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带头脱下帽子,台下所有官丁一齐把帽子脱下。三次鞠躬后,曾国藩接着说:“这些为国捐躯的英烈是我们的榜样,我们要随时做好为国捐躯的准备。我平生最恨袍泽兄弟败不相救,不管他是谁,都将受到严惩。”
当曾国藩说出“严惩”两个字后,台下五千湘勇一下都安静下来,静得连掉根针都能听见声音。
停了一下,曾国藩又道:“不错,此战,罪魁祸首就是营官金松龄,他的败不相救葬送了我二十多号弟兄,罪不可赦。把金松龄带上来。”
金松龄被五花大绑,推到了台上。
“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在军中犯法,当以军法从事,斩了吧。”曾国藩背过脸,眼里含着泪水。
他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台下安静片刻,便开始吵吵嚷嚷。
求情之人,不在少数,都纷纷跪在台下,就连罗泽南也在其列。
可是,曾国藩无动于衷,始终不收回命令。
曾国葆硬着头皮,不顾一切地冲出队列,奔上台来,“噗通”一声跪在大哥面前,喊道:“大哥,八年前,母亲大人一天突发心绞痛,抬到镇上,已经晕死过去。亏得金大哥的父亲金老太爷,以祖传秘方竭力抢救,才回转过气来。金老太爷又将母亲留在家里,亲自煎药服侍,三日三夜不曾合眼,最后母亲终于转危为安。恳请大哥看在金老太爷救母亲命的份上,宽恕金大哥这一次,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说罢,头一个劲地在地上磕,满脸都是泪水。台上台下官勇见此情景,无不恻然。
曾国藩转过身,严厉训斥道:“曾国葆,这里是湘勇的练兵场,只有上下尊卑之分,没有兄弟骨肉之谊;只有军纪军法之严酷,没有私恩旧德之温情。你是想要我以私恩坏朝廷法典吗?还不给我下去!”
演武坪一片死寂。全体湘勇真正领略到帮办团练大臣的威严和军法的凛然不可侵犯。
无奈,没有人能救下金松龄。
为了严肃军纪,斩杀金松龄,无疑有杀鸡给猴看的嫌疑。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金松龄怪不得别人,只能怪自己撞在了刀刃上。
当晚,曾国藩在赵家祠堂召见金松龄的堂弟金龟龄,要他挑选二十名团丁,护送其兄灵柩回湘乡,又从自己的积蓄中拿出四百两银子来,要金龟龄代他送给金松龄的母亲,以表自己对金老太爷当年救母的酬谢。
真是,古有诸葛亮挥泪斩马谡,现有曾国藩含泪斩金松龄。经过金松龄事件之后,湘勇犹如铁通一般,牢牢地团结在一起,形成了一支坚不可摧的军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