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陪着我的那个女孩声音有些颤抖,怯怯地回答道:“昨天中午,三小姐醒过来了。”
那女子哼道:“在水里面那么久了,竟然还没死。可真是祸害遗千年了。”
锦儿听了,便默然不语。那女子冷冷道:“既然活过来了,那就继续呆在这儿吧。”说着,又冷笑了几声,才转身出去了。
直到稀稀落落的脚步声远去,我才慢慢睁开眼,看见锦儿立在床头垂泪。我叹了一声,低低唤道:“锦儿,别哭了。”
锦儿拭拭泪道:“三小姐,大夫人让我们以后就住在这儿呢。”
我淡淡笑道:“那也没什么,锦儿,别哭,你坐下,我有事问你。”
锦儿收了泪,小心翼翼地坐在一张摇摇晃晃的椅子上。我轻声道:“锦儿,我昨儿个落水,醒来时有些事记不清了,你给我说说。”
锦儿睁大眼睛,惊讶地道:“三小姐是说,连锦儿也不记得了吗?”
我干笑道:“是有些不记得了,你给我讲讲吧。”
锦儿发了一会怔,缓缓点点头。我忙问道:“锦儿,我是谁?今年多大年纪?”
锦儿低声道:“小姐,你是当朝大元帅的三女儿,名叫萧莲心,今年十一岁,是二夫人生的。”
我微微一笑,这倒有意思,姓变了,名倒是一模一样。还年轻了十岁。我努努嘴,说:“你接着讲讲我那些兄弟姐妹的事吧。”
锦儿便接着说:“小姐,你有一个哥哥,名叫萧青云,跟着老爷在边疆守关。大公子,二小姐萧兰心,四小姐萧琼心,都是大夫人生的。”
我忙问道:“大夫人就是今天来的那位吧?”见锦儿点头,我又问道:“我娘呢?”
锦儿垂头不语。我连声催促,她才慢慢抬起头,眼中犹有泪痕:“二夫人生小姐的时候难产,去世了。”
我呆了一呆,过了好半天才道:“好了,我都知道了。别再哭了,这么漂亮的小脸蛋,哭成这样,可就不好看了。”
锦儿这才破涕而笑,轻声道:“小姐也笑话我,好了,我去给小姐端早饭吧。”我微微颔首,锦儿踏着轻盈的脚步合好门,慢慢出去了。
我身体很差,便继续躺在床上,也不断地从锦儿口中旁敲侧击出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我所在的国家,是凌天皇朝。据说是一个很辉煌的年代。锦儿说这些话时,一脸的兴奋钦佩。我心里很不以为然。我只知道,我来到了一个鸟不生蛋的地方。这里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手机,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也没什么好生气的。最可恶的是,这里连纸也没有。那天晚上,因为天气寒冷,冷风从破旧的小木窗一阵阵的吹进来。我冻得瑟瑟发抖,便问锦儿能不能用纸将窗户糊好,锦儿一脸茫然的看着我,反问我纸是什么东西。我在心里连连叹气,子呀,我究竟来了个什么地方呀。我也无心回答锦儿的问题,自哀自怜了一夜。第二天,便让锦儿用白色的旧衣服钉好了窗户。
除此之外,我也详细问了一些家里的事。知道了萧府是权贵世家,我现在的娘本是萧府的大丫头,名唤柔儿,与我爹萧陌一起长大。两人青梅竹马,彼此情投意合。后来,我爹要娶她为妻。家里的老夫人不同意,我爹便带着我娘私奔,一起逃到京城郊区,住进萧家的一个小田庄,田庄的主人正是锦儿的爷爷。他们在那里住了很长时间。最后,老夫人终于让步,同意让我娘进门,但只能作二房。虽是如此,但两人的感情依旧很好,我爹对名媒正娶的大夫人也只是面子上过得去罢了。大夫人心中不忿,经常排挤我娘。但我娘生性柔顺,也并不与她计较。因此我爹也就更喜欢我娘,与我娘相敬如宾。唯一遗憾的是,我娘身体柔弱,很久都没怀上孩子。直到大夫人生下一儿一女,我娘才怀孕。我爹十分兴奋,整天笑得合不拢嘴。却想不到我娘竟然难产,给我取了名字便去世了。我爹哀伤至极,将她安葬后便离开萧府,独自去了边疆。情场失意,战场得意。他在那里屡建奇功,渐渐升为大元帅。但因为我娘是难产去世的,他便认为是我克死了我娘,很不喜欢我。对我一直不冷不热,让我搬进小偏院。
因为他常年不在家,大夫人又很不喜欢我娘,我娘去世了,便将仇恨转移到我身上,所以常欺负我。那天,我,其实是先前的小姐,失足落水,救上来时昏迷不醒。大夫人便趁机将我移到这间残破的小院。
我听到这些,也并不计较那个大元帅对女儿的薄情。想象那个远在边疆的元帅,侠骨刚强,却又如此儿女情长,心中悠然神往。
过了几天,我的身体终于渐渐好起来了。这天清晨,锦儿搀着我坐了起来。我走到窗前,推开封闭的窗户。窗外细雨飘飘,薄薄的烟雾笼罩着这个寂寥的小院。我伸手接了几滴雨,水珠清亮,犹带着丝丝凉意。我看着手中的雨水,暗暗叹了一口气。
人生不幸,不过于此吧。失去了爱人,又莫名其妙的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住进这么破旧的小院子,真不知道前面的路该何去何从。也不知道我的那个好姐妹梦晴身在何处。想来,她一定也穿越了吧。但既然我的年纪相貌已经变了,她又岂有不变之理。就算相遇了,也不知道认不认识彼此。我抬头望着窗外的雨丝,怀想起远在天国的陆云和远在天涯的好朋友柳梦晴,泪水慢慢滴落下来,湿了衣襟。58xs8.com