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正常的行价,就算八百两出手,也可以赚到五百两。”胡文岳心里美滋滋的,“如果真的顺利出手的话,哪怕再去娶上一房,也未尝不可!”
胡文岳又想到了儿子。每次生意上取得成功,胡文岳首先想到的总是传宗接代。是的,儿子!儿子!上天为什么就不赐给我一个儿子呢?没有儿子,我胡文岳赚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
胡文岳很懊恼。但是这一次,还有比这更加懊恼的事情在等着他。
自从三姨太跟秦风有了一腿之后,三姨太基本上每天都在期待着,幻想秦风哪一天能带上她远走高飞,去过那种真正自由快乐的生活。但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当秦风真的把自己的计划告诉她的时候,三姨太又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了。
“还是不要拿那东西了吧,我们拿点钱走就算了,不要把事情做的太绝。”三姨太说。
“太绝?什么叫太绝?你也不想想,我们这一走,还不知道哪一天能找到落脚的地方呢,日子要不要过?再说,他胡文岳有的是钱,拿他这一点东西,死不了人的!”令三姨太颇为惊讶的是,秦风的这番话里,流露出以前不曾见过的自私和无情。
三姨太和秦风嘴里所说的“那东西”,实际上指的就是夜光杯。那天在柜台上看到这件宝物之后,秦风心里就开始打起了主意。
当三姨太听秦风跟她说要“拿了夜光杯走人”这一想法之后,当时惊得目瞪口呆。毕竟和胡文岳夫妻多年,三姨太一时下不了这个手。可怜的女人,拖了好几天,最终还是没有抵挡得住秦风的劝说和诱惑。
胡文岳是夜里才发现出事的。白天秦风没来,说是要耽搁一天,办点事。三姨太带着香灵在前面档口帮忙。中午吃过饭以后,三姨太说有点头晕,想回去躺一下,就把香灵留在档口,自己先回去了。后来整整一个下午,也没有见到三姨太到档口来。
一直等到半夜,再也没有见到三姨太的人影,胡文岳这才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
联系到秦风之前的一些状况,胡文岳隐隐约约猜出了几分,接着,他想到了夜光杯。
当胡文岳最终断定,夜光杯已经跟着三姨太一起不知所踪的时候,他再也受不了这个打击,吼了一声,当场就倒了。六十多岁的人,气血两虚,很容易诱发脑溢血。这一倒虽然还一时三刻要不了命,但是要想再去打理铺面上的生意,却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南北典当商行”的情况比较特殊,外表看起来虽然风风火火,规模挺大,实际上内里全靠胡文岳一根筋在撑着。胡文岳一倒下,整个商行马上就像散了架一样,一片混乱。
大姨太、二姨太看见这个架势,纷纷从娘家把人马搬过来,忙着准备WWW.soudu.org瓜分财产。没有人去关心胡文岳的死活。可怜胡文岳躺在床上,每天给他递茶倒水的,只有香wWw.灵一人。
……
恍然是一场大梦,“南北典当商行”仿佛一夜之间被瓜分成了两半,大姨太、二姨太各持半壁。胡文岳对此唯一能做的反应就是张口结舌,手脚乱颤。他已经不能说话了。不过即使是能说话,他也没有能力去做任何事情。
差不多整整一年的时间,只有香灵一个人在照顾着胡文岳的饮食起居。开始的时候,大姨太还偶尔来打个照面,后来渐渐的,也跟二姨太一样,基本上就不走这一边了。
从十四岁到十五岁这一年,香灵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哭了多少回,香灵实在是记不清楚。她只是隐隐觉得,自己在这短短的一年的时间里面,似乎一下子长大了许多,懂得了许多……
经过一年的苦苦挣扎,胡文岳最终还是没有能够抵抗得住命运的安排,心有不甘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对于胡文岳来说,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儿子。他终于还是没有能够把胡家的香火延续下去。临终的时候,胡文岳抖抖索索地把一块黑红色的玉坠塞到香灵的手心里,说是胡家祖传下来的遗物。
胡文岳死后,香灵实际上就成了孤零零的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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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晌午,香灵一个人正在后院洗衣服,忽然听到有人敲门。香灵开门一看,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黄叔?有什么事吗?”来人姓黄,在“南北典当商行”做了差不多两年的伙计,香灵以前早就认识他。
黄叔颇为神秘的左右环顾了一眼,见周围没人,就压低嗓子匆匆对香灵说道:“香灵,我是你娘托我来接你的,你想不想到你娘那里去?”
“我娘?我娘在哪里?我……”香灵一听黄叔提到娘,眼圈登时就红了。毕竟是十五岁的孩子,吃了那么多苦,受了那么多委屈,她多么需要娘亲的关爱。
不过香灵对于三姨太的出走心里还是存有怨恨的。虽然三姨太出走的原因香灵一时还搞不清楚,那些都是大人的事情。但是香灵知道,自己一个好端端的家庭,就是因为三姨太的出走而变得家破人亡的。
如果香灵现在是处在一个正常的情况,比如说胡文岳没有死,或者胡文岳死了,大姨太、二姨太对她都还比较关心,照顾她,爱护她,那么香灵是绝对不会考虑去找三姨太的。但是现在的情况正好相反。香灵很孤独,也很伤心,她很想离开这个对她来说已经是冰窟一般寒冷的家庭。
“你娘现在还在不远的一个小镇上等你。她明天就要远走了,一辈子再也不会回来。你如果要去找她的话就快点,等到大姨太、二姨太知道了,可能就走不了了。”黄叔见香灵沉默不语,知道她心里在犹豫不决,急忙催促道。
香灵把牙一咬,冲黄叔点了点头,叫黄叔先走一步,到院子外面的街上去等她,然后转身进了房间。
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之后,香灵就从后院出来,跟黄叔一起走了。临出门的时候,香灵回头往院子里望了一眼。这是最后的一眼,也是她最后一次从胡家大院出来。从此以后,香灵再也没有踏进过这座院子半步。
十五年,整整十五年。香灵在这座院子里出生,在这座院子里成长。在这十五年的光阴里,这座院子,曾经留下过香灵多少欢乐的笑声,也曾经留下过香灵多少任性的哭声。香灵仿佛看见,幼小的自己正迈着蹒跚的脚步,慌慌张张的扑向张开双臂等在那里的三姨太;香灵仿佛看见,任性的自己正躺在胡文岳的膝头上,揪着胡文岳的胡子在肆意纵情娇横……,一幕幕回忆,一步步离去,香灵一路上泣不成声。
香灵一路走,一路哭,把旁边的黄叔急的不得了。黄叔非常担心路边的人会注意到他们。他倒不是怕香灵的啼哭会引来路人的注目,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而是怕自己的险恶形迹败露,日后难逃生天!因为,他现在在做的,正是一件天地不容的大恶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