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拐弯抹角与N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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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开学了。

    陆陆续续接连着一群群的学生踏进了学校大门,亢奋溢于言表。学校惭惭地恢复了它昔日的喧嚣。我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自己随时可以卷席搬走。不过,今天的天气委实太闷热了,似乎前几天的阴云不雨是为了今天而蓄以待发似的,我坐着都不想动,也热出一身臭汗;何况这个那个地动来动去的宿友们呢。最逗人的还是陆丰朋他一边痛骂学校,他认为这是学校的过错,一边往背包里乱塞衣服之类的。在这种鬼天气下,自然没有人原意听别人唠叨,因此大伙都在骂他他娘的三八。

    这时,陈玉龙从三架床上爬下来,窜到我床上来说:“收拾好了吗?”

    “嗯!”

    “陪我出去!”

    陈玉龙叫我陪他去接他父母,我答应了,临走时有一群学弟搬了进来...陈玉龙边走边抱怨他父母麻烦,而我听着淡淡地笑了,我又能说什么呢。因为我父母从一开始就没有来过,而我也不曾奢望他们能来,一次也没有,养家糊口已经够他们操心了。

    “哗!你看!”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校门口整齐地排着两列队伍。一列男孩子,一列女孩子都穿着的松松垮垮的校服,顶着太阳手舞足蹈地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刚从车子下来的家长,学生个个一副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家长们慌忙带的自己的子女们跑过去和衣着整齐的膺校长握手言欢;膺校长自然也十分高兴,他习惯性地抚摸他们儿子的脑袋,称赞又是一个好孩子。不过我看得出来他一脸的失望。

    一个村里过节一般打扮得漂亮的A农妇说:“俺们活了这么久,头一次受到这种接待,多有面啊!”

    几乎和A农妇一样打扮的C农妇摸着自己的脸说:“是啊!多,多有脸哟!”

    A农妇说:“回村里一定要向大伙说说,让他们也知道知道!”

    C农妇说:“应该说说!”

    这俩个农妇呵呵地笑了起来。A农妇拉着一个男孩,拍了几下那个男孩的屁股说:“你啊!记得给家里争气一点,父母这么辛苦送你上这么好的学校,图的是什么!”

    C农妇此时也拧了一下自己身边的女孩说:“你也是小妮子!你看这些大哥哥大姐姐们多有能耐!不听话就把你送到隔壁村里去,给人家做老婆,你弟弟还得上学呢!”

    我暗里打量了一翻这一男一女,同样腼腆一样红晕的脸蛋,一张张天真的脸,睁着一只只好奇而发亮的眼睛亢奋地东张西望。形同一块粗糙的美玉一般耐心地等待着雕刻师。雕刻,我想不过自以为是罢了。

    A农妇又说:“这些娃娃挨得住吗?这么大太阳!”

    C农妇附和说:“是啊,挨得住吗?”

    我注到那些男生明显地往墙脚里面挪,因为那里太阳晒不着,明显有一截阴影。膺校长撑着太阳伞,一边擦汗一边催促说:“主意形象!保持队伍整齐啊,同学们!”

    此时,一辆黄色出租车停在学校门口。膺校长见状慌忙把太阳伞递给身后的女老师,整理了一下领带,一脸横肉笑得像一朵鲜花一样灿烂。车门一开,不想膺校长的脸都拉长了,礼貌性地握了握那位受宠若惊的家长的手,寒暄了几句,又拍了拍那位家长身边的女孩,点子点头说:“唔,又是个好孩子!”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膺校长松了松领带又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一位女老师递给了他一瓶矿泉水,几大口就喝光了。可怜,我想这些男孩女孩。陈玉龙用手肘轻轻撞了我几下说:“求你别那样子笑了,我浑身都是疙瘩。”

    “啊?”

    “超!!”

    我想了想问道:“你父母几时到啊?”

    “十一点左右吧!”

    我看了看手表说:“差不多了!”

    “这些人有这么热情过吗?”

    “那些人?”

    “我超!”

    我看了看这些队伍又看了看膺校长,我实在忍不住又笑了笑,我想平常迟到了半分钟,这些人就会板着脸孔,鼻孔朝天地唾沫纷飞地跟你嚷什么的时间观念,倘若是那位上级领导即将莅临了,尽管是期末的最后一节课也要叫你好出来,大张其鼓,声称这是这是一种荣幸。我是不明白,是领导喜欢排场呢还是学校有意讨好,或者两者都有。我说:“想必是哪一位大领导要来了吧!”转念一想接着说:“哎,会不会是特意迎接你父母的啊?”

    “不会吧!”陈玉龙说:“除了我,没人知道我老爸要来!”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忽然喊声,清脆有序,响彻云霄。我忙看过去顿时傻掉了眼,吃惊的程度不逊于陈玉龙。膺校长俩步作一步地跨上去,与刚从黄色出租车出来的陈玉龙父母亲握手道好。我想不简单,竟连车子的颜色都知道。

    这时,出租车司机从车窗伸出脑袋,没好气地说:“喂,还没给钱啊!”

    “啊――”可能是膺校长出现得太突然或许是被这种场震住了,陈夫妇都忘记了付车费。他们一脸尴尬,手忙脚乱地各自找钱包。同时,膺校长慌忙地跑过去自挑腰包,好声好气地说:“不用找了。”

    司机一脸谄媚地笑着谢了又谢。我看到司机把车子开走的时候,他朝膺校长吐了一口唾沫,嘴唇念了念,一脸狰狞。我和陈玉龙的出现,暂时让这件不愉快的意外的小事情搁在了一边。显然陈夫妇见到他们的儿子很高兴,但是膺校长似乎比做父母的还要高兴,溢于言表,他笑呵呵地抚摸的陈玉龙的发又是点头,说:“啊!真是个乖孩子。不用人去叫也懂得应该出来”

    “大孝顺了!”膺校长接着说:“陈局长,有福气啊!”

    “哪里!哪里!”

    “他太任性了!”陈夫人说。

    膺校长这般动手动脚,弄得陈玉龙浑身犯别扭。这时,他突然看到我在他们之间,一脸严肃地问我说:“啊?钟离雨?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陈玉龙想说什么没的,我阻止了他,轻轻地撞了一下他,细声说:“我先走了。”

    廖老师是我的班主任。此刻,他走得很匆忙,一边擦着脸上的汗水,但是他突然又变得轻松了,像刚御下了重任似的。

    “您好,陈局长!”

    “您好,陈夫人!”

    说罢,伸手握了握陈夫妇俩人的双手。

    “您好!”

    “您好,老师!”

    “廖老师,这里就交给你了!”膺校长说。

    陈局长似乎现在才看到这些队伍似的。他左看看右看看才问道:“你们这是......”

    “为了表示学校对家长们的诚意以及所许下有力的承诺!”

    我看陈局长听得一头雾水,他看了看天气又看了看这些队伍,张了张口,最终没有说什么。想必膺校长他本人也不太懂自己这句话的具体意思。

    “今天我看到了同学们的朝气蓬勃,切身感受到了拥有青春的魅力与知识的力量!”陈局长侧耳啼听着校园里的喧嚣说。

    我一个人在校门口徘徊,在人群里穿插。陈玉龙一家由膺校长特别招待去了,管陈局长一开始就特别声明不用。我想陈局长也许永远也不明白膺校长的‘用心良苦’;这些家长们继续满足于他们的虚荣心,也永不会感激陈局长。我笑着想,倒头来倒霉的全是我们这些学生,祖国未来的栋梁,哼!

    到外我都能听到三五个家长聚一块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A家长说:“这间学校真不赖耶!刚刚开学就有上级领导莅临啊!”

    C家长说:“是啊!这么好的学校,以后我们的孩子可真是前途无量啊!”

    我冷笑着走开了。到底我是想哭呢还是想呐喊,自己都不清楚了。在他们身上我的确看到了他们的朝气蓬勃,青春的可贵,想当初自己也如此,一张徘红的脸蛋,睁着一双大大的而好奇的眼睛,打量着周遭的一切,新的事物令我兴奋溢于言表。可是现在呢,我的朝气早已经消散了,我的青春无非是在悲叹,还是我对周遭的一切已经厌倦了呢?是的,我迷失了,我寻找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在学校里闲逛了一圈,是的,我想学校已经惭惭地恢复了它毫无意义可言的朝气;听他们嘻嘻哈哈,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很想仰天呐喊。我羡慕你们吗?不,我想我跟本看不到你们,所以我多愁善感;是我自己想得太多,还是你们什么也没有想,所以我疑惑太多;我是执着,因为我想不明白的太多,你们都瞎了眼,看不到明天在呐喊,想不到昨天在徘徊而伤叹,今天不过是走马看花,所以我在伤感。

    “啊――你们都怎么了还是我想得太多了!”

    我到曾经自己住过的宿舍看了看,里面和我当时住进去的一样,除了不同的人住进去留下不同的痕迹以外,一切都一模一样,甚至我当时塞在床头上的纸屑还在。啊!啊!最令我怀念的就是每天晚上我都能够欣赏到一段美丽的黄昏,60瓦的白灼灯泡,散发出迷人的像街灯般淡黄的灯光。我左右扫了几眼,人人陌生得犹如处女一般神圣不可侵犯,我想这些人过不了几天就会熟起来,一起挥舞,搅得天昏地暗,你诈我,我诈你,就是想占你便宜。在里面,我呆不到半刻钟就忍不住跑了出来。我实在无法相信自己曾经在里面呆过一年,呆过一年!WWW.soudu.org整间宿舍都弥漫着一种腐臭的地下水水汽味,令人作呕。想必是风夹带的水汽从后窗吹进来的。后窗的窗户上没有玻璃,是用几块大一点的塑料袋替代的,我没的记错的话,是我当年装上去的,那个时候我的床位就在窗子的左边一点的第二架床上;好可笑,事隔三年都没有人去注意它,现在这些塑料袋已经被风化得千疮百洞。是啊!我们都是农村的再差劲的住宿条件我们也住过,都用得着吗?而且一群臭乳未干的小伙子又怎么会想得到用得着呢。

    经过校医室,我碰到了廖老师,很奇怪他在这里做什么,我往里面看了一下。原来如此!我想是膺校长的迎宾队伍,有一二个女生想必是中暑晕倒了,被送到校医室里,躺在床上打吊针。我忍不住笑了笑,被廖老师注意到了,他想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什么。

    “以后你有空,多到老师那儿坐一坐。”

    “尽量!”我说。

    “尽量?好吧!”廖老师说:“很遗憾!以后我没有机会再教你们了!”

    “是吗?”我说。

    “将有一个比我更有教学经验的老师代替我的位置!”

    我们接着沉默了。片刻,还是廖老师先开口说:“以后你们有数学上的难题都可以来找我!”

    “尽量!”我依旧冷淡地说。

    “尽量!”廖老师笑着摇摇头接着说:“你就不能肯定一些,不过我挺喜欢你这种性格,像极了我以前念大的时候。”

    我们又一次沉默了,各自显然都显得不自在。至于我已经习惯了不去找话题继续聊下去,大多时候我认为没这个必要。也习惯了毫无生气而短简的说话方式,从而在不知不觉中把话题扼杀在襁褓中;也许因为这个,我身边的人慢慢地在疏远我。是啊!强扭在一起,只会令彼此尴尬;况且在我看来他们不过是一群不知终日而无聊的家伙罢了,有时候我憎恨他们。

    和廖老师这样的僵着也没意思,所以我说:“没别的,我想先走了!”

    我转身刚要走,廖老师把我叫住了,他说:“能听我一句话吗?”

    我站着没有回答,也没有转回身子。廖老师接着说:“你这个样子是没有人会去同情你的!他们将更希望你被别人排斥!”

    我这个样子!我到底是什么样子?同情,哼!我想我才不须要任何人同情,他们要比我可怜多了,不知终日的家伙;应该是我去同情他们,而不是他们毫无间意义的眼光在同情我。难道我会心甘情愿,束手就擒地让他们扼杀?决不,我想我这个样子是我想要的吗?我好受过吗?我只不过想弄明白今天的含义机而已,难道我好错了吗?他妈的!

    不知不觉我走回到了宿舍。刚走进宿舍,就听到陆丰朋在骂我。我没理会他,因为我忽然眼花缭乱,接着眼前就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我晃了晃头好一阵子才慢慢恢复过来。里面出现许多新生面孔,我的床上也多了一大堆东西,我想不知是那位仁兄相中了与我日日夜夜相处了一年的床。我还看到陈夫人也在里面,她看着陈玉龙爬上爬下,一脸的担忧;还有学校的教导也在,他也特别勤快地帮陈玉龙接东西。

    “哪儿去了”陆丰朋问我。

    “随便逛了一下”我说。

    我用席子把寝头,被单一起卷了起来。陆丰朋又发牢骚,他激动地底声说:“我受不了!我要先搬出去了!”话虽然这么说,但是陆丰朋屁股也没有挪动一下。

    “得了,”我注意着教导说:“就算开风扇,风也不喜欢上你那儿去!”

    “他妈的!至少加快空气流动量。”

    这时,陈夫人小心地踩着满地的垃圾,东张西望,她看到正从三架床上一边拿着装着棉胎一边慢慢往下爬的冷世子,忙走过去说:“来,帮你接一下!”

    “谢谢!”

    陈夫人这时问:“你不怕高吗?”

    冷世子笑了笑说:“我没恐高症哦。”

    “噢!非常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陈夫人说:“我的意思是说,你睡在这么高的地方又这样爬上爬下,万一掉下来怎么办。”

    教导这时走过来,轻轻咳了几声。冷世子看了看他,对陈夫人笑着说:“都已经习惯了!”说罢冷世子敏捷地爬了上去。

    说真的,一年前冷世子从其他学校转进来,认识他这么久,我几乎没看到他真心笑过,难以想象他的内心世界是一幅什么样的景色。有时候,我学着他的样子还自以为是地认为这样自己才不用去想太多,那么固执,感到那么压抑;然而正好相反,我似乎变得更敏感,对周遭的一切更为不满,更愤恨!以至于无法承受,不能自拔。每当如此,冷世子都跟我说:“在这个世上什么事物都得靠自己去摸索;跟着别人的影子走,到头来痛苦的是自己!”

    向来深受教导喜爱的C同学说:“爬上爬下无非也是一种简单的运动!”

    陈夫人再次抬头看了看,说:“这么高,人又多,这么爬上爬下,这种简单的运动未免过于危险!”

    “是啊!”C同学说:“但是,运动本身就蕴藏着一定的危险!”

    “夫人,你也知道,”教导心情愉快地说:“我校以前是旧工厂,这些宿舍是以前的工人所住。第三架床位的确不适合中学生,我校早几年就商议决定把第三架床位拆掉,但一直没能落实,因我校留宿的生学委实太多了,尽管现在我校也无法保证能否提供每人一个床位;近年我校又收购不到土地,地价太贵了!”

    “陈夫人欲言又止。她看到了汗流满面的陆丰朋,自己也擦了把汗问:“你好像很热啊!”说罢提看了看风扇。

    “不是好像,的确很热!”

    “那你们为什么不开风扇呢?”说罢陈夫人又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风扇。

    教导又轻轻地咳了几下。陆丰朋想了想,说:“心静自然凉!”

    “我看你未必如你所说的!”

    “那是因为我心里无法平静啊!”

    “为什么?”

    “因为我无法平静!”

    “哈哈哈!!”大伙们被逗得开心地笑了。

    陈夫人不再问下去了,因为陆丰朋满嘴儿都是火药味。她看到我在借光看书,以为我在看书,便问我说:“你不怕看坏眼睛啊?”

    教导又在那里咳,我没理他,说:“没办法!”

    “不至于”陈夫人看了看周围说:“你们干嘛都不开灯啊?”

    这时教重重地咳了好几下。我他妈的恨不得把书砸过去,心想尽管这样会被处分,我也心甘情愿。但只能恨之入骨,要是老爸知道我这么不敬,痛骂我一顿倒是没什么,习惯了啊,要是断绝了后粮,那可不划算。我又不想为学校做出自己应尽的贡献,我只好选择了沉默。

    C同学这时插话说:“二十一世纪的青年,作为祖国的未来之栋梁,节约是我们的光荣,浪费是可耻的!”

    “可是这样很容易看坏眼睛的啊!”

    “我们的眼睛百看不烂!”C同学扶了扶自己的眼镜气昂昂地说。

    大伙嘻嘻地在背后偷笑。陈夫人死也要问我的感想。我只好盯着落满了灰尘的60瓦电灯泡说:“我只能大大的敢想自己是一只一百瓦的电灯泡!”

    “哈哈哈!!!”

    “他妈的!”

    “笑死我了!”

    教导卟嗤一声没有笑出来,在一旁装严肃,一张忍俊不禁的脸,看了令人作呕;陈夫人嘻嘻地笑赞扬我富有幽默感;我自己也被自己逗乐了。陈夫人重新环顾了周围,感叹说:“贵校的学生真是俭省啊!”

    “是啊!”教导好像也深有同感似的感叹。他说:“我们学校的大部分学生都是出身于农民家庭,他们本身就已经继承了淳朴农民的血液的精华,而且我们也至力于培养吃苦耐劳,自力更生的崇高精神,使他们与生俱来的淳朴精神更完美更健全。”

    完了,我想教导这翻话简直是对农民的一种污辱,要不是陆丰朋无意间把书拿走了,你他妈的管你是不是教导。我不想再呆下去了,真受不了,叫上陆丰朋快点搬出去。

    我左肩上背着一只背包,被我塞满了东西,几乎像要爆炸;右边腋窝下挟着一张卷好了的席子,里面的寝头快要滑下来了,所以我踹了下来,把它弄好。在我要走的时候,我听到了这样的对话。我扭回头看到了二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一身名牌扮装,配搭得不错,很时髦,我仔细打量了一翻,那一身名牌不过是地滩上的便宜货。

    A女人说:“这些宿舍能住人么?你看看这些瓦房屋比我们村子里的太爷住的房子都不如,这叫什么房子啊!一场暴雨说不定淋蹦了!”

    C女人说:“可不是吗!都把孩子们害苦了!”

    “早知道就别把孩子们送到私立学校了;听说公立学校的综合性都很强!”

    “知道了才好,问题是以前不知道啊!”

    “要不给孩子们转学?”

    “噢!!使不得。”C女人说。

    “为什么?”

    “难道你没有听说啊!”C女人说:“近几年就是今年这间学校在中考榜上,在全市内也是数一数二的。你想想,我们把孩子们送进城里图的是什么,不就是希望能够借此让他们接受好的教育,考上好学校。”

    “就像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就是这个道理!”

    这样让我想起了膺校长,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想必校长想到了自杀也不会料到我在想着他。A女人说的那句话是膺校长经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每当学生说学校什么的差的时候,膺校长就来这一套,而且效果显著。

    “喂!钟离雨!你又发什么呆了?快点走啦,他妈的!”前面的陆丰朋转回身子冲我喊道。

    毕业班的寝室安排在,不,正确些应该说是规定在教学楼的顶层,因为一直以来,毕业生都是住在上面,那是学校自行增建的半层瓦顶宿舍,没毕业的时候我们一直幻想着要住上面,至少我是在幻想。总之比起下面的宿舍像样多了,充足的阳光,清洁的空气,虽然在夏天躺在里面像是躺在太阳底下晒太阳,热是热了点,但总该是健康的,不像下面那些住宿,连魔鬼也在抱怨没有阳光,空气太混浊了,令人受不了,皮肤病一年都在泛滥。虽然上面还是那么多人住在一块。

    陆丰朋第一时间就是开风扇,这让陈夫人不明所以地看看他看看C同学;教导装作没看见地东张西望;陆丰朋一边吹风一边笑呵呵地说:“这么个大热天的就不必省那么几分电了,中暑了那才叫浪费国家药物资源呢,对吧?”

    “正确!”

    “哈哈哈!!”

    陈夫人环顾了四周,点了点头说:“一样的格式,一样的俭朴,不过感觉好多了!”

    我想学校不愧为学校,不但博古通今,引用得体,而且吸取经验也像吸尘机一样利害。我想起了一则故事,想必是学校最懂得借鉴并常常为此而深感自豪的吧,‘狙公赋茅,猴子们朝三暮四’,我看着这些人想,待他们再一次气愤不满的时候,学校已经朝他们挥手说拜拜了,继续底着头向前走,那一天掉进谷底,谁也不知道。

    刚开学,教师都特别忙,忙着注册,忙着收费,忙着数人民币,忙这个,忙那个的...这么三四天了,进过教室的没几个。紧接着就是星期天,刚开学不久,谁口袋里不装有几个钱的,自然都乐不亦乎。

    从未独立生活过的学弟,兴奋溢于言表,涨红的脸睁着清澈的眸子,在那里都为了看到新鲜事而兴奋上大半天。我倒是挺怜惜他们手里的钱的,被捏得皱巴巴的,都湿透了也不知道往哪里花。有时候,我代他们父母感到高兴,自然我也做好了心里准备,可怜的父母没我那么有先见之明,还陶醉在安慰年里不能自拔,逢人就吹他们的孩子在学校里多么的多么的懂得俭省而孝顺,岂不知安慰年一过,都伤透了心还得装糊涂,可悲啊!总之张口闭口都在问钱,反正问不来,骗得来就是了。他们也从不问钱是从哪里来的,在他们自己家里都有个金矿,而且像水一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拿吧,用吧,开心在花,反正不愁自己去开钱,呵呵!!

    傍晚,我和冷世子一同出去买生活用品,买学习用具。校外人很多,三五结群的。每逢星期天,我都会看到他们拉着自己的三轮车到这里来做一些小买卖,养家糊口。我们这里看看那里看看,‘一元三件’的货也不少;逛了好几圈也没有买到什么东西,因为人委实太多了,我们都齐不进去。生意这么好,店主应该高兴才对,可是他脸上写满了担忧郁,睁大着眼睛,站在一只小板凳上;我也很担心,因为我就站在他后面,生怕他那一身肥肉砸下来,那可要压扁好几个人呐;店主不停地叮嘱:“同学们要自重啊!偷一罚十!”

    快餐店生意也很火爆,随时我都能听到老板娘的叫骂声:“动作快点!快点!!没见过这么蠢头蠢脑做事又这么慢的东西!”

    我和冷世子没有要买东西的欲,人太多了,而且我们也不急着要买。所以在一个滩子里买了一些麻辣小吃,像鱼丸啊,豆腐串,萝卜啦之类的,然后一边吃一边往江边走去。那是个旧码头,这二三年来我一直很喜欢去那儿,看繁忙的贷船,聆听“呜呼”的鸣笛声...我们坐在栏杆上,边吃着东西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贷船,静静在聆听贷船起航的长鸣“鸣呼...”

    在江边耕作的农妇挑起她的粪桶,消失在夜暮里;最后的一片晚霞已经消散了,夜色降临了。鱼船起灯,忙碌着收鱼网;钓鱼人也收起了鱼杆;对岸的灯也点亮了,倒影在江面上像遥远的繁星一样在江面上一闪一闪的。风钻进了我的心窝里,江浪继继续续地拍打着沿岸......

    “冷世子,”我突然问道:“有时候,你会不会觉得自己活着很累?”

    “不会!”

    “真的?”

    “嗯!”

    “为什么?”

    “为什么!”冷世子扭过头说:“因为没有了所以!”

    我不明白,但是以冷世子的性子,他不说,你问了也无济于事,他想说,他自然会告诉你。江面快速地闪烁,很耀眼而令人眼花,江浪急促了起来......

    “绝望过吗?”

    “绝望?!”

    我看着冷世子说:“你似乎很喜欢一个人呆的世界!”

    “你看,”冷世子昂头看着夜空说:“你想,那一颗星星想着独霸一个夜空!”

    今晚的夜色很美丽,满天的星星一闪一闪的。我倒没想到在这个城市里我还能看到今晚的这么迷人的夜色,对面的水泥厂还在浓烟滚滚呢。我看着繁星想了想不知怎么回答,只好沉默了。

    “但是,不管天上有多少的星星,这个夜空依然那么的平静!”

    “不明白!”我说。

    “我只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为什么?”

    冷世子看着我,那双眼睛深不可测万而又近乎迷茫,他说:“因不再有了所以,许多事情都没有了结果!”

    “我还是不明白!”我说。

    “时间会告诉你结果,等着吧!”

    “冷世子,”我昂望着星空忧郁地说:“你讨厌他们吗?有时候,我很憎恨他们,对自己所看到的很失望;他们无非是一群不知所为的家伙,除了挥霍,他们还懂得什么!”

    “对生活绝望了?”

    “有时候!”

    “孤独了吗?”

    “嗯!挺想有个伴的,有时候!”

    “难道我不是一个吗?”冷世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我说。

    “不怕你笑话,能够得到你的恩宠,我受宠若惊。”我说:“但是,很遗憾,我不能够走进你的内心半步,而你却可以随意穿越我的内在世界。你知道吗?有时候我想,如果自己是一个流浪汉,那么你就是那个路口的风,我不知道你从哪里来,只是忽然感觉到有你的存在,轻轻地吹拂我寂寞的心,撩乱了无意间长长了的头发,而又突然的消失了。而我不知所措地站在那个路口,默然地眺望远方,余味还在心里徘徊。”

    “对不起!”

    “干嘛!”我惊讶地说。

    “你看那颗星星,”冷世子指着天边最耀眼最迷人的星星说:“你觉在他们寂寞吗?”

    “不会。”

    “肯定!”

    “它周围有大大小小的星星围绕着它!”

    “你周围不也是一样!”

    “我和他们是不可能走在一块的!”

    “它们也不能,”冷世子开玩笑说:“要不然又是一wWw.次宇宙大爆炸了。”

    “啊?!”

    “其实,你不应该往里面想,那里是死亡的区域,它将吞食你的一切!”

    “不是我要想,”我激动地说:“你知道吗?我越是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太多,然而想得越多!”

    “在这个世界上,不是你去感化别人,就是别人感化了你;还有就是你可以一个人穿越一个森林,没有人知道森林的尽头是岩崖还是无边的沙滩,也许是一条大道,那么就会有路人。”

    “那么你呢?”我扭过头,激动地说。

    “每一个人都有一个与外界隔绝的内在世界!”

    “我不明白!”

    冷世子突然跳下栏杆,头也不回地说:“是时候回去了。”

    学校里依旧是往日的喧嚷犹如风一般钻进了校园里的每一个死角。冷世子一直走在我前面,我在他后面默默地走着。我心里突然又不安起来,感到很压抑,甚至身体都在颤抖,我想他们到底到能做什么,会想到什么?看样子,他们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想到!他们的欢乐像是出买灵魂的而内心在呐喊,他们的舞动像是出买灵魂的而肉体在狂乐。可恶!我看着冷世子漠然地穿越欢笑的人群,我在想:“我也应该像他一样!噢,我到底是怎么了,啊!!”

    整个学校要数毕业班的宿舍最冷清了,经过几间寝室,都没看到有几个人在,想必都各自出去了吧。回到宿舍,我和冷世子随意躺在床上,也许是因为突然觉得难得这样的平静,我们都合上了眼睛...下面乱作一团的喧闹声,伴着空气,轻轻地漂进了我耳朵,曾几何时,我在想我也想他们一样戏耍过,欢笑过,整天乐得不知愁,可谁会想到笑过的背后隐藏着可怕的回响......

    一会儿,我想是隔了一会儿。我迷迷糊糊听到了陆丰朋的音声,我睁开还在犯困的睡眼,但没看到此公。

    “......忠言逆耳啊!啊?钟离雨!也一样了,我就看着你无聊好了。”

    “回来了,你们!”我坐起来说:“怎么了?”

    “别提了!”陈玉龙挥挥手说。

    “又和王小玲吵架了!”

    “他妈的!”陈玉龙指着陆丰朋的鼻子说:“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像你那么哆嗦的人,真他妈的受不了。”

    “哟!承蒙你看得起!”

    “是女人才三八,哆嗦才叫得上老娘。陆丰朋不过是刚沾上边的不伦不类,罢了!”

    “秦皎铭!”他的声音化作西北风我也认得,这小子是我同桌。

    “怎么?”秦皎铭说:“他妈的!短短两个月就把老子忘了,真是没有心肝的家伙们!”他一边从三架床上爬下来一边说。

    “我们还以为你不读了呢!”

    “不读书又能干什么!”

    我的一颗心一沉犹如石头掉进深不可测的水潭里一般深感不安,我左右看了看,冷世子不知几时又出去了。我不知不觉地躺了下来满脑的触感,然而又是一片的空白,什么也没有连接上,似乎是因为思潮过于拥挤而导致这样子的,不管怎么样,说白了,就是躺着发呆。

    “看到老子有这么惊讶么?”秦皎铭说。

    “三好学生!?”

    “没这种命啊!”

    “脱胎换骨!?”

    “好端端的脱什么胎换什么骨啊!”

    “那你呆在这里干嘛?”

    “笑话!这很奇怪吗?”

    “很不正常!”

    “瞧你们说的,”秦皎铭笑呵呵地说:“好像我秦皎铭非要通宵达旦不可似的,我像吗我!”

    “极像!”

    “像个屁!”秦皎铭不满地说:“他妈的!我又不是你们的克星,也没有影响校容,干嘛一回来就这样排斥我。”

    “不是排斥,”陆丰朋说:“是认同!”

    “是看透!”

    “他妈的!老子我坐车坐累了也不能休息一个晚上。”

    “不会吧!”陈玉龙说。陆丰朋接着攻击说:“你也会累啊!”“他妈的!”秦皎铭说:“不信拉倒。而且,大家都攻城去了,谁守大本营,要知道刚开学耶,乱呐!”陆丰朋说:“认识你这么久,倒还真不知道你是这么的为集体着想耶!”秦皎铭说:“哼,这叫深藏不露!”

    “我操!深藏不露的是你的狐狸尾巴!”陈玉龙说。陆丰朋拉着秦皎铭的手说:“别浪费时间了,我们上网去!今天可是攻城的大好时机,据说还是双倍经验值呢,而且打下的装备也是绝世佳品!”

    “不,不,不!今晚决对不能去!”秦皎铭坚定不移地说。“为什么?”陆丰朋问。

    “一场兄弟,我也不怕跟你们说了,”秦皎铭说:“我要保持自己的‘第一感’!”

    “啊?!”

    “不是又换了新班主任吗?”秦皎铭自鸣得意地说:“新官上任,听差的自然要识时务,以博取好感。你们想想,如果今晚通宵,明天一早挂着两只熊猫眼回来,一脸的憔悴,像什么样啊,一看就知道是个三流学生了!”

    “哗!!你娘的好阴险哦像狼一样!”

    “他妈的贷真价实的人皮兽心!”

    “喂喂喂!!别说得那么难听,”秦皎铭说:“大家不过是彼此彼此而已!”

    ...

    “不换老师,怎么叫师源广进呐!”

    “我不喜欢!”陆丰朋说。

    我再一次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的依然是这三个人,不知什么时候了,周围变得好安静啊!他们还在聊天。秦皎铭陶醉于他的幻影之中,他说:“周思,你们听,多么温柔多么娴静的名字啊!”

    “我操!!”

    睡眠再一次卷土重来,沉重的眼皮一次再一次地覆盖了眸子,又不觉地一次又一次地要睁开...

    “怎么样?漂亮吧!”秦皎铭说。

    “不知道!”

    “啊?!无羁之马!”

    “那有那么自由啊!”陆丰朋说::“是廖老师代课的。”

    “据说,周一那个周思才赶到!”

    “他妈的!”秦皎铭突然跳了起来大叫着。

    “嘘嘘!小声点,钟离雨这小子睡着了。”

    “管他呢!”秦皎铭小声说。“怎么都不早说,害得我闷了一个晚上,简直是在浪费青春,走!!”

    陆丰朋咕噜咕噜地解释他没有机会说出真相,又责怪秦皎铭一开始视死不去,也害了他,说:“这个时候学校关门了吧!”

    “走,走,走!!”秦皎铭说:“有手有脚的自力更生――翻墙啊,蠢!!”

    眼皮愈来愈沉重了,我已经再也没有力气翻动它了,睡意吞食了我,把我推进了无垠的黑暗里......

    周日晚自修照常开班会。廖老师在为上周作总结报告,虽然廖老师是我最尊重的老师之一,但我还是要指出他犯了严重的职业病,是老师夸大其词,讲大道理,说空洞话。明明没有那么好,说得比什么都好;明明听不懂又没人听的大道理,遍遍独自陶醉,喜欢长遍大论...最后还一个‘同学们,有什么建议或者意见要提出的吗’。

    教室里鸦雀无声,这我早料到了。也包括我在内,没有人愿意或者喜欢开这种无聊冗长的班会,都希望能够快一点结束,虽然,每个人都显得很认真在听的样子,心飞到了那里各自儿才知道,虽然其间廖老师也插了几段笑话,但也不至于能够扭转乾坤。我也非常清楚,没有谁要提议的习惯,学校是不会培养教育这方面的能力的,可能是因为这不是学校的职能所在,或许是学校不喜欢有太多建议性质的学生,要不然学校可能随时会出乱子,难怪历来的三好学生大多都很温驯,像一只小羊羔似的。既然大家都没有吭声,也就是说大家都没有意见,一切都很顺利。

    班会就此结束,廖老师把我叫了出去。在走廊外,廖老师选择了沉默,他往下面看着球场;我认为,他是在考虑应该怎么和我交谈。无所谓,我想我这个人已经习惯了沉默,那就等着他开口吧,不开口我也无所谓。片刻,廖老师说:“比起以前,我更担心你现在!”

    我扭过头看着他,与课堂上的脸,我觉得现在的他真实多了,没有了那份令人憎厌的假正经。我没有说话。廖老师接着说:“这些天,我注意到了你的行为比以往更乖谬了,这样长期下去,我担心你的精神会完全的彻底瘫痪!”

    我在楼上四处寻找最黑乎乎的死角落,似乎我只想证明我不在乎,一切都无所谓或许是我不想让廖老师看出我现在所怀有的心情,我依然爱着沉默,它能够给我别人不能够给我的逃避。不久,廖老师又说:“你这样子活着是没有人会同情你,那样只会令你失去更多。”

    “我不须要任何人同情,什么也无所谓!”我冷冷地说。

    “真的一点都无所谓吗?”廖老师突然反我一句,使我不知所措地说出了心底话,也许也是因为压抑在心底太久了,真的受不了了,我异常激动地说:“难道这是我的过错吗?”

    “你没有错也没说你是对的,”廖老师看着我说:“相对于现在的你阅历尚浅,许多事物...甚至可以说你对这个社会一点都不了解,在你的思维里几乎没有作为看待事物的参照物,正因为如此,才导致你失去理性地做出了偏离轨迹的选择!”

    “我们一无所知也许全拜你们所赐!”我激动地说。

    “在某种程度上,我想我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在许多事情上,我们都必须重新思考。”廖老师若有所思地说。“但是,学校对这一切都会尽力而为,要知道太多的东西是靠你们自己去领悟,去摸索!”

    我承认廖老师说得没错,是的,许多事情是必须靠我们自己去领悟去摸索!但是我并不认同他所认同的周遭,因为现实与他所说的事实并非相一致。是谁在背后限制了某种连接的条件,我不知道。我很想反驳,说自己脑子很乱不如说自己找不出现实的理由,毕竟我对于许多事情都还想不懂。我个人显得很激动,浑身血液都在奔腾,像是要像火山一般爆发,我怕自己控制不住要发泄,所以咬紧嘴唇闭口不言;想必廖老师都因此而有点担心的意思,他也不说话了。不一会儿,下课铃响了,我们彼此都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至少我是这样,同时,学校开始热闹了起来。

    “回去心平气和地想一想,自己,应该往哪里走?”廖老师说:“希望明天看到你不再是一片孤舟,茫然地在大海中随波逐流。”

    夜深人静,我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我眼睁睁地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心情很底沉;想什么,我也不清楚,脑海里白蒙蒙的一片,里面似乎站着一个自己,惊慌失措地东张西望...后来,眼皮热很乏很乏了,一会儿闭上一会儿又睁开...突然,眼前一片漆黑,黑色慢慢无止境地延伸,连同那个自己也一同被黑暗所吞没了。

    第二天早晨,也照常要到球场上集合开周会。球场,人头人攒动,可谓喧宾夺主啊!不过很快就安静下来了。膺校长顶着啤酒肚,手握麦克风步履蹒跚地走上舞台,开始发表讲话。无非是再一次强调纪律之类的空头话,与廖老师说的大同小异,而且有更多的不合实际,几乎泛滥成灾了。周思这个新班主任没有出现,感觉周围的气氛,她似乎有几分想给大家一个惊的味道;而且廖老师也不在,他在另一边看管他的学生,忙得不能抽身。因此,大伙都觉得自己好像太自由了。

    “周思,”秦皎铭再一回陶醉于自己的幻影里说:“你们听听,啊――听,多么的温柔而多么的娴静的那么的娇羞的那么的好名字啊!”

    “妈的真受不了”

    “肉嘛!”

    “恶心!”

    “他妈的!是女的就不一定是个美女!”

    “说不定是个八婆!”

    “母老虎!”

    “恐龙!”

    “哈哈哈!!”

    “半老徐娘!”

    ...

    “妈的!去,去,去!别扫老子的兴!”秦皎铭遭人隆爆有些气馁了,他说:“说不定是个刚从师范里面出不定期的女大学生呢!”

    “都说是廖老师的老同学了。”

    “至少也有三十岁了!”

    “年年有三十,性欲更旺时!”

    “我操他娘的!”

    “你小弟发春了。”

    “嘻嘻!!!”

    “哈哈!!!”

    “依我看啊!你这头小牛牛未必能啃得动这株老草!”

    “嘻嘻嘻!!”

    “哈哈哈!!他妈的!”

    我们自然不能放声开怀大笑,这可是在上周会,大伙拼死地往心里憋着,一脸痛苦。我身边的王小玲,嘻嘻地暗地里偷笑;我有没有笑,我自己也不怎么记得了,反正最后我感觉好无聊。也许在以前我肯定笑掉大牙,管你他妈的膺校长呢。

    王小玲把零乱的头发撩到耳根,然后深深地呼吸,对我说:“你像根木头一样!”

    在我眼里,小玲是个蛮单纯的女生,她喜欢冒险,挺活跃的,在学校里难得见到像她那么精力充沛的人儿,而且人也长得好看。不过最近我发现她好像不怎么开心了,这令我很疑惑。陈玉龙那个小子就知道你自开心,还声称她是自己的女朋友呢,真想揍他!我逗她说:“你见过像这样子会扭动肢体的木头吗?”

    “嘻嘻!!见过了,就是你!”

    “哈哈哈!真有你的!”我笑着说:“这才像你哦!”

    “谢谢!!”

    我看着正跟别人打闹的陈玉龙,对小玲说:“是不是那个小子?我去揍他?!”

    王小玲底头细声说:“我和他并不是那和关系,你别误会了!”

    全班上下都晓得他们的关系,所以我确定他们是吵架了,以免火上浇油,我假装没听到。王小玲这时突然说:“我跟你不再只是一光年的距离了!”

    “啊!?”我莫明其妙地叫了一声。同时秦皎铭小声喊着:“美女主任,我爱你!”

    “哈哈哈!!”

    “我操!”

    “安静!”此时,梁秋蹈底声地叱责。但是没有人理她,大伙正闹得起劲儿。梁秋蹈又叱责,说:“你们敢再吵,我就去告发你们!”

    “你他妈的欠操啊!”

    “我们班长都不管你管个鸟啊!”

    “少来这套,妈的!”

    “你,你们!”梁秋蹈一直‘你’个不停,几乎肺都要气爆,她羞丑成怒,热泪也几乎夺眶而逃。班长袖手旁观,想必他也无能为力,至少现在他无力回天。现在廖老师不过是个代课的,谁还怕他,再有威严,在这个班上也震不了几天了,反正以后的评语也不是他写的;况且他现在教的那个班级是学校出了名的捣蛋,那来的心思管你这个管你那个;而且新来的周思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人物,在这种时候,谁要是自称是老师的左右手,那这个人可要倒大霉,班长才不愿意抹这样的鼻子灰!

    其实我对梁秋蹈也很有意见,对她一点好感也没有,虽然她也长得漂亮。大多时候,我认为她只是个可怜的木偶人,而且属于那种不苟言笑又十足符合学校所须要培养教育的那种人才;她也像许多老师一样空有个外壳,其实内心他妈的很虚荣,赞她几句屁股都翘上天了;即使你跟她的关系再紧张,甚至是一触即发,也会立即冰释前嫌跟你一起瞎侃起来――虚荣心,人人都有只不过虚荣的程度同罢了。梁秋蹈这号人物,我最憎恶!

    散会的时候,我碰上了一个很面熟的女生,但就是想不起在那里碰见过。她长得比王小玲还要好看,笑起来嘴边的酒窝,在她脸上反衬得正好,很可爱而迷尔。最后我和她在人群里被人冲散了。

    大伙还是在聊着暑假里的逸闻秩事,添油加醋地高唱自己的罗曼史。我和秦皎铭之间没有什么好聊的,倒不是我们之间存在着某些不快,我们俩人的感情不知有多好,犹如两磁铁。这么安静是因为他现在没有空,正忙着照镜子精心地护理着头发;而我也许是因为昨晚没有睡好的原固,心情很底落。身体好像疲倦得要散了架似的;况且我暑假过得如些茫然,也不知道从何说起。不管怎么样,我现在比任何人在任何时候都想一个人静一静。

    但是有时候,不是自己说不想就OK了,人嘛,对周遭都无奈得很,就像是对生活一样无奈而又必须依赖而更显出自己的无能。秦皎铭自以为把头发修理得几乎无可击破了,便死拉硬拖要我帮他瞧一瞧。尽管这样我也懒得理他。

    “钟兄,瞧一瞧嘛!”秦皎铭死晃着我说:“你说,我这个完美无缺的发型兼上我这张特别有精神的可爱脸蛋,你说!凭你的第一感觉,打多少分?”

    “钟兄...”

    他妈的秦皎铭弄得我烦透了,我实在忍无可忍看也没看一眼地没好气地说:“一百分!妈的!”

    “哈哈哈!”秦皎铭开心地笑了,忙又照了照镜子又弄了弄头发,一脸陶醉而飘然在自己的幻影里。想必是他也感觉有点那个,又晃着我不悦地说:“你都没看啊!他妈的!两年同桌也不给面子。来,瞧一瞧。哦,这就对了。仔细瞧瞧!”

    “感觉怎么样?”秦皎铭迫不及待地问我。

    我奈何不得只好把脸抬起来,懒洋洋看着说:“唔,精神可佳!哎,你下巴的胡子干嘛不剃掉?”

    “在女人眼里毛是男人成熟的标志!”

    “可那是胡子啊!”

    “都一样。毛长在下巴才叫胡子,长在头上叫头发,长在机巴上叫机巴毛!”

    “啊!”

    “他妈的别说废话,打几分啊?”

    我翘起嘴唇摇了摇头说:“总感觉你的脑代像鸡窝。”

    秦皎铭一听,脸都变紫了,顿时气得七窍生烟,破口大骂我没眼光、俗气,没见过世面,伤害了他脆弱而娇小的心灵。他挥挥手说:“算了!算了!你缺乏审美细胞!”说罢,秦皎铭转过身对身后的梁秋蹈说:“请看着我,你感觉我怎么样?”

    不想,梁秋蹈一抬头,涨红着脸就直骂秦皎铭下流、烂坯子。“刷”一下,秦皎铭的脸又变紫了,连遭两次重创,心情也萎缩了一泄不振,他垂头丧气地悲叹高山流水,知音难求...瞬间,教室变得鸦雀无声了。从走廊外,传来皮鞋的“咯噔咯噔”的声音。秦皎铭耳朵一竖,心情也为之一震,开始喃喃自语:“美女主任。高根鞋、蛛丝袜裹着小白腿......”

    “高根鞋、蛛丝袜、超短裙...”我心里也不自主地跟着幻想。他妈的!我想不会是那种级别的恐龙吧。白里透红的脸上却长满了雀斑,婴桃小嘴却长着一排排烂牙...但是,我提头那一瞬间,时间就像停止了一般...讲台上站着一位三十五岁光景又半秃着脑代的中年男人,为此,秦皎铭歪着头颅,傻傻地看着我,我耸了耸间表示别问我。

    这个秃顶男人正是周思,周思顶着一副神圣不可侵犯而干瘪的躯体,目光威严地向我们扫视了一下,片刻他说:“以后,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我叫周思!”

    “啊!?”

    秦皎铭很坚强,没有被倾倒,倒是激动得浑身直打哆嗦,唉,也怪可怜的,从一个梦中女郎,突然变成一个未老先衰的秃头男人,谁不为此所动,抽刀抹脖子。我忽然这么幻想起来,一个秃顶男人,穿着高跟鞋、蛛丝袜、超短裙...就不由自己地爆笑了起来,与此同时,掌声四起。我扒在桌子上笑得肚子都痛了,想必大伙也是一肚子笑意,憋得不好受,显然,这些人都太热情了。可怜的秦皎铭啊,现在整个人心如死灰,两只手像仇人似着碰不到一块。

    “好了好了,”周思笑容可掬地说:“不要影响隔壁班上课。呵呵!!大家真热情!”

    一般来说,新到任的教师都比较喜欢说说笑话以博取生学对他的好感,先搞搞气氛。可周思讲笑话一点也不好笑,看到他那张严肃而瘦黑的脸,再好笑的笑话也认他给蹂躏了,奇怪的是,大伙都呵呵地笑了一通,不可思议。他妈的!秦皎铭忘记了自己的‘失恋’之痛,竟迎合着周思,拍马屁,正瞎侃得不亦乐乎,不想事后,被周思说了一句很没脸子的话,他指着秦皎铭的头发说:“以后请注意你的形象,这像个学生吗?”

    “他妈的!”秦皎铭背下咕噜了一句。我没闲情听这些人无聊,尽管是在浪费无聊的时间。

    我一但隔绝了外界,就很容易迷失自我,要么是发呆,要么就是陷入幻想;与我所要考虑的或许有别天壤,是不是我自己也不太清楚。我想着想着,像以往一样陷落到了一个白蒙蒙一片的世界,那个无助的人,依旧还站在风地里惊慌失措,是自己吗......

    “喂喂喂!!钟兄!叫你呢!”秦皎铭用手肘把我推醒了。我没好气地大声说:“干嘛!!”

    “上面!”

    我看到讲台上的周思一脸的不悦,看样子他在很努力地抑制着自己不要发动性子。我明白了,慌忙地站了起来,看着周思。没想到,时间都过去了,黑板上已经写满了例题分析。一会儿,周思突然说话了,他说:“你的书很珍贵啊!”

    “哦,书中自有黄金屋!”

    “什么!”周思大声叱咤着。我不明白,心里也难免有些害怕了而且他妈的不爽。秦皎铭在一边偷偷地提醒我说:“书!书!唉,你的书啊!”

    我像坐禅突然大悟似的,慌忙把书本拿出来,此时觉得人也特别的清醒。周思拿着记事本冷冷地问我说:“什么名字?”

    “钟离雨。”

    “钟离雨!”周思重复着,眯起了单眼皮,歪着脖子重新打量着了我,一会儿,他出乎意料地把记事本收了起来说:“在我的课堂上,不欢迎有呆子,所以,请你以后注意一点,坐下!”

    王小玲用笔从后面擢我,问道:“没事?”

    “没事!”我强笑了一下。

    秦皎铭把脸揍地来一边注意的周思的一举一动,一边底声说:“你小子走运了啊!”

    我以为秦皎铭这厮在嘲弄我,所以没好气地底声说:“是的,但我不会因此而感谢上帝,阿门!”

    “我是认真的!”秦皎铭说:“不信,你看!”

    我转过头去,看到陆丰朋打着十二分精神地站着,想想以往他那懒散的态度,我恨不得想抽自己一巴掌;还有一双男女,按地理位置应该是小俩口,在打情骂悄的时候被周思抓个正着;他们都站得像个站岗的哨兵似的。我连忙问怎么回事,他妈的秦皎铭这样了回答我:“到此为止,我可不想触犯上帝,阿门!”

    周思突然回过身来,扫了一眼教室,片刻,他说:“你们三个也坐下吧!”

    周思一厢情愿地发誓要把我们班打造成学校的模范班,因此往后的日子,大伙叫苦,说受不了。在周思的领导下,我们背着心愿地努力,没错,没多久就得到了学校的认可,开周会,常常听到膺校长的表扬,自然大伙也乐意听,当着全校师生的脸,那可真是光彩照人呐;周思听在心里也高兴得没话说了。至于别的科任老师听了怎么感想我就说不准了。想必他们心底多少有些嘲讽我们的肺腑之言,因为除了周思的课堂纪律好以外,其他科任老师的课堂依然没有多大变化,说白了,就是老师讲他要讲的课,大伙们玩大伙们的,只要不太过份就OK,而且都尽到了各得其所,何乐而不为呢!

    我拖廖老师的洪福,周思对我仁慈的几分,对此大伙表示深深的不满,要不是周思常常找我上政治课,说不定因为我而引发一场小内战。对我而言,周思给我的印象并不深刻,也没什么好感可言的,尽管他频频找我聊天谈心,而我也不会像和廖老师聊天那样敞开心扉,不过是应付了事罢了,对他这种态度,我也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因为我觉得他太墨守成规了,不过我不得不承认他把课讲得很捧。

    “周老师!”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真心地称呼他的,尽管大家都叫得比我叫得都要亲切。背地里,他像其他老师一样,在许多人心里都不到尊重,大伙都恨死他了,然而恨他不死,他也衰不死。按秦皎铭说的:“老子在这里花了钱就是消费者,你们销售者怎么能够如此之娼狂,一手顶天!”当然秦皎铭是不会放过讨好周老师的大好机会的,他声称这是为了以后而必要打好的基础;既然大家都恨他不死,所以绰号就起到了‘恨不死他’的替代作用。我记得,这个绰号是陆丰朋被周老师罚站了两节课而一时愤慨叫骂起来的,最后迅速延伸到了整个学校,因此,平常大家叫他周老师,叫得那么的亲热,背地里一回首直骂他:“周不死!”

    当然,周老师也像其他老师一样心里一清二楚,然而大家都不愿意去擢破这层近乎透明又不透明像**一般的薄膜。

    我依然混沌地过着日子,依然想着想不透明的东西。有时候,我也常常到新生那边看一看,就像是在寻找某种东西似的而东张西望,又像是在打发无聊的时间。我也常常看到同样单纯同样可爱一样天真雅气的脸蛋,在这里,我时常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在他们的圈子里生活过,可是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的生活,何至于如此相致于我自己,曾经在这里面生活过的缩影!我慌忙跑到初二的圈子里面去,然而却不知所措了。在里面,我看到了许多各种各样不同的影子,纵横交错在一起,正在慢慢地消散、黯然失色。甚至某些人连影子也没有;我惊慌地满地寻找自己的影子,因为影子太多了,我寻找不到;我看着他们慢慢地走向了我曾经活在过的世界里面。

    “为什么?”我不明白。我又闭上眼睛想,难道我现在也是活在别人曾经活在的世界里面的缩影吗?那么,影子,我的影子,那么我的影子呢?我睁开眼睛又是白蒙蒙的一片世界,什么也没有看到,又惊慌地东张西望。我突然狂奔起来,我也不知道那是东方还是西方,我一直不知疲惫地一边奔跑一边呐喊。

    “啊――”

    我睁开眼睛,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回想着一个梦......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