,可看见她大笑的样子,却蓦地心底一动。在他的周围,可曾有过哪位女子像她这般痛快淋漓地笑过?那些女子有的只是矫揉做作的扭捏,或是故作殷勤的献媚,像她这样对他真心相待的人,恐怕是绝无仅有了。心里一阵温暖泛滥,他的唇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咳,你能不能出去,我要休息了。"思逸不知何时停止了笑,一声轻咳,将凤樱白从漫无边际的走神之中拉了回来。
凤樱白笑而不言,那若有似无的微笑让思逸看得心里痒痒的,她仿佛听见自己耳朵里奏起了一支仙乐,那抚琴的铮铮之声近若耳畔,她有些飘飘欲仙。凤樱白含笑的眼神突然闯入了她的视线,思逸的脸腾地染上了一丝红晕。
她有些惊慌失措地道:"那你要是不出去,我就去你房里睡了。"
见她低头垂眸的样子,凤樱白在心底笑开了,原来她也有这样小女子的一面。"好吧,我出去了,你好好休息。"说罢便推门出去。
"真不是个好人。"思逸望着他的背影,喃喃地自言自语。
迎着月光,两人不约而同地冁然而笑。
"你去哪?"听见她蹑手蹑脚走过的声音,推开门,果然看见她正小心翼翼地走过他的房门。
"去偷东西。"听见他开门,她纤弱的身子微微一僵,没好气地说。连这么轻的步子他都听得到,看来他比她更有当梁上君子的资质,不入行太可惜了。
"哦,不送。"凤樱白的目光飘到她身上,她已经换上了一身紫衣,连纱巾都戴好了。比起白天的她,现在的她少了几许顽皮,多了一些冷漠,连眼神都完全不一样了。和白天相比,简直就是不同的两个人。
思逸不再理会他的打量,转身融入茫茫夜色之中。
夜晚,无月,只有无数闪烁着的星星,明亮着,又昏暗着。
紫鸢正站在一张桌子之前,桌子上摆放着一块晶莹通透的玉石。她凝视它许久,似是在犹豫,最终,还是将它握在手心里,一跃而去。
凉风阵阵,她只身坐在屋顶之上,手中把玩着那块玉石,眼底是说不清的复杂神色。内心在矛盾,找了这么许久,却没有丝毫踪迹;若是就此停手,又心有不甘。隐忍着身上缕缕的痛楚,她的嘴里溢出一声幽幽的叹息。原本应该无忧无虑的二八年华,竟然就要这样葬送在了这茫茫无际的寻找之中了吗?这究竟是命运的安排,还是老天的捉弄?
习习秋风扬起她的衣摆,宛若一只巨大的紫色蝴蝶,安静地停在人世的屋顶,寻找着心中的那一朵最美丽的花。她收回了有些惆怅的心绪,今夜,她是紫鸢,而紫鸢是冷漠而又孤傲的,作为神偷,她不需要多余的感情。她的决绝和冷酷,造就了今日威名天下的神偷紫鸢。没有月亮,只好借用星光。她缓缓举起手,原本晶莹通透的玉石霎时变得耀眼,然而,心头又是一阵失望。这一次,又不是它。
"紫鸢,又是你?"
正欲将玉石送回原处,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是他?他还没有回到幽冥居吗?这里离幽冥居并不远,而他们上一次见面已经是五天之前的事情了。他为何要在此逗留?难道是出来找她?在心底轻笑一声,她用一贯的冷漠语气说道:"是你,只可惜你晚来了一步,东西我已经到手了。"
"我没有想到今天又会碰见你。"原本是睡不着出来散散心,没想到竟然看见了她,但是为什么自己心中竟有一丝喜悦?
"那这个东西就给你当作礼物好了。"
一道亮光落在他手里,原来是她刚才拿在手中的玉石。
"你……"他欲言又止。
"再见。"一如往常,她如风一般消失了。
安洛梵没有追上去,尽管光线很暗,离得又远,可他仍旧感到了她纤瘦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语气也不似之前的平静无波。她,怎么了?
"这是什么?"又是一无所获的回来,却看见地上有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不由好奇的走上前去。
原来竟是一块令牌。她将令牌捡起,掂了掂重量,看来是一块纯金的令牌。翻来覆去地看看,一面是"如朕亲临"四字,另一面是一双飞舞盘旋的金凤,令牌四周刻有许多类似浮云的图案。
是谁的?她起身四顾,没有任何有人来过的迹象。难道是凤樱白的?这个令牌的确是掉落在他的房门外。不如去问问他好了
打定主意,她敲了敲凤樱白的房门,没有人回应。不知什么力量带动,她推门便走进凤樱白的房间。里面一片漆黑,好不容易找到床的位置,却发现凤樱白睡得正香。微白的月光打在他脸上,她不由细细打量起他的脸。说起来,每次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在生气,只在那一夜略略扫视过他的面庞。凤樱白一双浓眉微微皱起,精致的五官总在有意无意间流露出摄人的魄力,不怒自威,伴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颇有些王者之风。真是一张极具魅力的英俊的脸的确有些沾花惹草的资本。不过,他闭着眼,她没有办法好好研究一下他的眼睛,看一看他到底是好是坏。她最喜欢研究一个人的眼睛,因为那里总是体现着一个人最本质的东西,再怎么隐藏也掩盖不住。虽然她认定他不是什么好人,可心底总是想确认一下,他的身上有太多谜团,不知不觉间,她竟有些被他所吸引。
思逸恍然意识到自己正盯着他的脸出神,不禁脸上一阵发热,幸好他不知道,不然不知道又要怎么笑话她。静静地走出去,令牌的事,还是明天再说吧。
她刚掩上房门,床上的凤樱白就睁开了双眼,里面全是戏谑的目光。
你最好不要这么早就被我吸引,不然我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呢?
过了一个晚上,她早已将令牌的事忘得一干二净,等到想起来,见凤樱白也没问,就心安理得的把令牌收归己有了。
又过了三五日,她夜夜出去,他也不再多问什么,只是一想到她的未婚夫安洛梵因为她的频繁出现而忙得焦头烂额,没有时间找她,心底就一阵高兴。这几日他们已经将莲花镇走遍,准备动身离开,而两人也颇有些朋友的样子了。
思逸有时确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和他才不过相处了半月不到,而她对他竟然就像老朋友一样,觉得莫名的亲近。不过他还是位居危险人物的名单之上,对于他,她没有丝毫藏身之处,几乎是将自己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他眼前,而她却并无不安,反而十分心安、自然。这莫非是上天注定的?
她突然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呢?
千丝万缕,越理越乱,不禁悄声叹息。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